我叫慕忱。在大家的眼里,我是慕家唯一的千金,被家里父母和哥哥保护很好,世事不谙的小女儿。
不知道大家心底是不是有一个不肯被提及的话题,许是年岁日增,这个不肯打开的话题也渐渐被好友试探提起。
所谓豪门,是盘根交错的各家美称的漂亮躯壳,作为后辈,我们一出生就背负着家族给予的命中注定。
美丽的牢笼啊,割舍不断却又不甘如此。
不可否认,在我成长的年岁里,我的父母除了爱和精神陪伴,什么都给了我,我是一个落落大方的人,在一种公子哥眼光里,是绝好的联姻对象,认清对她的感情之前,我可以轻松的像我一眼望到底的未来招手。
她啊,不是什么单纯的小白花,也不是心里深不可测的人儿。她是我父亲的得力助手,为什么是得力助手这个词呢。
大概是每次我看到她,都是我最狼狈的时候吧。父亲信任她,她也有极高的水平处理好一切,如果…如果我没有见到她那次的泪珠,我想,我会一直这么认为。
夏季的夜幕总是热热闹闹的,微热的风吹过街角,女人的身影,隐秘在夏夜的黑暗里,若不是细微的啜泣声,任凭谁都不会想到她会有这般情绪起伏大的时刻。
“魏助理?”带着淡淡的惊诧,搁着昏黄的路灯,我一边向她靠近一边说。
从背影都可以看出的慌乱,她胡乱的摸了一把脸,似是不愿让人看到狼狈,单薄的薄衫被风吹起又落下,我在这昏黄的灯下看不清她的眉眼,但是砸向地面的泪珠却又是看的那么清晰。
她缓了缓情绪,“小忱,这么巧。”若不是淡淡的鼻音,我都要怀疑是否刚才只是自己的慌神。
“你…”我刚要开口关怀一翻,她便慌张的开口阻止了我的下一句。
“小忱吃夜宵么?我们一起?”她的语调平平,眼神里仍残留愁绪。
傍晚的风吹的很轻巧,它可以吹起我们并肩时魏苒的发丝,也可以吹的淡淡的让我听到彼此的呼吸吐气。
街边的小店总是藏满了美味。我也曾是个调皮的女孩,拿零花钱来到这些地方,买上点自己喜欢的吃食。小时候不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过敏严重了,被送进医院才渐渐戒掉了。那时候,她就已经在照顾我了。
看到她脆弱的那年我17岁,她多大了呢,31岁了吧,不算不知道,一看啊,我们居然差了14岁,确实…哈哈哈哈相差太大了。
少女的心事破土而出,我开始频繁想到那晚女人掉落的泪珠,它砸进大地,也深深砸进我的心底。
说的不错,女孩子生来就有爱人的天赋。所以,我沉溺在自己所谓的喜欢里。
确认被保送之后,我便跟在父亲身边,在公司里露面,学着慢慢接触公司事物,她的办公室成了我常常落脚的地方,那时候,我以为我们是并肩的,她会带着我学习那些冗杂的合同,教会我拿本钱去谈判,告诉我商人的心该有一杆秤。
那段日子,在她离开我那段时间里常常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我越来越黏着她,直到父亲发觉我的情感。不愧是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男人,他的心里,容不下半点沙子。
父亲没有找我谈,找了她。
从那之后,她开始和我刻意保持距离,我自知什么样的方式是对的,微信的交流也断在她与父亲谈完话的那天。一直这样也好,能看看她也足够了,豪门里的女儿,生来就有各自的命运,我已经很幸运的能够进入公司了,该知足的。
我时常这么提醒自己。
夜里辗转反侧的情绪低落,看到她时,我眼底明晃晃的,不可掩盖的爱意,欲盖弥彰的转身,这些都默默让父亲动了让她离开的念头。
大学开学的那天,她被调到国外的分公司,作为副总经理,我就说嘛,她的能力,早该到这个位子了。可是看她晋升我为什么还是忍不住流泪。
b市离加拿大的距离,是26小时的飞机。我知道,这是父亲的警告,我接受。
上了大学,我拼了命的努力,修学分,参加社团,拼了命的崭露头角。
父亲很满意这样的我,在年会上,反复赞叹他的小女儿,隐隐有立我为副总的局势。
我和小哥并不像网上豪门风云哪里的兄妹般针锋相对,小哥很呵护我,他欣赏每一个有能力的女生,于是,在父亲宣布那天,比我还喜悦的抱住我,“妹妹,我们一定会一起并肩让公司更进一步的,对吗。”
落落大方的接过话筒,沉稳自然的做了总结和回应,并淡淡表达了目前并无联姻打算,父亲现在多少给予我三分薄面,他接着话头应到“小女还小,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姑娘,不急着嫁人哈哈。”
聚会散去,我和那些自幼长大的朋友们单独聚了聚。
苦涩蔓延的是如今的我,酒吧包房可以隔绝一些繁杂,却还是有不断的音乐声传来,灯红酒绿的摇摆,是最无脑的解压方式。
屏幕被我反复点亮,始终得不到回复的消息,我不该奢望的。
W〖姐姐,我做到了,我真的到副总的位置了。〗
W〖我们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对吗。〗
发给她的信息总是石沉大海,又或者隔了半扇四季,得到简短的回答。
足够了,人要懂得知足的。
揉了揉被音乐声惹的痛的头,好久没有这般放肆自己了,曾经的我也纨绔过,酒吧里挥霍,是她挽着宿醉的自己,可现在,我不能肆意妄为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心里……还有期待,还有想象。
突然被搭肩,倒是吓了一跳,“阿忱,不喝点么?”熟悉的嗓音,是小时候要好的朋友。
默不动声的移开一段距离,淡淡摇了摇头,“我不喝了,你们尽兴就好。”
她也不强求,又回到那个灯红酒绿的中心处。
玩的累了,好友们又坐回沙发。许是醉了,有人提起我小时的往事,以往提到这时,我总是听不到最后,因为那些烂摊子里无时无刻都有她的身影,我不想被提及。
今时不同往日,长大的代价就是丢弃那个情绪不会掩盖的自己。一道男声不大,但我听清了。“魏助理当时真是尽心尽力,可惜了,被调走了,我记得当时慕忱把自己关在家里三天,出来后就直接上大学走了。”
旁边还有个舌头都伸不直的人搭腔“我们当时都特喜欢魏助,什么烂摊子她都能完美处理。”
我似乎还是没有勇气提及她,先行离开了,是呀,我们…都喜欢她。嘴里的涩感被吞下,不知何时,舌头早已被咬破,渗出淡淡的血液的味道。
当时光从清晰变模糊,我和她总还是有故事被提起,这大概就是我为什么喜欢她这么多年吧。
小时,我以为对她的亲近是依赖,依赖她每一次对我犯错误的完美解决,长大些,我看到了她的脆弱,心底里只希望她要开开心心的,不要掉眼泪,大概是晚辈对喜欢的长辈的偏袒。再成熟一些,我发现,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都能勾起我心脏的颤动,我想,这可以被任命为喜欢吧。
喜欢一个人时,情绪会因她而波动。我自以为的藏匿,早就被她看出来并且偷偷保密。她不曾对我说过一点冰冷刻薄的话,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性子,哪怕父亲拿她的未来抵押,她也只是淡淡的远离我,离开b市之前,我们偷偷见了一面,她说,我会成为令她骄傲的小姑娘的,或早或晚。
繁星流动的天幕下,车流来往,万千世界啊,有心人终会相遇的是吗?
现在我已经成功一半了,姐姐,你会为我骄傲的对吧。
24岁的时光很美,我成功拿下了竞标,也就意味着,董事会必须容许我成为他们的总裁。
被时光雕刻的这几年,痛过,累过,却从没想放弃过。稳定了国内市场,我和父亲说,去分公司看看。
似乎是年纪大了,他拍了拍我的肩,“女儿,你很让我们骄傲,至于以后,你去自己选择你的路吧。”
他没有年轻时锋利了,母亲离开之后,他便早早的将公司托付给小哥和我,在家安养天年,在绝对的实力和认可面前,我终于有了底气去见她。
将公司交给小哥代理,我便踏上了去加拿大的路。熟悉的航线,在我这么多年每一次的崩溃里,我踏上这座航线无数次,然后在某个不知名的咖啡店,喝一杯咖啡,坐一会,就离开重新为自己打气。
不觉漫长的26小时,我和她终于再次沐浴在同样的阳光下。
不敢拨通的电话终于被摁响,接通的一瞬间,我嗓音里有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喂”
不知道是不是耳朵的幻听,似乎听到对面的浅笑声,太短暂了,捕捉不到。
“魏苒”
“我在”
她的声音依旧温温柔柔的,像是被羽毛划过心尖,我攥了攥手,“我要去考察你了”声音有多么软糯是我自己感知不到的,对外的冷漠壳子,面对她时早就不堪一击。
这次的笑,我听清了“等你很久了小忱总裁。”
这个女人,太会了。
再次见到她,她依旧温婉清冷,眼睛里留住了她的妩媚,岁月的手缓缓精心雕刻了更有韵味的她。一个会属于我的…她。
“小忱,好久不见。”她伸出右手接过正准备下车的我,我呆愣的看着伸出的手,骨节分明,冷白的皮肤下,有突出的血管。
咽了咽口水,我才缓过神,伸出手搭上。
“魏助理,好久不见…”我话还未说完,她突然挽上我的腰,一行人看着她这般操作暗暗咋舌,上一个对我身体触碰的人,怎么样了?
嘶…好像是在医院住了半月吧。
可是,这怎么情况逐渐不对了啊,她家总裁脸红什么,我的助理眉头一挑,对我疯狂眨眼。
“魏苒姐…”我侧头在她耳畔轻声说,她像餍足的猫咪,惬意的眯了眯眼睛,轻声回“怎么不叫魏助了?”随后放开了附在我腰间的手。
分公司在各部门的负责人带领下效益越来越好,更何况,还有魏苒,小分公司的股票涨幅不大,却也是唯一一个每一年都不跌的,环境,制度,每一处,都是当之无愧的优秀。
白天考察完,魏苒还要继续工作,我就先回酒店了。像梦一样…真的,真的很虚渺,我以为我们再也不能相见,我以为我们终究是错过,真幸运,我们还能再见,真幸运我们还有机会永远彼此。
迷迷糊糊的睡着,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来了,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面庞,时光精心雕琢的她多了些成熟女生特有的魅力,我们对视,拥抱,接吻。
“我们,算是在谈恋爱对吗”她看向我,眼泪像是泛着细碎的光,与平时的干练副总模样大相径庭。
我回扣住她的手,“姐姐,我的24岁,因你而起,我的所有成就都是为了得到你”
她哭了,我不再像小时候一样不知所措了,我给予她爱人的拥抱和底气,给予她我能做到的最好。
魏苒说,她等了我很久,说,她爱了我很久,说,我不在身边的那几年她的一切。
我想,我们是相爱的。
对吗?
相爱的日子总是乐得美好,我们看海,养猫,在凌晨接吻,在日落牵手。仿佛抓紧一切时间弥补曾经错过的风景。
过眼云烟的美好,是不是所有年少的喜欢都抵不过现实,大结局总是不尽人意,很抱歉,我们分开了。
她说“对不起”
我说“没关系”
恋爱的六年里,爱与泪水交织,温柔和争吵盘踞,魏苒说她累了,我们争吵过,说过狠话,却从没闹过分手。
分开的那天,阳光很好,太阳和澄澈的天空,一如我们初见时的美好,我很平静的接受一切,大家说,我平静的好像从来没爱过她。
我想,我是爱着的,直到今日,直到某天失去最后的爱意。
我们谈恋爱的第五年,用她手机翻看外卖的时候,微信不小心弹出没锁的消息,“姐姐,今天公司的任务我还没做完,又要熬夜了(哭)”
我划过去了,很快,快到我没有一点情绪。
是那个财务部的小姑娘,年轻有朝气,会甜甜的喊姐姐,她见证了魏苒一点点的提升,在无数个我不在的日子里,是她陪在魏苒身边。
我不去追问,我怕。怕魏苒说“我们是朋友”
索性,让自己当做没看到。
直到今年魏苒彻底瞒不住我,我们分开。
我想我那时是狠她的。
爱一个人,不是战胜现实就有用的,年少的喜欢足够撑起深夜为了见她而努力的我,但却无法让我们一直深爱彼此。
分手后,我把所有精力投入到工作,绝口不提她,埋在心底的独家记忆,我不后悔,不后悔爱过,更不后悔拥有过这样的你。
多希望,我的勇气能赐予我分手就不爱的勇敢。
魏苒,如果长大的代价是经历抽筋剥骨的痛才能见你,我会选择面对。
如果见到你的代价是只能短暂拥有,我会懦弱的选择逃离。
听朋友说…你们现在很幸福。
我也是。
起码,是她们看来。
那么,祝好,我曾经的爱人。
我唯一的爱人。
我选择妥协。
也选择躲藏。
年少时,爱是你我之间无法忽略的细线,帧帧瞬间,都是割舍不断的美好。
而今,爱是伟大的爱,陪伴也是,可惜的是,你是你,我是我。
总有天,我会带着这段经历,勇敢的去接受新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助理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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