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佑安踩着碎玻璃跟上黄业,高跟鞋叩击台阶的声响在嘈杂的音乐里显得格外突兀。
VIP包厢的雕花木门虚掩着,暖黄射灯从门缝里渗出,映出室内三人背对着门口的轮廓。
她深吸一口气,用手肘撞开房门,正撞见黄业晃着酒杯指向墙面
——那里铺着黑丝绒布,几件锈迹斑斑的青铜器在射灯下泛着冷光。
“这批货走海路还是空运?”左手边的刀疤脸男人摩挲着一尊饕餮纹鼎,声音沙哑,“州安那边催得紧,尤其是那些傩戏文物,买家说了,少一道符文都要砍价。”
池佑安的心猛地一沉。她不动声色地靠在黄业身侧,指尖悄悄按了按耳麦。
“慌什么?”黄业打了个酒嗝,肥腻的手搭上池佑安的腰,“我爸早安排好了,张队,你说是不是啊~”
被点名的男人从阴影里站出来,□□在灯光下刺目。
池佑安瞳孔骤缩:这人便是温斯言先前提到的八角县刑警队副队长张符!
他嘴角叼着烟,指尖敲了敲桌面:“黄县长交代了,面具藏在城西废仓库的夹层里。买家给了三千万定金,等货一到……”
“三千万?”刀疤脸嗤笑,“黄仁德胃口不小啊,一个破面具而已。”
“你懂个屁!”黄业突然拔高声音,酒气喷在池佑安脸上,“那面具可不一般,据说能改生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个买家好像是外地人,他专门找到我爸,就只是为了一个傩戏面具。去年有个昆港老板开价一个亿收!我爸怕惹麻烦,都没出。”
张符猛地踹了黄业一脚:“闭嘴!喝多了就乱说话!”
池佑安趁机将黄业往沙发上一推,假装踉跄着撞翻茶几。
玻璃杯碎裂的声响里,她听见张符压低声音:“货今晚就转运,你们带好东西,凌晨三点码头见。”四人举杯碰在一起,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晃出危险的光晕。
“宝贝儿,过来陪哥哥喝一杯……”黄业醉醺醺地伸手抓向池佑安,肥腻的手指刚触到她的裙摆,就被她反手扣住手腕。她膝盖顶住黄业的后颈,将他狠狠按在沙发上,高跟鞋碾过他的手背:“黄少,动手动脚前,要先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
“反了!反了!”黄业疼得龇牙咧嘴,却被池佑安拧得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猛地踹开,温斯言带着两名持枪特警冲了进来,红色激光点瞬间锁定屋内四人。
“警察!不许动!”
张符瞳孔骤缩,手刚摸向腰间的匕首,就被特警一记扫堂腿撂倒。
刀疤脸三人试图翻窗逃跑,却被守在消防通道的丁烛用木偶丝线缠住脚踝,像断线的风筝般摔在地上。
温斯言捡起桌上的录音器,屏幕上的音频波纹还在剧烈跳动——黄业语无伦次的醉话、张符交代走私细节的低吼,全被清晰记录。
“温队,缉私局的人到楼下了。”对讲机里传来警员的声音。
温斯言点点头,看着被戴上手铐的张符,眸色冷得像冰:“把证据移交过去,另外,立刻控制黄仁德。”
次日清晨,警笛声撕裂了市局大院的宁静。
温斯言攥着逮捕令冲向黄仁德的办公室,却在走廊撞见脸色惨白的法医。
解剖台上盖着白布,露出的手腕上戴着黄仁德常戴的玉镯。旁边的停尸柜里,张符的尸体同样僵直。
两人的太阳穴都有一个精准的枪眼,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杀手用了消音器,手法专业。”法医摘下手套,“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
池佑安靠在门框上,看着窗外飘落的细雨:“面具呢?城西仓库查过了吗?”
“仓库是空的。”警员递来报告,“监控显示昨晚两点有辆货车开走,车牌是套牌。”
池佑安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尸体,忽而笑出声,“真是奇了,有人盯着我们抢险我们一步灭口,这八角县还真是卧虎藏龙。”她看着解剖台上被白布盖住的尸体,问:“我能看一下他的脸吗?”
“可以。”法医点点头,将白布掀开一部分。
池佑安道:“谢谢。”
面具下落不明,唯一的线索断了。
温斯言捏了捏眉心,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冲向看守所。
池佑安见状,急忙跟上。
解千愁蜷缩在囚室角落,听见铁门声响,浑浊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抓我……”他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半年前,我在城郊废厂看见他杀人。死者是个独眼龙,叫魏泰,曾经在博物馆当保安……”
解千愁颤抖着抱紧膝盖,“黄仁德把尸体塞进后备箱时,我看见他口袋掉出个青铜碎片,上面刻着傩戏面具的纹路。后来我跟踪他,发现他常去码头的集装箱区,应该是在走私文物……可我还没查清楚,就,就成了杀人犯!”
独眼龙魏泰、青铜碎片、码头集装箱……
温斯言看着眼前人,脑海中的线索交织在一起。
“那个人的尸体在哪?”池佑安问。
解千愁想了想,“我不知道,那天他开车去过灵山也去了后面的荒坟墓,可能是埋在某处了。”
丁烛匆匆赶来,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就听池佑安说,“我有些不舒服,先回了。”说罢,便匆匆离开。
“丁烛,”温斯言沉默许久突然开口,“杜哲说你会算卦,是真的吗?”
“会啊,你也信这个?”丁烛问,“我们家虽然是以阴阳木偶出名,但这算卦却是必修课,你要算什么?”
......
丁烛指尖捻着三枚铜钱,铜绿在囚室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
他将铜钱往陶碗里一掷,清脆的碰撞声混着解千愁压抑的喘息,在密闭空间里荡开诡异的涟漪。
温斯言盯着碗中排列的卦象,眉头拧成死结:“这是什么意思?”
“天风姤。”丁烛指尖划过碗沿,声音陡然压低,“一阴遇五阳,主客之势悬殊。卦辞说‘系于金柅,贞吉。有攸往,见凶。羸豕孚蹢躅’。就像被铁链锁住的母猪,看着温顺,内里却藏着挣脱的野念。”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解千愁蜷缩的背影,“这傩戏面具的事,恐怕不止黄仁德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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