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东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只在唇边生硬地扯出一个形状。他慢悠悠地走到张哲面前，旁人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拳头重重地落在他的鼻梁上，张哲头歪向一边。之后他嘴角露出了一个弧度，从兜里掏了一把小刀，直直地朝着祁东的面门砸去。
“小心。”周易北着急地喊道。
祁东反应迅速，左拳紧跟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张哲腹部狠狠捣去，张哲被打得向后踉跄了几步，手中的小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双手捂着肚子，脸上的痛苦之色愈发浓烈，嘴里发出“哎哟、哎哟”的惨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别打了，我认错，我认错。”
祁东眼角带着几分嘲讽，眉心微微蹙起：“给你一天时间收拾东西，离开南桉。”
李佳薇吓得在墙角瑟瑟发抖。
祁东看了他俩一眼，走出了巷子。
第二天，李佳薇接到通知，手中紧握着那份退学通知书，上面写着：“经学校研究决定，你因多次违反校规校纪，行为表现恶劣，予以退学处理。”
为了能有学上，她的父母四处奔走，低声下气地向各个学校求情。可每一次，换来的都是校长们无奈的摇头和委婉的拒绝。南桉的所有学校明令禁止不招她这个学生。
回到破小的出租屋，李父狠狠地批了李佳薇一顿，李母在旁边泪流满面。李佳薇紧握着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却浑然不觉疼，她要让林念佳一无所有。随后，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祁东回家的时候，林念佳正在厨房准备做晚饭。
厨房内，暖黄的灯光倾洒而下，驱散了傍晚时分最后的黯淡。林念佳纤细的身影在光晕中忙碌着，像一幅流动的画。
祁东悄无声息地倚在厨房门口，牢牢锁定在她身上。她身着白色T恤，黑色短裤，腰间系着的浅蓝色围裙带子，松松垮垮地打了个蝴蝶结。突然，她站着不动了，眼睛瞟着案板上的各种菜，好像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看着她迷糊的样子，祁东嘴角渐渐泛起一抹笑意，从嘴角开始，慢慢延伸到整个面庞。他走到林念佳身边，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她耳边的发丝：“我来吧。”
林念佳抬起头，看祁东然的笑脸，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嘟着嘴说：“才不要呢，我自己能行。”
祁东看着她这副模样，笑意更浓了，喉结微微滚动，发出一声轻笑：“我们一起做吧。这样能快点。”
林念佳以为祁东饿了，急忙点点头。
两人在厨房忙活了一小时，煮了两碗番茄牛肉面。
两人面对面坐下，面前的牛肉面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红通通的番茄汤汁浓稠鲜艳，面上码着牛肉小块。
虽然只是把牛肉切成了小块。
林念佳拿起筷子，轻轻挑起一撮面条，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嗯，面很好吃。”
祁东看着她，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默默下定决心，他要学做饭，让林念佳吃得更健康。
吃完饭，祁东拿了一副拼图，放在客厅，随即走到厨房洗碗。
林念佳开心地坐在地毯上，看着完整的画面，全神贯注地摆弄着一堆拼图碎片，她微微蹙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倔强与专注，纤细的手指不停地翻找、尝试，嘴里还时不时嘟囔着：“这块应该放这儿……哎呀，好像不对。”
玩了半小时，林念佳放下了手中的拼图，神情沮丧地走到了阳台。
月亮已经悄悄爬上了夜空，起初只是露出一小半脸，不一会儿，便完全展现出它的全貌，宛如一个巨大的银盘，光芒四射。月光毫无保留地洒在阳台上，将她笼罩其中。
阳台上有一张矮桌，上面有烟和打火机。
林念佳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但内心深处依然有些骚动，他们都说抽烟能忘却烦恼。
犹豫再三，她缓缓将烟凑近唇边，像吃棒棒糖一样，动作带着几分笨拙与青涩。当烟头触碰到嘴唇的瞬间，她身子轻轻一颤，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钻进鼻腔，有些呛人。
打火机“咔嚓”一声脆响，火苗蹿出，在昏黄灯光下摇曳。林念佳手抖了一下，火苗险些熄灭，好不容易稳住，才将烟头点燃。第一口烟吸入，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颊瞬间涨红，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涌出。
祁东收拾完厨房，洗了一盒草莓。
阳台上，林念佳强忍着不适，又轻轻吸了一口，这次稍微好了些，烟雾缓缓在口腔内打转，她学着电视里看到的模样，试图让烟从鼻腔里慢慢呼出。
“你在干什么？”祁东质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念佳吓了一跳，咳得比之前更猛烈，她弓着身子，双手捂住嘴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狼狈至极。
祁东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念佳，无奈又害怕，直接把她手里的烟灭了，扔到了垃圾桶。然后去厨房倒了杯水。
林念佳喝了几口，缓过来了。
祁东皱着眉，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抽烟？”
林念佳：“因为有些烦。”
“为什么烦？”
林念佳指着沙发上的拼图：“我花了半小时都没拼好。”
“我一会和你一起拼。”
林念佳摇摇头：“我不想拼了。”随即眼睛亮亮地看着祁东：“你会抽烟吗？”
祁东心中一颤，还是说了真话：“我会。但是抽烟不好。”
世界上的人多怪啊，明明知道不好，但还要做。明明知道抽烟不好，但烦闷的时候，还是想来一根。
林念佳笑了。“我知道啊。你和我说说，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应该是我母亲走了之后，我开始怀疑人生，想解个闷。”
林念佳又问：“你可以教我抽烟吗？”
祁东毫不犹豫地拒绝，严肃地说：“女孩子抽烟不好。”
“可是我就想抽烟。”
祁东放缓语气，拿了颗草莓：“我们用草莓代替，好不好？”
林念佳无语。“不要。”她语气坚定，气势汹汹。
祁东无奈地叹气，轻轻夹起一支烟，手指轻轻摩挲着烟身，不知道在和谁进行心理博弈。随后，他将烟叼在嘴边，另一只手拿出打火机，咔嚓一声，火苗蹿起，照亮了他的脸庞，无奈疲倦。他微微低头，凑近火苗，点燃香烟，烟头亮起，在这橙红色的光影里闪烁着。
烟雾瞬间在他周围缭绕，他却仿若未觉，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林念佳，仿佛在说，你看见了吧。随即准备捏住烟头，摁向烟灰缸。
林念佳眉头微微一蹙，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烟夺了过来。
祁东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不自觉地松开，烟落到了林念佳手中。
她学着祁东的样子，将烟轻轻凑近唇边，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瞬间，辛辣刺鼻的味道让她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祁东把烟又拿回来，对着烟嘴上女生的唇印，深吸了一口。
林念佳缓了会儿，不高兴地说：“为什么你不会呛？”
祁东笑了，笑声从他喉咙里溢出，起初是低低的闷笑，而后逐渐变大。椰子站起来看了一眼，感觉莫名其妙，随即又躺到了窝里。
“你不喜欢呛的啊？那我教你。”
林念佳还没反应过来，祁东突然倾身向前，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然后，缓缓低下头，轻轻吻上了她的唇。烟草味瞬间在两人之间散开，林念佳默默想，确实不呛。
两片嘴唇轻轻触碰，起初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随后祁东加深了这个吻，带着一丝霸道。
渐渐地，林念佳感觉呼吸变得困难，胸口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喘不上气来，然后微微扭动身子，试图调整呼吸。
“额，好了，好了。”林念佳断断续续地说。
祁东依依不舍地放过了她的唇瓣。
林念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下回还学吗？“祁东悠悠地说。
林念佳猛地摇了摇头：“咱们以后都不要抽了。”
祁东没说话，随即轻嗯了一声。
……
夜渐深，此时此刻，南桉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维度，褪去了白日的忙碌与纷扰，只剩下静谧与安宁。
林念佳拿了颗草莓，塞到了嘴里，嘟囔着说：“为什么分两个房间？”
祁东一怔，然后说：“我还没收拾好主卧，等我把不用的东西收拾完，就可以住一间房了。”
“啊，这样吗？”
祁东眼珠子一转，嘴角扯出一抹坏笑：“念念这么想和我睡一张床啊？”
林念佳被他说得，感觉自己好像有龌龊的心思。她心里默默想，祁东应该不知道她已经去过主卧了。
椰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阳台上，尾巴不紧不慢地左右摇曳，轻拂过林念佳的小腿。紧接着脑袋微微上扬，黑溜溜的大眼睛宛如两颗黑珍珠，澄澈而明亮，好奇地看着林念佳。
林念佳蹲下身，轻轻摩挲着椰子的头：“好了，该睡觉了。”
祁东扬眉，认真说：“知道了。”
林念佳拉着椰子走回了卧室。
祁东把烟和打火机收了起来，然后回了卧室。他看着桌上的书，轻叹一声，塞到了抽屉里。
简单地冲澡后，祁东仰卧在床上，月光不知何时被云层遮住，房间陷入更深的黑暗。他把脸埋进枕头，想到了林念佳抽烟的画面，就像根细针轻轻戳着心脏。想着想着，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林念佳的味道。
他闷哼一声，跑进了浴室。
林念佳进浴室冲了个澡，换上了轻薄的睡衣，桌上的纸乱糟糟地放着，她坐到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边缘，锋利的毛边在指腹划出细密的疼痛。她失神地想：还是太轻了。一点都不疼。
林念佳无力地仰躺在床上，月光如水，透过轻薄的纱帘，丝丝缕缕地洒落在她身上。椰子已经在床边睡着了。
她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房间里静谧极了，只有椰子的呼吸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她愈发空落的心上。她想起了在青云小学，被关在废弃教室的那一晚。
老旧的课桌椅东倒西歪地散落一地，有的缺了条腿，歪歪斜斜地支撑着，有的桌面已经断裂，木板参差不齐地刺向空中。
“有人吗？”她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回声渐渐消失在各个角落，凄凉悲惨。她的嗓子干涩得冒烟，眼眶也因恐惧而微微泛红。
绝望笼罩着林念佳，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儿待多久，会不会有人发现她失踪了，前来救援。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轻易落下。
林念佳陷入了回忆，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双手紧紧揪住被子，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无声地呢喃着“不要，不要……”，试图从回忆中挣脱出来。
椰子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原本耷拉着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黑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担忧，紧紧地盯着林念佳。片刻之后，它用脑袋轻轻蹭了蹭林念佳的腿。
林念佳还在痛苦的回忆中，丝毫没有感觉到椰子的存在。
椰子看见她没有反应，有些着急，整个身子努力地往上探，湿漉漉的鼻子凑近林念佳的脸，不停地嗅着，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试图驱散她的悲伤。
但林念佳仍然没醒。
椰子着急地跑到了祁东的卧室，祁东刚睡着，听到椰子低低的呜咽声，猛地睁开眼睛。然后跑到林念佳的房间。
房间里，林念佳蜷缩在床边，紧闭双眼，额前的发丝被冷汗浸湿，凌乱地贴在脸颊上。
祁东坐在床边，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她的额头，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开。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林念佳的手，轻声说道：“念念，醒醒，你只是在做梦，别怕。”
林念佳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中的惊恐尚未褪去，豆大的泪珠仍在不断滚落。
祁东心疼不已，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呢喃：“没事了，都过去了，有我在。”没有人看到祁东眼眶泛红，愤怒到极点。
林念佳靠在祁东的怀里，感受着他坚实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最后，祁东抱着林念佳，缓缓进入了梦乡。
两人还是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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