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
流光划破清晨,梦醒,夜语间的低吟,消散。
啊——!该死的!
头痛欲裂,疼得白琬妙太阳穴直突突。
眼皮艰难抬起,眼底的红血丝看起来疲惫得很。
她盯着眼前的白墙,一动也不动,酸胀的眼睛缓了好一会儿,直到闹钟铃声突兀地响起,才回过神,烦躁地伸手关闭闹钟。
山长、山长、又是山长,山长到底是个啥!
对于山长这个称呼,白琬妙已经多次梦到,男女老少,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缥缈似远方。
穿衣,洗漱,打车去医院。
这个医院的精神科主任,她早在两个星期前预约挂号,哪怕做足了心理准备,真到门口了,还是打起了退堂鼓。
“白琬妙,可以进来了。”
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白琬妙如梦初醒般,才堪堪起身,跟着护士推开了精神科的门。
***
乌云开始在上空聚集,雨点从稀疏到密集,逐渐充满视野。
莫梨霜拿着一件披风,静静守候在一旁,直到,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才开口提醒:
“山长,下雨了。”
池塘里的荷叶盈满了一次又一次,雨溅涟漪,无风,雨打竹叶的声音清晰入耳。
眼前之人却默然不应,眼神懒懒地望着,似是在盘算着什么。
莫梨霜见路上的学子三三两两地跑回居所,冒着大雨,狼狈却又充满少年活力,只有一两个学子带了伞,慢慢悠悠地走回居所。
这场大雨来得太过于突然,就连书院里的气象师也是半个时辰前才知晓雨水将至,而那时,学子与夫子不便打扰,便没有告知。
直到学子与夫子全部离开,书院的小路上冒出一两只青蛙“呱呱”叫,莫梨霜上前,嘴唇微张,柔声开口:
“山长,再不进屋,该受凉了。”
说着,将披风披在白清观的肩上,仔细地系好领口处的带子,随后退居身侧。
白清观没有排斥她的动作,只是拢了拢披风,眨了眨眼睛,轻“嗯”一声,“上清酒,回屋。”
***
看着手里的检查单子,白琬妙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随后,折起了检查单,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将单子放入了胸包,快步离开医院。
检查单子上显示,一切正常,除了抑郁症加重,几千块钱的费用砸下去,却没有解决问题。
她甚至主动开口:“医生,我就没有精神分裂之类的吗?”眼神真诚的不像话。
医生和看傻子一样看着白琬妙,开玩笑地说道:“医院有测IQ的项目服务,您看您需要吗?”
白琬妙:“……打扰了。”
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白琬妙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是这医院常见人员之一,这么些年,她和医生说不上熟络,也算得上是能开的起玩笑的“正常”病患。
第一次问出这样的问题,至少她自己觉得蠢得过分。
回到家中,扑在床上,抱着被子,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好半天才拿出手机,简单地回了父母信息。
十七岁搬出来独自生活到现在,除了节假日几乎不回家,工作后更是连家都不回了,唯一的联系就是每天手机上的两三条信息,来维持淡薄的亲情。
吃完药,还真是困啊。
这样想着,眼皮沉沉闭上,睡去。
昏昏沉沉之间,好像又听到了什么声音,似是大雾层层掩盖,迷迷蒙蒙,恍恍惚惚,清澈空灵,仿若山谷清泉,叮当于碎石之上。
是什么?低语呢喃一般,听不清,会是山长吗?不重要了。
“山长……”
声音再次出现,但这一次,感应十分强烈。
她好像,听到了——水声、风声……以及,那极其清晰的一声“山长——”
睁开眼睛,一片漆黑中,是光。
对于周遭的陌生,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但白琬妙非常肯定是在梦里,但免不了有些害怕。
这不会是精神分裂的前兆吧?
在梦中清醒,这不见得是什么好事。白琬妙这样想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视线落在远处的光亮,她愣了片刻。
虚幻般的声音幽幽传来,似是召唤,她不再犹豫,踏出走向未知的第一步,第二步,随后小跑向光。
靠近的一刻,感应更加强烈,强光刺痛双眼,她的步子慢了下来,半遮半眯着眼,缓步前进。
直到耳旁拂过一阵风,她停下脚步。
风在低语,细细诉说,朦胧不清,只觉得耳朵突然上涌温热,她收起了挡在眼前的胳膊。
慢慢睁开双眼,她在光中,看到了自己。
光中的自己,唇瓣微动,但什么也听不清。
未搞明白是个什么情况,白琬妙便预感一阵强风将自己往外赶。
随后,本体睁开双眼。
夜晚,蝉鸣,闹钟的滴答声。
屋内没有开灯,眼睛无需适应,疲惫的身体让她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
莫梨霜看着桌案上已经空了的酒壶,以及在案前挥毫泼墨的山长,叹了口气。
“山长。”她缓缓开口,试图制止白清观这般毫无形象的行为。
但很明显,一点作用都没有。
白清观微红着脸,抬头看了一眼莫梨霜,晕晕乎乎的起身,摇摇晃晃的,手里还握着沾满墨水的毛笔。
欲上前扶的莫梨霜还未出手,便被白清观制止。
她对着砚台狠狠沾了几下墨水,光着双脚,跑向莫梨霜,随后,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幸好莫梨霜稳稳扶住了白清观的胳膊,否则等某人出来,发现哪里磕了个包,又要叫唤老半天。
这一绊,让白清观清醒了几分,眼眸低垂,回头一看,是件粗布衣裳,估计是哪个学子落在学堂,让她给拾回来了,正好忘记交给夫子了。
屋外雷雨交加,雷声阵阵,烛光忽明忽暗。
白清观似是想起什么,起身,理了理衣裳,神智清明几分,“梨霜,你明日将这件衣裳交给夫子,让学子认领一下。”
话落,莫梨霜拾起衣裳,白清观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将蜡烛吹灭,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灵台。
油纸伞下,白清观步履匆匆,总觉得心事重重,一刻也不停留的回到卧房,将油纸伞丢在一旁,也不顾外衣下摆粘上的泥水,点上灯油伏到案前。
那是某人临走时留下的万年历,现今看来,算算日子,也快了。
不过最要紧的还是十五天后的太后生辰,到时,那皇帝老儿定会让她进宫,说些吉祥话,可能还要做法,以达祈福庇佑之目的,最后随便花点钱财,打发自己。
一想到这些,白清观就头痛,难怪感觉心慌慌的。
听着屋外的电闪雷鸣,白清观随手脱下外衣,也不管这一身酒气,灌了几口井水,倒在床上,眼皮昏沉之间,慢慢睡下。
朦胧,迷茫,她好似在这混沌的梦里清晰的感受到了什么。
清风,溪水,明月,山谷……不对,这只是感觉,根本不可能。
陌生之下,白清观睁开了眼睛,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本以为只是疲劳过度做了噩梦,没成想却在梦中醒来,身体的任何感官皆是清明。
这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就怕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这样想着,白清观顿时紧张起来。
指尖溢出一点灵力,向周围试探,她也缓步前进,凭着感觉挑了一个方向。
至少在本体苏醒前,她还找不到方法离开。
她好似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铃铛声。
“当——叮当——”
停下脚步,但声音并未停止,她仔细听着,确认不是幻觉,不在前行,控制着灵力朝着声响处前进,试探。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探索到了什么东西,那一丝放出的灵力愈发耀眼,似乎是在——发光?!
还未等白清观反应过来,那一丝灵力便像细绳一般,一个劲的拉着自己前进,她也不得不迈开腿,否则被自己的灵力拖着走,不是什么好行为。
前方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这下不止是灵力了,连白清观自己都能感到真的有东西在吸引自己。
这完全是本能,不由自主的,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慢慢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球,包裹在一朵莲花中。
警惕心再次升起,这一次,白清观却能够将那一丝灵力收回了。
她尝试冥想,却也只发现这处地方五行平衡,比起其他地方,这里更像是书院的环境。
对于这一处与其周围环境的不同,不安的心愈发强烈,但目前,只有往莲花处瞧瞧的选择。
白清观缓步上前。
莲花摇曳,她向花中的光球处看去,却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
白清观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她看清了那光球中的自己,穿着奇装异服,却皱着眉头,看上去弱小又不安。
比起她刚开始怀疑的走火入魔,那光球明显看着澄澈透亮,没有丝毫黑化的迹象,这与走火入魔完全不同。
这是白清观在书中从未见过的,是完全陌生的,却又是拥有绝对的吸引力。
她承认这吸引力,因为她已经起身,再次走向了光球。
手不由自主的触摸了一下光球,忽然眼前白光闪过,白清观只觉得刺眼,猛地收回手,闭眼遮挡。
很快,白光消失,再次睁眼,是一只信鸽落在自己的胸口处,啄着自己的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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