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斗笠的男人听了就要上前,念无恙拉住他,“小心,这城内怨气很重。”
许一欢走至两人中间,蹲下身看了眼地下的血迹,抬头问男人,“你说这妖物是什么?”
“产妖,我追她大半夜了,这产妖转门盯着临产妇女,但凡妇女遇上,便会难产而死,你不知道,我从那边一直跑过来。”男人说着转个身做了个小跑的动作,拍了拍无恙的肩膀,右手支托着自己的下巴思考,
“你说这城内怨气很重,那一定是着产妖了,你们也是追她过来的吗?你和他是一起的吗?哦,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在庙里提前埋伏好了是吗?”
“不是,我们——”
念无恙正准备回答,许一欢伸手推了下自己的肩膀,“稍让一下。”
“你说什么?”
许一欢伸了个懒腰,手正好碰到那男子斗笠上,使了点力,让他的脸正对着前面,
男人:“哎——”
“抓紧办事,困了。”
几人轻手轻脚从墙头跳下,念无恙微微躬身,挨着墙壁往前走了两步,戴斗笠男子猫着腰走在中间,许一欢打着哈欠,慢悠悠跟在最后面。
窗子里散出隐隐光亮,透过缝隙往里面看,巨大的黑影映在墙壁上,发出嘶嘶的声音。
念无恙蹲身,躺在床上的产妇双腿不住的乱蹬,两条胳膊往上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嘴里有几条长长的红线一直向上延伸,身子跟着抽搐。
那黑影突然转头,是一张发青的脸,眼珠大而凸出,突然从里面扔出来一个闪着青光的东西,念无恙偏身躲过,一个拳头大的头骨滚到草丛里。
那产妖口中发出一声尖叫,随即长袖一挥,从门口飞出,却受到重重一击反弹到身后墙壁上。
她惊讶的抬起头,那门上的纸符冒出黄光,形成结界。
男子跳出来,手掌一拍,“哈,将军令,看你这次往哪里跑。”说着,他快速移动,将窗纸也贴上了黄符。
那产妇自刚才就半句声响未曾发出,念无恙刚侧身走到床前,就被产妖从后面扯住她的衣服,
“看我的。”男子一伸长剑就要往那产妖胳膊上劈去,产妖只能松开手,退至墙壁,双袖挥动,只见一团青气升起,她猛然掀开衣袍,几十只头骨便向这边抛过来。
“什么东西?”
男人侧身躲过,那头骨咕咚咚落到地下,立马颤动起来,缓缓上升,全部变成一个个头大身小的娃娃,肉球一般移动,覆盖住他的身体。
他大叫起来,“救命啊,不行,我要被闷死了。”
念无恙从刚才就在查看产妇情况,这口中红线看的见却摸不到,胎儿非常不安的在肚子里扭动着。
她听到男人的呼喊,转头看到女妖向自己扑过来,念无恙一弯身,发现产妖的目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床上的人。
这妖物用了个假动作,趁念无恙回避的功夫抱起床上的女人。
念无恙心想一声不好,下一秒,那产妖果然双手往前,将产妇往门上扔去,那门受到撞击向外,符纸掉下来。
产妖冲出门外,就要飞上墙边,忽觉有人牵着衣袍往下坠,她挣扎着转头,许一欢使劲,那产妖惨叫一声摔在地上。
“半夜不睡觉,怎么来偷别人家小孩。”
她转过身,双目怒视,嘴里发出一阵腥臭之气,手里多出来一把黑色长剪,往许一欢这边刺来,
这动作来势汹汹,用着将人千刀万剐的劲,念无恙见许一欢两手空空,势必无可遮挡,下意识便将手中长剑掷去,只听的叮当一声,长剑和剪刃相碰,那妖怪本就用了许多力气,两力相撞,如此一来,半条手腕都被震麻,接连往后退了几步。
她一转头看见走到门口的念无恙,心中恨意陡升,袖子一伸,从中飞出一条长长的白色细条,
那细条快速旋转,念无恙低头看见那长条从自己小腿处爬上来,不过一秒钟的功夫便缠至腰间,浑身动弹不得。
这细条带着黏液,仿若呼吸般忽大忽小变化,腾腾冒着热气,念无恙奋力挣脱,只是越挣扎越紧,手脚渐麻,眼前升起一团白雾。
“许一欢。”
这妖物手段甚多,许一欢来到念无恙身旁,那白条末端伸出芯子,却是险些缠上他,
看来只能先收服那妖物,方能解开这东西。
只听屋内男子大叫,混着一群婴儿啼叫,声音甚不真切,“还有我….救救我…老子最烦的就是小孩子啦…尿到我身上啦…..啊。”
许一欢原本不想理他,但这声音太过聒噪,当下折扇散开往屋内一挥,只听的砰砰几声响,一群不足膝盖高的小孩光着身子从里面滚出。
那妖物看着脸色甚是悲催,往这边扑来,许一欢身子往后一倾,同时另一只手抓住了那白色信子。
这物握在手中非常黏滑,牵扯着人站不稳身体,许一欢默念口诀运炁,用力一扯,将它缠在院内一棵枯朽老树上,
产妖从后偷袭,念无恙心口一紧,出声,“后面。”
他眼神一凛,头往左稍侧,一柄黑色利剪擦着脸颊过去,许一欢反手擒住产妖的胳膊,用力之**的她手掌一松,剪刀落地。
那产妖面色惊恐,令一只手便向许一欢面门抓来,念无恙看着心里着急,同时身上的白条越缠越紧,要不是许一欢先前将那信子缠到树上,自己此刻恐怕已经晕倒躺在地上了。
她回头看见戴斗笠的男子一手撑着腰从屋内出来,又瞥到从那产妖身上落下的东西,灵机一动,
“快,把地上的剪刀捡起来。”
男子明白念无恙的意思,当下快步过来,只是方才在屋内被那些小孩缠斗的的颇费力气,刚一使劲往前跑出,只听啊呀一声,双膝一软倒下去摔了跤。
产妖听见念无恙说话,就要往这边打过来,但许一欢这边挡着,她却丝毫不能过去,只是几次三番想捡起地上剪刀,许一欢看出她的意图,左足一蹬,将剪刀踢到趴着的男人面前,离他鼻尖不过一寸,
但凡许一欢再使点劲,这剪刀就会从他的额头插进去。
这男子吓得一激灵,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用剪刀将念无恙身上缠的脐带剪开。
只觉身体一松,念无恙说了声多谢,男子不客气刚说了第一个字,就见女子已拿起先前落在地上的剑,从那产妖身后劈去。
这产妖道行颇深,早已察觉,身子往右边一斜躲过,只是由于许一欢和这产妖打斗离的颇近,念无恙这剑一送出去便指向许一欢心口,不过两寸处。
许一欢眼睛微微睁大,随后微眯,看向念无恙。
这眼神仿佛在说你是想趁乱一剑刺了我?念无恙紧接着使出另一剑,开口道,“我心里有数。”
她先前算着距离,不会误触到许一欢的,而且他功法那么高,肯定能躲过,只是刚才许一欢身子并未后退。
念无恙此刻也没多想,紧接着又从右上往左下使出一剑,这产妖不及,慌忙躲闪,刺啦一声,宽袍上已裂开一道口子。
这剑其实并未碰到她肌肤,但因剑锋附有自身灵炁,那产妖后背便觉后背一阵撕裂之痛,当下痛苦不堪,倒在地上。
“让我来。”
这地上头骨不知是她取了多少胎儿所变,念无恙原想一剑结束这妖物,听得身后声音,举着剑的手肘落下。
只见这戴斗笠的男子从身上摸出一个囊袋,袋口一扯往天上一扔,里面发出紫光。
那妖物转过身,看见袋口缩成一团,然而受伤严重无法逃脱,惊叫一声被吸入囊中。
那双宝囊在空中上下翻滚,似是里面的妖物在挣脱,男子一伸手将囊袋取下,双手一扯系紧,那袋子又恢复原样,不再晃动。
他把囊袋挂回腰间,伸手在上面拍了拍,“好好在里面待着。”
许一欢自方才念无恙第一剑使出之时便不再与那妖物缠斗,此刻站在一旁,见那产妖被收服,也就靠着墙,不作一词。
念无恙回身去查看那产妇情况,原先在口中的红绳已然不见,她看向五六米远外站着的许一欢,
“她马上要生了。”
许一欢点头,表示了解。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发现他这人很多事情都不太关心,念无恙心里叹口气,只是自己又不会接生,只能去找产婆,
可是眼看这妇人情况,肯定是来不及了,忽然听得那隔壁门板后传来一阵尖叫。
三人对视一眼,那戴斗笠的男子先跑到门外,手上拿着黄符道,“是人是妖,快点出来。”
那门后再无动静,戴斗笠的男子提着剑进去,只听的啊一声,念无恙以为他遇到了危险,又听他接着说道,
“是个女人,还以为是女鬼。”
话语里听着有些失望。
女人,无恙心里一喜,只见从里面出来一个散着头发的女孩,看着只有十五六岁。
那女孩战战兢兢的,一出来就跪在了地上,颤声道,“我,我不是妖怪,别杀我。”
她衣衫单薄,光着脚,双足沾了些泥土。
许一欢目光移开,看向墙外的一颗枣树。
男子问道,“这是你家?”
念无恙:“你知道这附近哪有产婆吗?”
那女子先前一直低着头,听得后面这道温柔声线,才敢慢慢的抬眼,看见念无恙跪坐在地上,经过一场打斗,额前的发有些散乱,由于面容姣好,更多了些风情。
她微抿着唇,眼里满是期盼,在这朦胧月色下,更像是画像里的仙子一般。
好漂亮…..女孩一时看的呆了,连害怕都忘记了。
“小妹妹。”
念无恙侧头,不知她在想什么,以为是她太过紧张,便开口,“我们不是坏人。”
声音更加轻柔几分。
这女孩方才回过神来,看见念无恙手中抱着的产妇,啊呀一声,“她的羊水都已经破了。”
“是的,所以要尽快找产婆接生。”
女孩也有些慌乱,“我姥姥就是产婆,只是她,只是她…..”
“她怎么了?”这女孩说话吞吞吐吐,念无恙跟着紧张起来,生怕她姥姥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
“她晕倒啦。”
“只是晕倒而已,至于说这半天。”戴斗笠的男子道。
女孩又低下头,“我,我….”
念无恙提着的气放下,“没事,晕倒叫醒就行了,快去找你姥姥。”
“好。”
原来这产妖逃跑途中正躲进这户人家,老婆婆在外房睡着,听到动静出来查看,被这产妖吓昏过去。
几个人和那产妖打斗之时,这女孩醒来看到,就一直躲在门口不敢出来,然而就在刚刚脚边有一只老鼠爬过,这才惊叫被三人所发现。
忙活一夜,等到天方明,终于听到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产妇也无大碍,将孩子抱在怀里,眼含热泪不住的亲吻着。
念无恙洗净手上的血迹,用帕子擦干,刚走出门口,看见站在树下的许一欢,他背靠着墙,右手中拿着的扇子翻来覆去的看。
那是一把黑框白扇,上面一字也无,更无坠饰。
不经意的抬头往这边门内看来,对上念无恙的目光,眼里带着的那点漫不经心褪去,他站直身体,伸手抚去肩上落着的绿叶,
“好了?”
“嗯。”
许一欢点头。
“两位同道,你们要去哪里?”
这声音一响,许一欢心里沉了口气,听得身后人回问,“怎么了?”
他停住脚,用扇子轻轻敲了敲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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