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歌紧紧握着她手中的弯刀“千钧”,冰冷的刀柄紧贴着她的手,成了这片混乱炼狱中唯一的支点。
身侧是漫天夺命的流矢。但她没有迟疑,挥起“千钧”果决地迎了上去!
匈奴长矛手手中的长矛险些就要刺到她眼中,持矛者脸上横肉交织,眼中闪烁着屠戮的杀气。
沈歌并未与之硬拼,手腕灵巧一转,弯刀划出一道银蛇般的光影,贴着粗糙的矛杆向上,“千钧”的刀刃滑过,那匈奴兵只觉手上一轻,随即温热的液体糊住了双眼——几根紧握矛杆的手指已不见踪影。
“啊!”凄厉的惨嚎刚冲出喉咙,下一秒,他就再也无法开口。
杀了一个,却又有无穷个!
更多的匈奴兵闻到血腥,如同饿狼般扑面而上。
沈歌的身形在刀光剑影中灵动如风,时而闪避沉重的劈砍,时而切入人群的空隙。那柄被她取名为“千钧”的弯刀在她手中化作一道催命的银弧。
即使在面对一位一名壮硕如熊的匈奴百夫长,那人挥舞着沉重的狼牙棒,带着呼啸的风声当头砸下时,沈歌仅仅侧身跃起,就让狼牙棒轰然砸在她脚边的地面。
不等对方收力,弯刀已然顺着狼牙棒的长柄反削而上,“千钧”特有的材质意味着它拥有可以撕裂一切钢铁的可怕力量,那位比沈歌高了两头的壮硕男人也不过在沈歌手下没撑过三招。
忽而,沈歌只觉得沉重的马蹄声裹挟着杀意从背后直冲而来!甚至来不及回头,她本能地向前扑倒,就地翻滚。
铁蹄几乎是擦着她的脊背踏过,在翻滚的瞬间,她手中的弯刀猛得向上反刺!
战马被弯刀刺中,发出痛苦的嘶鸣,将背上的骑手狠狠甩飞。
那马上之人竟是日逐王的长子阿鲁,如今被斩落马下,阿鲁撑着手中巨大的环首刀起身,目光在触及沈歌沾满血污的面庞时,阿鲁难掩脸上兴奋。
“女人!”阿鲁的汉话说的不好,带着一股子胡人味道。“你若愿嫁我,饶你不死!”
沈歌紧握手中“千钧”,心中怒火中烧,不由得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她十分清楚,阿鲁此番主动暴露,对她而言不但不是威胁,反而是个绝妙的机会!阿鲁人如其名,喜爱鲁莽行事,加上那轻薄言语,此次也该给他个教训尝尝!
话音未落,沈歌身形已动。“千钧”在她手中带着沉闷的呼啸直劈阿鲁面门,这一击快似闪电,毫无花哨,纯粹是想要靠着速度,一招制敌。
阿鲁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转为惊怒。他万没料到沈歌这看似纤细的女子出手如此迅猛!
仓促间,阿鲁怒吼一声,奋力举起那柄沉重的环首刀向上格挡。
“铛!”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
阿鲁只觉一股巨力顺着刀身狂涌而来,双臂剧震,虎口瞬间崩裂,他高大的身躯被这股力量硬生生压得向后踉跄数步。
沈歌也被震得倒退半步,看向了阿鲁手里未断的环首刀,倒也十分惊讶,竟有可以抵得过玄铁的武器。
一击得手,沈歌毫不留情,“千钧”划出凌厉的半弧,由劈转扫,直削阿鲁腰腹。
阿鲁拼命扭动腰身,试图用刀柄末端去挡那索命弯刀,脚下急退。然而,他还是慢了半分……
“嘶啦!”沉重的弯刀完全切开了皮甲,皮甲碎裂,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阿鲁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脸色瞬间煞白。
“阿鲁,”沈歌冷笑道,“战场之上的女人可并非你要擒的猎物,而是能取你性命的弯刀。”
沈歌的攻势连绵不绝。足尖轻点,身影如鬼魅般欺近,“千钧”变劈为扫,沉重的刀身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扫向阿鲁面中!
阿鲁忍痛怒吼着试图后跳闪避,同时挥刀下斩意图阻截。
沈歌这招却是虚晃,在阿鲁挥刀的刹那,她手腕猛地一沉一旋,“千钧”那沉重的锏锋如毒蛇吐信,精准无比狠狠击中阿鲁持刀手腕的筋腱处!
“啊!”阿鲁发出一声痛楚的嘶吼,手腕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整条右臂瞬间麻木无力!那柄沉重的环首刀再也握持不住,“哐当”一声脱手飞出,深深插入几步外的泥土中。
武器脱手,阿鲁心神大乱!沈歌岂会给他喘息之机!“千钧”带着破空声再次横扫,这一次目标是阿鲁的膝盖!
阿鲁只觉双腿剧痛,膝盖一软,庞大的身躯轰然跪倒在地,他尚且挣扎着想要爬起,沈歌却已躲避掉了重重想要营救阿鲁的箭羽,飞快抢至他身后。
冰冷的触感抵住了阿鲁的后颈,那是“千钧”的刀刃,带着战场特有的血腥气。
沈歌的左脚像是一个巨石一样,踩在他肩胛骨连接处,巨大的力量让他动弹不得,只能屈辱地跪伏在地,脸几乎要埋进泥土里。
“别动!”沈歌的声音冰冷如北地寒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动一下,别怪我取了你的项上人头!”
沈歌不再看狼狈的阿鲁,目光扫向战场,厉声喝道:“都住手!日逐王长子阿鲁已被生擒!”
这声断喝,让原本疯狂冲击城门、与守军殊死搏杀的匈奴骑兵,攻势猛地一滞。
无数道目光循着声音的来源,惊疑地投了过来,只见他们那位素来勇猛善战的阿鲁王子,此刻竟竟被那名浑身浴血的女将踩在脚下!
匈奴原本凶悍的攻势肉眼可见地迟缓起来,许多骑兵勒住战马,茫然失措地看向主将之子被擒的方向。
沈歌视线扫过前方黑压压的匈奴骑兵,声音狠狠传入每一个胡骑的耳中:“尔等胡虏听好了!”
“阿鲁在我手中!若再敢向前一步,冲击敕川……”她刻意停顿了一下,“我立刻斩了他的头颅!让他血溅当场,尸骨无存!”
战场安静了不少,匈奴大军的阵型彻底乱了。靠近沈歌方向的骑兵下意识地勒马后退,冲击城门的部队也陷入了混乱,攻势完全停滞。
擒贼先擒王这个法子,沈歌当真是屡试不鲜,只是今日遇到这么莽的,还是头一次。
沈歌低头看向阿鲁,轻骂一声,“蠢货!”
无数匈奴大军回头看向阵后并未亲自上阵的日逐王兀术孤涂。
只见到兀术孤涂只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阿鲁。
随着后方一斥候驾马狂奔来到兀术孤涂身侧,不知道说了什么,兀术孤涂紧锁眉头,只冲着沈歌大喊了一句:“莫伤我儿!我军可以暂退三十里,休战一日,交还我儿!”
沈歌弯刀紧紧抵着阿鲁的脖颈,心里却又生出一个计划来,“要保住你儿,我还要一人才行!”
“将军要换谁?”兀术孤涂眉头紧皱,冰冷的目光盯向沈歌。
“把你们那位巫女留下!再让其他匈奴大军皆退三十里,休战一日后,我就放了阿鲁!”
“巫女?”日逐王看向了后方还在跳舞祈福的萨满乌雅,那是他们黑头山的神明,是祥瑞,是他的深爱……
“那将军一日后也需放了巫女!”兀术孤涂声音嘹亮,传进了沈歌的耳朵。“否则,我军将攻进敕川!”
“可以!”
沈歌怕日逐王反悔,提起阿鲁的衣领,将他揪起,弯刀架在其脖颈处,仿佛只要一刀就可以要了这人小命,恶狠狠地盯着日逐王。
不多时,匈奴后阵响起了带着一丝凄惶的号角声,那是撤退的命令。
城门内,原本战了一整日,压力巨大的敕川守军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先是难以置信的愣住,随即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退了!胡贼竟然退了!”
“沈将军威武!生擒敌酋!”
“天佑我敕川!”
有两名将士在沈歌指挥下如狼般扑了上来,用浸过水的牛皮绳将沈歌手中的阿鲁捆得结结实实,像拖了条死狗一样将他从沈歌脚下拖开。
沈歌看向远处,只见拥抱了那巫女之后的兀术孤涂正和那位巫女涕泪横流,依依不舍,似乎将要面临的是一场生离死别。
呵,老谋深算的狐狸,竟就这样将身边女子都耍得团团转。
但让她不解的是,匈奴军倒是退的很快,仿佛还要赶往下一场战斗一般,这让她有些不安。
沈歌有些疑惑,如日逐王那般狡诈之人,怎么会因为阿鲁被擒就如此爽快的撤兵,还交出巫女?
到了中军大帐才知缘由……
“如今,我们还是需要加快修复城门,以备不时之需。”诸葛瑾指了指城门位置。“此次,若非摄政王之计,恐怕日逐王不会轻易退去,但是待到他发现是摄政王所派,并非我军主力,以他的脾性,说不定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摄政王?”
硝烟暂落后的敕川中帐之内,未脱盔甲,满身血迹,发丝凌乱的沈歌看向了一身淡雅素袍的裴谳。
“殿下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派了五百亲卫,去烧了匈奴粮草辎重。”裴谳语气平缓,仿佛做了一件十分习以为常的事一样。“后又利用鼓点大造声势,让那匈奴群以为是来了万余人后背偷袭。”
“五百亲卫?”沈歌紧锁眉头,她还道那日逐王怎么会退的如此之快,原来是后方粮草断了!裴谳此举着实出乎她所料。
“本就是偷袭,自然是……咳,人越少越好,便于躲藏。”裴谳虚弱说道,“我的轻骑亲卫就是最好的人选。”
“把那巫女给我带上来!”沈歌释怀地笑了笑,忽而对着帐外喊了一声。“既然殿下给了我这么大个礼,万幸,我也有回礼!”
裴谳诧异地看着沈歌,如今他已没了亲卫,只剩移山填海跟在身侧,于帐内只听闻沈歌生擒日逐王之子阿鲁的事迹,却不曾想,她竟然将巫女也一并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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