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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沉沦

与慕容舜华在海棠树下进行完短暂的交谈后,我回到长乐宫,立刻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的软榻上。

我怔怔地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方才在慕容舜华面前强装出的平静此刻彻底瓦解,碎片之下,是翻江倒海的思绪。

真相的碎片在我脑中疯狂碰撞、拼凑,渐渐显露出一个清晰的轮廓。

谢清裕因为忌惮叶家势大,便设计了夹竹桃一案,既害了叶云歌的孩子,又嫁祸于慕容舜华,加剧二人之间的纷争。

紧接着,为了稳定朝局,不得不安抚慕容舜华,为了让慕容舜华能更重新信任于他,竟把一切的一切都推到了尚且有孕在身的发妻盛望舒身上!

而他自己,始终高踞于九天之上,冷眼旁观着这出由他亲手导演的悲剧,维持着他仁德君主与情深夫君的完美形象下。

好一招一箭三雕的毒计!

他不动声色地除掉了叶云歌那个可能带来变数的孩子,顺势敲打了日渐势大的慕容家,最后,更是将皇后和贵妃这两位后宫最具分量的女人,都牢牢地掌控在股掌之间。

而他,则稳坐钓鱼台。

想通了这一切,我只觉得这帝王心术何其精妙,又何其歹毒,何其冷酷!

他已然将人心、感情、甚至未出世的生命,都视作可以随意摆弄、牺牲的物件了。

那么,盛望舒呢?

她知道吗?

她知道她全心信赖、甚至可能还残存着一丝夫妻情分的夫君,在背后对她做了怎样残酷的算计吗?

她可能一开始并不知道这背后来自枕边人的背刺,直到慕容舜华复位后,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从昔日的些许敬畏变成了如今毫不掩饰的恶意……

她那么聪慧通透的一个人,对后宫风向感知如此敏锐,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她近来越发苍白憔悴的脸色,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的沉重忧虑,是否正是因为,她已经隐约意识到了自己正身处一个怎样精心编织的危局之中?

意识到那个她曾经为之打破原则、付出一切的夫君,是如何面无表情地将她推入这孤立无援、腹背受敌的深渊?

我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去椒房宫,把慕容舜华那些充满恨意的话,把我此刻心中这令人齿冷的推测,原原本本、毫不保留地全都告诉盛望舒!

她不该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独自承受着这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与无形刀锋!

她需要知道这血淋淋的真相,才能看清自己的处境,才能想办法在绝境中寻求一线生机,保护她自己,保护她腹中那个或许是她最后希望的孩子!

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瞬间被冰水从上至下浇熄了。

她能承受得住吗?

她现在怀着身孕,身体本就虚弱,精神更是早已紧绷到了极限,稍一用力便有断裂之虞。

若是此刻,在她最需要支撑和希望的时候,得知如此残酷的真相,得知那个她或许在内心深处还残存着一丝幻想的夫君,竟是如此处心积虑地算计她、利用她、甚至可能是要牺牲她?

万一刺激过度,心神俱损,动了胎气……

我想起了叶云歌生产那晚钟粹宫内弥漫的浓重血腥气,想起了她声嘶力竭后最终归于的死寂,更想起了盛望舒当时苍白如纸、写满痛楚与无奈的脸庞。

那样的场景,我绝不想在椒房宫再见第二次。

我不敢想象,如果因为我的一时冲动,因为我这自以为是的告知真相,导致了更惨烈、更无法挽回的后果,我将来要如何面对盛望舒,如何面对那个可能夭折的孩子,又如何面对我自己的良心?

可是如果不告诉她,难道就让她继续活在这虚伪的平静之下,直到最后被彻底榨干所有价值的那一刻,都还对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又与帮凶何异!

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到底还是无法坐视她在无知中走向更深的陷阱。

我寻了个由头,再次踏入了椒房宫。

殿内,药香与檀香的气息似乎比往日更浓重了些,盛望舒正靠坐在铺着厚厚软垫的凤榻上,手中拿着一卷佛经。

见我来,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意,笑容虚弱,示意我在她榻边坐下。

闲话了几句后,我觑着内殿只剩下我们二人,便斟酌着小心翼翼地开口:

“娘娘。”我的声音轻柔,“近日宫中风波不断,人心浮动,难免有些魑魅魍魉之辈,兴风作浪。贵妃复位之后,对娘娘您,也存了些不该有的误解与怨怼。臣妾实在是担心,这背后或有小人挑唆,或有些不为人知的缘故,在刻意引导。”

“娘娘,您如今身怀六甲,乃是万金之躯,关乎国本,臣妾恳请娘娘,万事还需多加提防,保重凤体为上。”

我尽力将话说得模糊,希望能引起她的警惕,又不至于太过直白地刺激她。

出乎我的意料,盛望舒听完我这番拐弯抹角的提醒,并未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

她只是缓缓地将目光从手中那卷佛经上移开,落在了我的脸上。

她轻轻放下佛经,动作缓慢,却异样地平静:“羲和,你的心意,本宫明白。”

她顿了顿,那双曾经温婉明亮的眸子,此刻却映不出丝毫光亮,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

“你是觉得,本宫被蒙在鼓里,是个可怜的、被陛下利用、却还茫然不知的傻子,是吗?”她轻轻地问,语气里没有波澜,却直白地猝不及防。

我心头一紧,连忙道:“臣妾不敢……”

盛望舒微微抬手,轻柔却不容置疑,止住了我未竟的话语。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上,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唇边泛起一抹极苦涩的弧度。

“这宫里,谁又是真正的傻子呢?”她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自己,声音飘忽。

“本宫与陛下结发十数年,他的心思,他的手段,本宫难道真的一无所知吗?”

她抬起眼,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直视着我,里面没有怨恨,没有控诉,只有一种浸入骨髓的、早已被磨平了棱角的认命。

“帝王之心,自古便是最凉的,本宫早就知道了。”

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可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她反问,声音里带着一种沉重的无力感,“难道要本宫像贵妃那般,不管不顾地闹将起来,质问他,哭诉自己的委屈和愤怒?还是像舒妃那样,将恨意明晃晃地写在脸上,日夜诅咒,与所有人同归于尽?”

她轻轻摇头,似乎连这个微小的动作都耗尽了她所剩无几的气力。

“本宫不能。”

她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无法推卸的宿命,“本宫是皇后,是盛家倾全族之力培养出的女儿,是大荣所有女子的表率。本宫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自己这条早已不堪重负的性命,还有整个盛氏一族的荣耀与前程,甚至牵动着前朝一部分势力的安稳。”

她的目光再次变得悠远,似乎穿透了椒房宫华丽的穹顶,望向了更加广阔而复杂的朝堂。

“若本宫触怒天颜,失了圣心,引得陛下对盛家不满,猜忌,这朝局会起怎样的波澜?又会给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送去怎样的可乘之机?”

她闭上眼,叹了口气,“这代价,本宫付不起,盛家也付不起。”

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良久,她重新睁开眼,目光有些迷离地望向我。

“有时候,本宫看着慕容舜华,”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微妙的情绪,“看她能那般肆意地爱恨憎怨,喜欢便是喜欢,厌恶便是厌恶,哪怕被禁足,被降位,复宠后依旧敢将所有的情绪都摆在脸上,毫无顾忌。”

“看着叶云歌,哪怕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作为妃嫔最大的希望,也能将恨意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恨得那般鲜明……”

她停顿了许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继续说下去,才用带着无尽苍凉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羡慕的语气,缓缓道:

“本宫心里,竟是羡慕的。”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下,却重重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她们至少还能像个活生生的人一样,去哭,去闹,去恨,去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情感。”

“而本宫,”她自嘲地笑了笑,笑容比哭更让人难受,“连这点最基本的资格,似乎都没有了。”

“本宫必须永远是端庄的,贤德的,大度的,宽容的,必须永远将这母仪天下的空壳子,撑得稳稳的,光鲜亮丽,无懈可击。哪怕心里早已千疮百孔,溃烂流脓,也只能自己忍着,咽下去。”

她没有流泪,甚至脸上都没有太多痛苦的表情,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可正是这平静之下透出的绝望与认命,比任何嚎啕大哭、任何歇斯底里的控诉,都更让我心碎、窒息。

她在无比清醒地走向毁灭。

我看着她,所有准备好的那些自以为是的暗示、提醒和苍白无力的安慰,此刻都死死地哽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什么都明白。

她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入泥沼,看着谢清裕冰冷的算计如何将她包围,却无法自救,甚至不能流露出丝毫的痛苦与不甘。

我那点微不足道的怜悯和试图点醒她的举动,在她早已认清并被迫接受的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苍白无力。

殿内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知道,我无法拯救她。

我太天真了,没有人能拯救她,包括她自己。

在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锦绣囹圄里,每个人都背负着属于自己的枷锁,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而盛望舒肩上的那一副,尤为沉重。

望舒身体越来越差,其实更多的是心病,药石无医。[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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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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