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金色的格子。空气里飘着烤吐司的焦香和咖啡的醇厚。她穿着柔软的棉质家居服,赤着脚在厨房里忙碌,脚踝纤细,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她将煎得金黄的鸡蛋盛进盘子,动作轻快得像只林间的小鹿。
他坐在餐桌旁,面前摊着一份财经报纸(一个精心挑选的、符合他“商人”身份的伪装道具)。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却无法融化他眼底那层深潭般的寒意。他看似专注地浏览着枯燥的数字,但全身的感官都像最精密的雷达,牢牢锁定在厨房里那个纤细的身影上。
她哼的歌,她脚踝晃动的弧度,她低头时后颈露出的那一小片细腻肌肤……每一个细节都像细小的钩子,拉扯着他紧绷的神经,既带来近乎疼痛的愉悦,又激起一股想要将她彻底禁锢在这片阳光里、隔绝外界一切窥探的暴戾冲动。
“吃早餐了。”她端着盘子转过身,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和一丝因阳光而自然流露的浅笑。那笑容干净纯粹,像初春融化的第一道雪水,毫无防备地流进他满是污秽的灵魂深处。
咔嚓。
他捏着报纸边缘的手指无声地收紧,昂贵的纸张瞬间被揉皱撕裂,留下几道深刻的痕迹。他立刻松开手,仿佛那只是一个无意的动作,脸上迅速挂起一个练习过千百遍的、温和而略显疲惫的笑容:“好香。辛苦你了。” 他起身,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盘子,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那短暂接触带来的电流让他指尖微微发麻,几乎要控制不住想将那只手整个攥住,烙下自己的印记。
餐桌上气氛安静。她小口吃着吐司,偶尔抬眼看看窗外啁啾的鸟儿,眼神清澈,仿佛整个世界都该是这般明净美好。他切割着盘中的食物,动作优雅得如同在进行一场仪式,目光却贪婪地捕捉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他爱她这份对世界的全然信任,爱她阳光下毫无阴霾的侧脸,爱她连吃早餐都带着一种近乎圣洁的专注。但同时,一种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嫉妒和毁灭欲也在心底翻腾——这份美好如此脆弱,如此易碎,而这个世界充满了可能玷污它、夺走它的肮脏存在。
“下午……”她咽下食物,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社区中心有个志愿活动,给孩子们读绘本,我答应了张老师过去帮忙。”她语气寻常,就像在说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
张老师?一个模糊的、穿着得体、笑容温和的男性形象瞬间在他脑中炸开!那个在社区活动里对她格外关照的“热心人”?那个上次“不小心”碰到她肩膀的混蛋?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窜上脊椎,几乎要冲破他精心维持的平静假面。他握着餐刀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刀尖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她似乎被那声音惊动,抬眼看向他,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怎么了?”
他猛地回神。对上她那双清澈的、带着一丝困惑的眼睛,那里面映照出的,是他此刻极力隐藏却仍可能泄露一丝端倪的狰狞内心。不能吓到她!他强行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血腥气,扯出一个有些僵硬但努力显得温和的笑容:“没什么,昨晚…没睡好。”他垂下眼睑,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暴风,“志愿活动?挺好的。需要我送你吗?” 他的声音努力放得平稳,但那份强行压抑的紧绷感,像即将断裂的弓弦。
“不用啦,就在隔壁街区,我自己走过去就好。”她摆摆手,似乎并未深究他刚才的异样,注意力又回到了餐盘上。
走过去?独自一人?暴露在阳光下?暴露在无数双可能觊觎她的眼睛下?包括那个该死的“张老师”?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在燃烧。无数个阴暗的念头瞬间涌现:派人“保护”(实则是监视),制造一场小小的交通意外让活动取消,或者干脆让那个姓张的“永远消失”……每一种方案都带着血腥味,每一种都比他此刻扮演的“温和男友”更符合他的本性。
就在这时,她似乎感觉到了空气中无形的压力。也许是出于习惯性的安抚,也许是阳光正好让她心情不错。她放下叉子,身体微微前倾,隔着小小的餐桌,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拂掉了他嘴角不小心沾到的一点面包屑。
她的动作极其自然,带着一种亲昵的随意,指尖的温度像一小簇火星,落在他冰凉的皮肤上。
嗡——
时间仿佛瞬间凝固。所有的暴戾、杀意、阴暗的谋划,都在那一点微小的、带着她体温的触碰下,如同被阳光直射的冰雪,发出滋滋的融化声。他浑身僵硬,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那一点被她指尖拂过的地方,仿佛那里被烙印下了神圣的印记。
她收回手,继续吃着早餐,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阳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温柔的阴影。
他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强效的镇定剂。胸腔里翻腾的野兽被这突如其来的“甜头”暂时安抚,乖顺地匍匐下去,发出满足的低呜。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满是烤吐司的香气和她身上淡淡的、阳光晒过的棉布味道。
“嗯……”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沙哑,“好,你自己小心。” 他低下头,掩饰住眼底浓得化不开的痴迷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扭曲满足感。他拿起餐巾,极其缓慢、极其珍重地擦拭着自己的嘴角——那个被她指尖触碰过的地方。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他暂时妥协了。为了这缕阳光,为了她下一次可能的触碰。他会忍耐。他会派人远远地跟着,确保没有“意外”,确保那个姓张的不会越界。他会像个最普通的情人一样,等她回来。他会在她踏入家门的那一刻,用最“温顺”的姿态迎接她,嗅闻她身上是否沾染了别人的气息。如果一切如常……他会再次得到她的安抚,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软语,都足以让他心甘情愿地继续戴上这副名为“克制”的锁链,扮演她阳光世界里那个稍微有点“偏执”但“深爱”着她的男人。
阳光依旧明媚,早餐依旧温馨。只有他紧握在桌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拳头,和那份被强行按捺下去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无声地诉说着平静表象下汹涌的真相。他爱她,爱她无知的善良,爱她施舍的触碰,爱她将他这头恶犬拴在阳光下的这份天真。这份爱,是他灵魂的囚笼,也是他甘之如饴的毒药。
傍晚的风带着白日的余温。她工作的独立书店里,暖黄的灯光透过落地窗,将一排排书架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正踮着脚尖,试图将一本厚重的画册放回顶层书架,纤细的手臂微微绷紧,露出一截雪白的腕骨。
他坐在角落的阅读区,面前摊着一本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的精装书。他像个最耐心的猎人,享受着她专注工作、完全属于这个空间(暂时也属于他)的每一分每一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目光却黏在她身上,带着一种病态的餍足。只要她在这里,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世界就勉强维持着一种他需要的秩序。
店门的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一个穿着浅色休闲西装、笑容明朗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大束热烈盛开的向日葵。阳光开朗的气质与书店的静谧格格不入,却完美契合属于她的那个纯净世界。
“嗨!”男人径直走向她,声音爽朗,“路过花店,看到这些向日葵就想起你,忍不住买下了。”他将花束递过去,笑容坦荡,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好感。
她的动作顿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羞怯?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他,那眼神像受惊的小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并没有立刻接过花,只是局促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啊…谢谢,但是…太破费了,不用这样的…”
咔嚓!
角落里传来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他手中那个厚实的陶瓷咖啡杯,杯柄被他生生捏断!滚烫的咖啡泼溅出来,烫红了他的手背,他却浑然不觉。那一声碎裂,如同他脑中某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的声音。
向日葵?想她?
那个男人明亮的笑容,那束象征着阳光和坦荡追求的花,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他最阴暗的占有欲深处!他看到了她脸上的惊讶和羞怯,但更看到了那个男人眼中对她毫不掩饰的觊觎!那个男人,凭什么?凭什么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靠近他的光?凭什么可以送她象征太阳的花?凭什么…用那种看“所有物”的眼神看着她?!
一股暴戾的、带着血腥味的杀意瞬间席卷了他!他几乎能清晰地“看到”那个男人倒在血泊里的景象,看到那束该死的向日葵被践踏在泥泞中,看到那双敢于直视她的眼睛永远失去光彩……黑暗的念头如同沸腾的熔岩,咆哮着要冲破他所有的伪装。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噪音。整个书店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这个角落。
他站在那里,身形高大,却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手背上被烫红的皮肤狰狞可怖,碎裂的杯柄还捏在指间,鲜红的血珠正从被割破的掌心渗出,沿着指缝缓缓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却令人心悸的“嗒…嗒…”声。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下颚线绷得像钢铁,唯有那双眼睛,深不见底,翻滚着能将人灵魂都撕碎的黑暗风暴。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捧着花的男人,眼神冰冷得如同在看一具尸体。
那个阳光男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敌意和恐怖气息的场面震慑住了,笑容僵在脸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你怎么了?”她也被吓到了,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她看到了他滴血的手,看到了他眼中从未在她面前如此**展现的、令人窒息的疯狂和毁灭欲。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触摸到他刻意隐藏的深渊边缘——那远比她想象的要恐怖千万倍!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恐惧中,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也同时涌起。她看到了他眼中那份几乎要烧毁一切的、因她而起的嫉妒和痛苦。那份扭曲到极致的“爱”,在此刻以一种毁灭性的姿态爆发出来,竟然诡异地触动了她心底最深处的心软。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濒临失控却又伤痕累累的野兽。
“我…”他开口,声音沙哑撕裂,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目光终于从那个男人身上移开,死死锁住她,“…手滑。” 这两个字从他齿缝里挤出,毫无说服力,却耗尽了他此刻所有的克制。他不能在这里杀人。不能在她面前。至少…不能是现在。
书店的空气凝固了。那个阳光男人脸色发白,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某种极其危险的境地,他匆匆将花束塞到旁边的书架上:“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
风铃再次响起,带来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站在原地,身体微微发抖,看着角落里那个滴着血、周身散发着骇人低气压的男人。恐惧让她想逃离,想尖叫。但看着他手背上刺目的红,看着他眼中那份几乎要将他自己也焚烧殆尽的痛苦和疯狂,那份该死的心软又涌了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不能让他在这里发疯。她必须做点什么。
她一步步走向他,脚步有些虚浮。在距离他还有一步远的地方停下,不敢靠得太近。她伸出手,不是去碰他流血的手,而是轻轻地、带着试探和安抚的意味,搭在了他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的小臂上。她的指尖冰凉,还在微微颤抖。
“你…你的手在流血…”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却也努力挤出一丝柔软的关切,“…需要包扎。”
就是这轻轻的一搭,就是这带着恐惧却依旧伸向他的手,就是那句破碎的、带着颤抖的关切……
像一道最强大的封印咒语!
他浑身剧烈地一震!那股即将喷薄而出的、毁灭一切的黑暗洪流,被这微小的触碰和话语硬生生地截断、堵了回去!他低头,看着搭在自己小臂上那只纤细、冰凉、带着恐惧颤抖却依旧没有退缩的手。这只手的主人,在目睹了他最狰狞的一面后,没有尖叫逃离,而是选择了靠近(尽管是小心翼翼的),选择了给予他这微不足道的“甜头”!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狂喜、扭曲的满足和更深沉痛苦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他。狂喜于她终究没有彻底抛弃他;满足于这恐惧下的触碰依旧属于他;痛苦于他竟让她看到了自己如此不堪的模样,让她如此害怕!
他猛地反手,不是抓住她,而是用那只没有沾血的手,极其用力却又不至于弄疼她的力道,紧紧扣住了她搭在他小臂上的手腕!仿佛那是溺水者抓住的唯一浮木。他低下头,额头抵在她冰凉的手背上,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肌肤上,身体因为强行压抑暴走的冲动而剧烈地颤抖着。
“别怕我…”他的声音闷在她的手背上,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哀求,“求求你…别怕我…”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巨大的恐惧面前,所有的疯狂暂时被压制,只剩下最原始的、卑微的祈求。那滴落的血,此刻成了他痛苦和“克制”的证明。
她感受着手腕上铁箍般的力道,感受着他额头滚烫的温度和身体的颤抖,心脏狂跳不止。恐惧依旧存在,甚至更甚——她终于窥见了他黑暗的冰山一角。但此刻,看着他像受伤的困兽般抵在自己手背上哀求,那份心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是只有她能安抚这头野兽的责任感又占了上风。
她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应。只是任由他紧紧抓着自己,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她垂着眼,看着地板上那几滴刺目的鲜红,和他手背上被烫伤的狰狞痕迹。一种疲惫的、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对他的感情,在恐惧与心软之间剧烈地波动着,像风中摇摆的烛火。她知道,她必须更加小心了。安抚这头恶犬的代价,似乎越来越沉重。
“回家吧…”她最终只是低低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妥协,“…我们回家。”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近乎狂喜的光芒!她没走!她还愿意带他“回家”!这个字眼此刻对他而言如同救赎!他立刻松开钳制她手腕的手,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像个得到特赦的囚徒,急切地、甚至有些笨拙地用没受伤的手去收拾自己造成的狼藉,扶起椅子,眼神却一秒也不离开她,充满了不安和渴望确认。
他滴着血的手依旧垂在身侧,像一面宣告他疯狂与“克制”的旗帜。回家的路,将是他重新戴上锁链、扮演“温顺”的漫长表演的开始。而她知道,这场表演的观众,只有她。而这份“爱”的重量,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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