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平米的房间里是本地浓烈色彩对比样式的装修,对窗摆着的摇椅慢悠悠地晃着,时不时发出“咯吱”的声响。
今天的光线不好,那本来鲜艳的锦织地毯也有些黯淡。
椅上人的手懒散地耷在扶手上,手边的木桌上是正在飘升着细细烟丝的香炉。香炉旁还放着一条红色的手绳。
飘烟徐徐而上,袅袅生姿。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气,充斥着整个不算宽阔的房间。
江随安原本不是很喜欢这些烟熏味,但在这个嘈杂的环境里,身处于烟雾中,闻点木头,好像会没那么焦躁。心舒坦了,办事也爽快得多。
或许有点明白了那些赖毒的瘾君子的感受,每天总得触上那么一点,不然总觉得心慌。
即使有那么一丝感同身受,但绝对不可能成为他们。
嗯,或许是出于所谓的职业素养。
“嘎吱”一响,房间的木质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了一个中等体型的年轻男人,面上有些胆怯。
阿成低着头,努力盯着自己的脚趾头让自己没那么紧张,过了会才战战兢兢地开口:“江姐,您找我?”
江随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随意地朝后给他扔了一堆纸,纸张散在空中,凌乱在阿成的四周。
阿成蹲下身捡起一张,发现那上面是近几个月江随安手下生意的财务报表。按往常说即使在集团里差也至少能有个正的收入,现如今却到了负线之下了。
“诶,能跟我说说这怎么回事吗?”江随安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阿成看不到她眉间微皱的皮肉,只听见她冷冷地说,“我记得,我近几个月好像就出了两趟比较长的远门,这钱怎么就成负的了?大伙是都成饕餮了是吗?”
“说实在的,我对生意收入不感兴趣,但这好歹是集团的一部分,”江随安侧过脸,说道,“到了老大数落下来的时候,是我去遭殃还是你想带几个人一起切腹自尽?”
“这……江姐,我都不想……”阿成攥着报表,咬着下唇,不敢看向江随安。
“原因。”江随安冷道。
阿成结结巴巴,手里扣着指头的死皮,犹豫道:“江姐……”
“啧。”江随安慢慢撑着扶手站起身,从窗前朦胧的迷雾中,绕到了阿成面前,抱胸看着他,“成子,我好脸色给你太多了是吗,老大要认到别家头上了?”
阿成慌忙摇手,拍着胸脯说:“不,不!我对江姐,那绝对是衷心的!”
江随安带着阴气盯着他。
在叹了一口长气后,阿成缓缓道来:“几个月前蒋哥说要从我们这调走些人,说什么要发展业务人手不够,本来怒哥拦着的,那时候您不在,我们也拿蒋哥没办法,在他的各种利诱下店厂里大多兄弟都跟着走了,您刚回来怒哥应该还没来得及跟您说……”
“人手少了,本来小厂就薄利又不多销,虽然少了几张吃饭的嘴,但是没人干活这收益自然下去了嘛。”阿成噘着嘴,时不时看一眼江随安的表情。
“刚才干什么磨磨蹭蹭的?”
“江姐,我怕……”
江随安倒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大发雷霆,只是显得有些烦躁,顺手盖了阿成脑袋一巴掌:“……去的,又是蒋范,不舍得让自己人去送死,到处骑头上挖别人墙角几个意思?脏活累活全扔来干了,还让不让赚钱了?”
一通发泄过后,江随安转身撑着桌沿,看向窗外。
阿成挠挠头,问:“江姐,现在怎么办?”
江随安冷一眼看去,阿成又低下了头,她拿起桌面上的一把匕首,用力地戳进了那个被反复戳大的洞里,洞中尽是磨损的痕迹。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忍着。”
“啊?”阿成惊讶地抬起头。
江随安摩挲着桌上那条红绳,眼中闪过了柔情,喃喃自语:“……迟早他拿走的都要还回来。”
“忍他几天没什么。”江随安转回身吩咐道,“阿成,你先去底下挑些能干老实一点的顶上,也不用多聪明,现在主要是把生意拉回来。辛苦点你们几个。”
“好的江姐。”阿成应下来就快步离开了。
重新坐回摇椅上,江随安发觉炉里的香粉燃尽了。味道淡开,多依在了江随安的衣服上。
江随安从抽屉里摸出98年的旧版手机,插上卡,拨去一个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延迟,很久之后才通。
两个人很默契的都没有开口。
安静过后,江随安忍不住了:“做好计划开始的准备。”
“……哦。”低哑的女声只简简单单出了个音。
江随安一皱眉,直接挂了电话拔卡扔回抽屉里。
装得比我还拽……
……
又回到了那个住着有些冷清的房子里。
许南之随手把包扔在客桌的那堆杂物上,自己则跟着瘫倒在不算柔软的海绵沙发里。
许南之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咯咯的声响被灵敏的耳朵捕捉到,才想起来早上走得急都不记得关房间的风扇。
算了,还是拖一会再关。
许南之一窜腿起身,胡乱把桌面杂七乱八的东西推到边角,难得的舍得把那些杂碎垃圾扔进桶里。
清出了一块地方,才麻利地拆开公文包里那个密封的文件夹。
瞬间,众多白纸资料、照片、密密麻麻的黑字全都涌泄在桌面上,像开闸的山洪淹没许南之的视线,让她深陷其中。
许南之一张张资料照片拿起来看,势作要熟记于心。
第一张看的照片上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西装,短发方面,下颏留胡,正是SKL T国分部的领导者尼日希诚,道上都叫“尼老大”,掌控大小事情。T国人,M市的地头蛇。
许南之撑着脸仔细阅读。
蒋范,二把手,空降集团,不清来源,黑白生意的交接人,平时露面最多,深受信任。
金转明,老三,靠着“化学工艺”打上高层,专控制毒制药一类,还有专门的实验室,位置不详。
每张照片都不是特别清楚,肯定都是放了高倍截下来的。不过许南之还是注意到了金转明右眼那处的金棕色眼罩。还隐隐延伸出一条深色的疤痕。
听说是仇家找上门,气坏了被划瞎的。
许南之摇摇头,念着恶人有恶报。
许南之看到最后一张高层照片时,不禁愣住了,照片中的女人长发披肩,戴着口罩,被人搀扶着,只有那深黑的瞳孔和饱含情感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照片很糊,应该还是趁着对方虚弱状态下远程偷拍的。
这给谁看啊?这认谁去?脸都不清楚。
她的资料……
人称“江姐”,行踪不定,不常出现在大众视野,掌管集团中类似“善后”一类事务……
“嗯?”许南之看着“江姐”资料下的一大片空缺,更是呆愣。
就这么没了?
许南之用手磨了磨太阳穴的皮肉,紧簇着眉。
老叔说一般卧底都是找最好进的那个入手,看这情况应该都是进了蒋范的手下,但根据线人回报,每个去的卧底非死即残,特别是近几年,很多人都被抓了出来。
按理说不会这么快,每个接受任务的卧底都受过严格训练,经历过各方面选项才挑出的合适人选怎么会被轻易发现,难不成是蒋范底下有什么猫腻?
许南之心中静了好一会,她最不希望的情况就是有人反水。这只会导致手足相残的结果。
“ 啊……”许南之在一遍遍的思考中变得越来越烦躁,开始使劲掐着手背的肉,试图压抑心底那只暴动的狂兽。
还好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很久,许南之很快就平静下来。
后面只有一些集团成员的照片,就认了脸熟。
许南之刚看到自己的身份信息,便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吓了一机灵。
一猛劲,不小心把脚趾头撞上了桌角。
以后绝对不把铃声开最大……
许南之撑着一张狰狞的面具,俯身去够桌边的手机。
又是没看来电,直接接起。
“南之姐,怎么我这边刚结束你就跑了?”温青那头先传来不满的问候,“还想着让你给点建议呢。不过倒是送来了个老实的小猴子。”
许南之知道他指的是四仔,就笑着回他:“唔好意思呀,今天有急事都没来得及给你打声招呼。我相信你的能力,就没必要问我啦。还有四仔那个孩子其实就是胆小,别老吓唬他。”
温青嗐了一声,默默地玩弄着脚下的石子,轻轻说道:“知道了。”
许南之隐隐听出温青语气中有些不爽,叹了口气,说:“别不开心啊,姐请你吃饭。”
温青瞄了眼手机,说:“要是真想和我吃,就今晚吧,不用你请,大伙今晚都抽时间了,经常去的那家烧烤,就我们几个,……别迟到。”
说完又挂了。
“……”许南之看着发白的手机。
真是不容拒绝。强硬地将自己拉回了那几个人的小世界里,即使他们都觉得自己变得有些不同。
也记不清因为许南之的愧疚拒绝过他们伸出的手多少次。
看着那一桌子的照片、资料,许南之明白,必须隐藏,即使是最亲近的朋友。
在看完自己的身份信息后,许南之就快速地将所有东西都塞进了密封袋里,又装进公文包,最终压在了那装着警服的盒子底下。
直起身时,恰好被窗外闯进来的霓虹给吸住了目光。
不久就即将远离。
过渡很长,不过主角马上就会见面的(⊙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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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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