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市一中的开学典礼在塑胶跑道上拉开帷幕。路晓恋站在高二（3）班的队伍里，额前碎发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主席台上的男生。
那是周岁铭，理科班的“双料学霸”——上次月考总分年级第一，物理竞赛还拿了省奖。此刻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衬衫，袖口整齐地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手里的发言稿被他捏得微卷，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不疾不徐，像初秋的雨落在青石板上，清透又沉稳。
“……愿我们都能在追逐光的路上，成为光。”他收尾时抬了下头，目光扫过台下的人群，恰好与路晓恋的视线撞在一起。不过一秒，路晓恋像被烫到似的低下头，指尖攥紧了校服衣角，耳尖却悄悄红了。她能感觉到心跳在胸腔里“咚咚”地响，像藏了只乱撞的兔子。
开学典礼结束后，路晓恋从同桌陈佳佳口中扒来了更多关于周岁铭的消息：“他超爱读诗的，每天下午放学都会去学校后面的旧书市淘绝版诗集，听说家里的书架都堆不下了。”陈佳佳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肘碰了碰路晓恋，“你刚才看他的眼神都直了，该不会是……”
“才没有！”路晓恋慌忙打断，却忍不住在心里记下了“旧书市”这个地名。
三天后的下午，路晓恋提前半小时收拾好书包，绕了远路去了旧书市。那是条窄窄的巷子，两侧摆满了旧书摊，泛黄的书页在风里翻动，带着油墨和时光的味道。她沿着巷子慢慢走，眼睛却在人群里搜索那个熟悉的身影。
终于，在巷子尽头的摊位前，她看到了那个穿白衬衫的男生。周岁铭蹲在地上，背对着她，专注地翻着一摞旧诗集，阳光透过头顶的梧桐叶，在他的发梢洒下细碎的光斑。路晓恋屏住呼吸，假装翻看旁边摊位的《纳兰词》，眼角余光却牢牢锁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周岁铭起身要走，路晓恋慌了神，转身想躲，却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哎呀”一声险些摔倒。一只温热的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小心。”
路晓恋猛地抬头，撞进周岁铭带着一丝疑惑的眼眸里。他的眼睛很亮，像盛着夏夜的星星，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谢……谢谢。”她结结巴巴地说完，像只受惊的兔子，挣开他的手飞快地跑开了，连掉在地上的《纳兰词》都忘了捡。
跑出巷子很远，路晓恋才停下来，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烫得惊人，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他扶着自己胳膊的触感，还有那句温柔的“小心”。
而巷子那头，周岁铭捡起地上的《纳兰词》，看着路晓恋慌乱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他翻了翻书页，在扉页上看到了“路晓恋”三个字，字迹娟秀，带着点小女生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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