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报志愿后,等待录取的这段时间很漫长,每天都在喧嚣的蝉鸣中度过。在我的十八岁生日之后,我终于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有人在吗?”门外,邮递员敲了敲门,听到敲门声,我几乎是立刻飞跃下床,抢在爸爸妈妈开门前打开了门,门外,是颜色鲜亮的钟湖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录取通知书,我看着录取通知书,手抬起来只是发抖。
“哎呦我的傻儿子,怎么还不接过来啊?”妈妈在一旁戳了戳我,爸爸也笑了几声,他们都在等我接过录取通知书,我接过录取通知书,手还是止不住发抖,我把录取通知书抱在怀里,在确认一切信息之后,拿起手机回屋给萧云念打了个电话。
“江毅!你可算给我来电话了,怎么了?”
“萧云念,萧云念,萧云念!我的钟湖大学录取通知书到啦!”
“……恭喜呀……我……我……”
“你又结巴,你的录取通知书也到了吧?”
萧云念听起来很不对劲,自从我们的录取结果出来后,他就开始这样。他被江北大学录取,江北和钟湖分隔在萧江南北两岸,相距几百公里,在交通如此便捷的当代,几百公里算不了什么,我和萧云念同样可以每天打电话,如果他想看看我,还可以视频通话。
其实,这也算是一种缘分,我考上了萧云念心心念念想上的钟湖大学,就像是我有代替萧云念去钟湖的任务一样。
“你是不是想说,你不想和我分开呀?”
“嗯……”
“等着我。”
我急忙挂掉电话要去他家,匆匆忙忙地穿上鞋子,把录取通知书扔到一边,爸爸拿着铲子从厨房出来,“儿子,干嘛去呀,给你做了你最爱的话梅排骨,马上就熟了!”“爸爸,我有急事先出去一趟,你们不用等我,先吃好了。”说完,我关上门飞奔下楼,以最快的速度骑上单车。
叩开萧云念的家门,他立刻把我拉入怀中。
那一瞬间,我感到他的手掌死死抓着我,像地下盘根错节的树根,抓得那样牢固,那天,我选择留下陪他,不干什么,只是陪着我的男朋友。
到了晚上,突如其来的暴雨,让半个城区停电,萧云念家突然漆黑一片,萧云念握着我的手,他的手有点抖,额头全是细汗。
“萧云念,我给你弹钢琴听吧。”我用手指在他的手上划来划去,他的手稍微放松,我顺势牵起他的手,带着他来到钢琴前,陪他坐在一起。
我极力睁大双眼,在适应黑暗后,摸索着琴键,找到正确的位置按了下去。我其实不会弹钢琴,自从那天萧云念给我弹完钢琴之后,我想给他个惊喜,咨询了我会弹钢琴的朋友,在假期学会了《致爱丽丝》。我弹得还很不熟练,只能努力摸索着弹。我刚刚弹完,窗外一声惊雷,萧云念立刻抓住了我的手,我把双手扣住,我想让萧云念放松,笑了笑打趣说——
“你再给我弹一遍你给我改编的曲子吧。”
“那说好了,弹一遍,你今天晚上陪着我别走好吗?”
“好了好了答应你!”
萧云念慢慢放开我的手,手指在琴键上游走,刚弹了一会,他突然停下来,手指抬起,却迟迟不肯落下,他胸膛起伏加剧,呼吸开始急促。
“怎么了?”
“我不想和你分开……”
萧云念突然把我按在钢琴上深吻,我来不及反应,他的吻就堵住了我的嘴。他的吻里带着哭腔:“我怕……怕你像我妈一样,走了就不回来……”
我咬住他的嘴唇,尝到泪水的咸涩,轻声说:“我不是任何人,我是江毅,你的江毅。”
他把我的手束缚在琴键上,琴键被按压出极大的不和谐的杂音。
“干嘛呢?别从这里,不舒服。”
他闻言一顿,立刻松开我的手,有点羞涩地摸了摸头发。
“对不起……”
我扑向他,把他逼到沙发上,黑暗中,我只能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睛。
起初,我压在他身上,他动弹不得,只能听凭我的要求,把衣服一件一件脱下。等到我们坦诚相对,他立刻趁我放松,把我反制在身下。他的力气一下子很大,大到不像是我熟识的那个萧云念。
“嘶……疼死了,你干嘛用这么大劲儿?”
“为了你,我这几天一直在锻炼。”
我摸了摸他的胳膊,确实比以前更有劲儿了。凭着记忆,我抚上他的耳朵,轻轻地触碰他耳边的那颗小痣。
我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抚摸上他的脸,从他的下巴到嘴唇,湿润的嘴唇,让我忍不住多停留片刻。我依依不舍地继续向上,是高挺的鼻梁,是硬硬的额头,再往上,是萧云念那因炎热而汗津津的发丝。萧云念光着身体,屋里好热,我感到他的身体发出热浪。我不嫌热,我就要靠近他,三十厘米,不够,二十厘米,也不够,咫尺之距,同样不够,我挪动着身体,我要离他越来越近。
“我不想让你走……”他一边用力,一边在我耳边轻呼。
他的动作,让我几乎没有了回复的力气。
“傻瓜,我也舍不得离开你……”
这次,我说出来了。
开学的日子最终还是在一天天的蝉鸣中到来了。妈妈早就准备好了行李箱,我坐在床上,环顾四周,十多年的回忆,说实话,我不想离开家,不想离开东山。
视线扫过那张卡片,我站起来把那张卡片攥在手里,就像抱着萧云念的身体一样,那张卡片,还有那张他偷拍的我们一起种月季的照片,以及那天他送给我的月季花(虽然已经变成了干花),我都舍不得留在家里,索性一股脑全都塞到行李箱。月季花实在放不下,我找出那朵云云叼给萧云念的花,把它放在了我贴身衣物上面,剩下的放在了原来卡片所在的位置,整个书架上最显眼的位置。
“儿子,收拾完了吗?三小时内我们就要赶到高铁站,你是15:36的车次。”爸爸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差不多了!”我大声应答,最后摸了摸云云的头,给妈妈一个拥抱,在看了家里最后一眼后,我关上了门,和爸爸一起下了楼。
路上很无聊,程也他们以及萧云念早就说好要在高铁站送我,我心里更多的不是对大学生活的期待,而是一丝不舍。
到了车站,爸爸落下车窗,嘱咐了很多,似乎是不愿意让我看到他强忍着的泪水,在说完后,他关上车窗,按了按喇叭就走了。
找到候车室,程也他们早就在那里等候,程也看到我招了招手,走过来塞给我一块手表。
“你又乱花钱!”
“你不是很早就喜欢这块表了嘛!没多少钱,老头子给了不少生活费……”程也很少见的露出悲伤的表情,“以后聚少离多了,保重!”
方则涛走到萧云念身边和他握了握手说:“照顾好江毅!”
靳学冬默默递上两盒荔枝味糖,我们彼此笑了笑,没有多说话。
萧云念靠近我,在我耳边说:“我给你变个魔术。”
他双手一甩,一朵橙色的月季花在他手里出现。
“我们一起种的月季花,这是绽放的第一朵。”
高铁站广播里的报站声响起,行李箱滚轮的咕噜声不停,夏末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的光斑在地上游走,我知道,我要走了,短暂地离开东山,离开朋友们,离开萧云念。
萧云念什么都没说,帮我把背包带勒紧,我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走了!”
上了高铁,放好行李,看向窗外的萧江,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我无意间摸到口袋里的纸条,不用猜也知道,是萧云念偷偷放在里面的。
我打开纸条,纸条上画着两个小人,一个小人身上围了一条围巾,一个小人手下牵了一只白色的狗,小人的背后是漫天的烟花。
其中一个小人说——
“我爱你,江毅!”
落款是两片四叶草,其中的一片倚靠在另一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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