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并没有进城内,而是在郊外寻得一处破庙。
刘三娘用外衫扯成的布条把赵姨娘绑在破庙内的柱子上。
赵姨娘一醒过来,先是挣脱了几下,发现自己被绑后,面带怒色的叫道:“柳飞絮,你也不救我?”
柳飞絮听到她的声音后,从腰间拿出一块玉佩转身放到她眼前晃了晃。
赵姨娘看到玉佩,心中突然一惊,道:“你哪里弄来的?”
柳飞絮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师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拥有这块玉佩的人也别想活了。”
接着又道:“我还知道这块玉佩似乎是方家三老爷方顺送给你儿子的生辰礼物,是不是?”
“你想怎么样?”赵姨娘道。
柳飞絮厉声道:“我不想怎么样,你儿子的命我没兴趣要,他是谁的孩子也与我无关。我只想要救我师妹的解药。”。
“解药不是都给你了?”赵姨娘怒道。
柳飞絮听到她的语气,心中气恼,上前捏住她白嫩的脖子,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赵繁弱,你就这么喜欢为你那方主子办事?据我了解,他似乎曾经对你并不好哪!”
赵姨娘,名繁弱。
刘三娘听后插嘴道:“我看他现在对你也不怎么样,我劫持你的时候,那帮黑衣人没人把你的小命放在眼里。”
赵姨娘被柳飞絮掐住脖子,憋得胀红了脸,断断续续地道:“你……你要是杀……了我,就……再也别想……得到……解药了。”
柳飞絮这才放开了手,转过身子不再看她,赵姨娘不住地咳嗽了几声,又挣脱了几下布条,道:“你们懂什么?这么多年,是他养着我,他还答应把家产留给我儿子,帮他做些事情是应该的。”
萧逸歌轻蔑的一笑道:“帮他做事,不就是变着法的杀我吗?问题是你能杀得了我吗?我现在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你。我想……你死了,不管是那方家二老爷还是那方家三老爷,恐怕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
说完萧逸歌凑到她跟前半蹲着道:“那日在定州黑夜与我过招的人就是你吧!是你假扮柳飞絮的师妹。说实话,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声音学的像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还把她们师门中的飞花簪,如影剑学的有模有样的。可惜她们师门中并没有个叫风云影的祖师婆婆,被我一语识破。只是我一直太过粗心,没想到你竟然抓了柳飞絮的师妹。”
赵姨娘听后缓缓道:“原来你当时就已经知道我是假扮的了,是故意说自己是朝廷的女捕快的。”
又道:“柳飞絮的师妹可不是我抓的,是她自个愿意跟着我们的,我那日给你说的故事也不全是假的,偷雪花飞镖,在山下吹牛说打过蓑衣雨剑,跟我们的人去酒楼吃吃喝喝可都是她自愿的,没人强迫她。”
萧逸歌听后道:“所以你们就在她喝得醉熏熏的时候抓住了她?不仅拿走了她的雪花飞镖,还逼着她教你飞花簪和如影剑?又用她的性命来威胁柳飞絮,让柳飞絮教你我的剑法,然后扮做我去泰山杀人。
后来你们得知苏府尹派了一名女子去定州,于是就猜测或许此女就是蓑衣雨剑,你就假扮柳飞絮的师妹去套我的话,想证明我到底是不是蓑衣雨剑,好抓住我。”
说完又道:“赵娘子,这一系列的操作,你累不累哪!”
柳飞絮听后,转身道:“你杀人也就罢了,还把我们师门的飞花簪也留到了泰山上,想要制造我柳飞絮扮作蓑衣雨剑杀人的假象,好让我们互相残杀,你渔翁得利,是不是?”
赵姨娘冷笑道:“可惜一直也没见你俩相互厮杀。
萧逸歌道:“是挺可惜的,那枚梅花金簪被你们其中一个杀手看到,觉得值几个钱,给私藏了。”
赵姨娘听后,道:“那个杀手被你抓到了?你看到了梅花金簪,才让苏府尹派人到处找柳飞絮的?”
萧逸歌道:“你们忒大胆了,顺天府尹也敢派人去杀。”
赵姨娘又是一声冷笑,道:“你蓑衣雨剑两江总督的儿子都随便杀,不也挺大胆。”
萧逸歌听后,倒不生气,反而笑了一笑,道:“虽说你学了这么多人的武功剑法,但是我看还是那个自刎剑法用的最好,上次和我过招就用过,今天和三娘过招又用这招。”
赵姨娘道:“你刚刚是看到我这个剑招才认出了那日假扮柳飞絮师妹的人是我?”
“没错!”萧逸歌道。
“不过你蓑衣雨剑也没传闻的那么厉害嘛!那日马车里的于夫人不还是被刺客砍得稀巴烂?”赵姨娘道。
萧逸歌不回答她的话,只是凑到她身上闻了闻,道:“是挺香,看来这就是千步香的味道。”
随后又道:“我要是把你交到顺天府尹手上,怕是要被千刀万剐了。”
赵姨娘柔媚道:“你不会得,柳飞絮的师妹还等着我救呢!”
柳飞絮一听,厉声道:“我拿你儿子的命去要挟方富,就不信他不交出解药,除非他不想要儿子的命了。”
赵姨娘一听到儿子,不免心里咯噔了一下,怒道:“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你师妹的毒可只有我能解,老爷从来不管这些毒药害人的事,他只管吩咐,不管杀人方法。”
萧逸歌站起身来问柳飞絮:“你师妹现在怎么样了?”
柳飞絮叹气道:“上次这赵姨娘找到我,用师妹的性命威胁我,我不得已教了她一招你的剑法。可没想到,她早就偷偷给我师妹喂了毒药,虽然放了师妹,但师妹回到家后,时常精神不振,无法练武,刚开始以为只是身子不适,没想到越治越严重,月余后,开始厌食,每日昏昏欲睡,有人猜测是中了慢性毒药,我怎么也找不到解毒的方法,没办法,就又到京城来寻赵繁弱要解药。
她就又提出要求,让我想办法引你出来,才给我解药。我知道你这人肯定不会白白受人冤枉,多半人就在京城,索性就在酒馆这些场合故意喝得醉醺醺的露了姓名。
没想到你很快就找到了我,我听到你说是在泰山发现了我的梅花金簪,便猜到多半是这赵姨娘搞得鬼,假扮你杀人,不仅扔下你的雪花飞镖,还故意留下了我的飞花簪。
她从我师妹那里知道你去年和我一起切磋过武艺,懂你的武功招式,你听到泰山顶有飞花簪,定会觉得是我假扮你杀人的,说不定会二话不说,找到我厮杀一番。”
“可惜她不知你我的交情,我断然不会不问缘由的杀你。既不是你干的,昨日在客栈,你干嘛不躲开,我要是收不住手,你可就真死在我的剑下了?”萧逸歌道。
柳飞絮叹气道:“她的剑招是我教的,昨日我又是受她威胁要引你中埋伏,始终是我对不住你,心中烦闷混乱,不想与你争斗。”
赵姨娘在后面听到她俩的谈话,小声道:“只让你引蓑衣雨剑出来已是很简单了,我本想着是让你杀了她才给你解药呢。”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喽?”柳飞絮转头道。
赵姨娘翻了个白眼,不再理柳飞絮。
柳飞絮继续对萧逸歌道:“虽然她在泰山上留下了飞花簪,但也料到你我有可能并不会相互残杀,所以留了一手,给我师妹下毒,继续威胁我,昨天我给她说了你今早会去京郊枫叶林,她便把解药给了我。
但我上次被她骗过一次,心中总是不安,怕她再使诈,提前几天打听到她有一儿子,而且可能还不是方家二老爷的,是跟三老爷生的,就想着万一她再使诈,就想办法用她儿子威胁她。
你还别说这方家最近家里请来不少高手,府里人吃饭,都是先让丫鬟小厮尝一下,我几次潜入想下毒都没得手,直到昨天晚上,她儿子突然生病,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府里稍乱,才让我有了可乘之机,偷偷打晕了端水的丫鬟,扮做丫鬟,在他儿子喝的水里下了毒,亲手喂她儿子喝下,并偷走了她儿子的随身之物。”
赵姨娘听后,叫道:“你给我儿子喝什么毒药了?”
柳飞絮转身,怒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还没有一些独门毒药。说实话,昨天你给我的解药,我压根不相信是真的,所以今天早上我又来找你了。你给我师妹下的毒,虽说我不能根除,但是江湖中用毒的人也不再少数,保住师妹的性命还是没问题的,大不了身子虚弱,以后不练武了,可你那儿子本身就身子虚弱,今日夜间,一旦毒发,我看是没得救了。”
赵姨娘骂道:“都说你们这些人最看不得男人欺负女人,可如今不是正在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给一个小孩子下毒,好狠的心。”
柳飞絮怒道:“少说废话,想救你儿子,就把真正的解药拿出来。”
赵姨娘道:“那你得先放了我,我得先看到我儿子平安。”
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刘三娘突然道:“我最见不得两个女人对骂。毒来毒去的你们也不嫌麻烦!”
接着又道:“赵繁弱,你说别人狠之前先想想自己对别人做了什么,就是杀了你儿子又能怎么样?”
赵姨娘听后,压住心中怒火道:“说吧!你们要我做什么才肯放过我儿子?”
刘三娘道:“只要你说出我想知道的事,给了柳飞絮解药,不管她俩怎么想,我会保你儿子没事的。”
此时萧逸歌和刘三娘头上依旧带着帷帽,赵姨娘看不到她们得长相,若有所思道:“你又是谁?你想知道什么?”
刘三娘摘下胳膊上的银镯子,递到赵姨娘的面前,道:“认识吗?”
赵姨娘打量了一番银镯子,嘴里轻轻道:“银儿的镯子?”
“没错!”刘三娘道。
赵姨娘抬头看着她道:“你想知道关于傻女银儿的事?”
“不止,我想知道这个镯子的主人郑叶儿的事。”刘三娘道。
赵姨娘眼球一转,道:“郑叶儿?你是她什么人?”
“亲人。”刘三娘道。
赵姨娘轻笑了一声道:“她这样一无所有的人,居然还有亲人找。不过我只是听说过她曾经是跟着大老爷的人,剩下的可就不知道了。”
刘三娘抽出长剑,指着她的脖子道:“上次你给银儿送的叶子形枣糕我可是亲眼见过的,你既会做郑叶儿喜欢的糕点,又怎么会不熟悉她?”说完又道:“今日你若不说,你那儿子可不仅仅是要遭受毒药的痛苦了?凌迟听说过没?”
那赵姨娘一听,急道:“你们都是哪门子的女侠啊!拿个小孩子要挟人我一妇道人家,我看不比土匪强多少。”
“还不快说。”刘三娘剑尖又向前刺去。
赵姨娘瞟了一眼柳飞絮的背影,道:“可说好了,我要是说了,柳飞絮得给我解药救我儿子。”
“废什么话!”柳飞絮道。
赵姨娘撇了撇嘴道:“这样绑着人怪难受的,头痒痒都挠不到,要不先放……”
不等她说完,柳飞絮道:“到现在了你还在耍滑头,你儿子可没几个时辰好活了。”
“你……”赵姨娘平复了下愤怒的情绪,道:“我渴了,我想喝水。”
萧逸歌解下腰间的酒葫芦,转过身,半蹲下,身子与她持平,打开酒壶的盖子道:“只有这个,喝不喝?”说完把酒壶凑到赵姨娘的嘴边,一股酒的清香瞬间飘到了赵姨娘的鼻子里,赵姨娘张开了嘴巴,示意萧逸歌喂她,萧逸歌胳膊慢慢抬起,将酒缓缓地倒进了她的嘴里,但还是不免有些许酒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萧逸歌掏出手绢,帮她拭掉了嘴角的残酒。
美酒下肚,那赵姨娘看着萧逸歌道:“嗯!还是你温柔多了,再来一口。”
“得寸进尺。”萧逸歌说完便盖住了酒盖直起身子,转身走到了门口,道:“我在外面看着,时间长了,怕官兵寻来。”
那赵姨娘叹口气道:“罢了!谁让我栽到你们手里,说吧,你想知道郑叶儿什么?”
刘三娘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现在怕已是白骨一堆了。”赵姨娘道。
刘三娘早已预测到姨母可能身遭不测,但亲耳听她说出来,还是感到心痛异常,闭上眼睛缓了一缓道:“她什么时候去世的?又是怎么死的?”
赵姨娘叹气道:“哎!这些陈年旧事,别说说给他人听,我自己常常都希望把忘掉。郑叶儿是你很重要的人?”
刘三娘道:“她是我姨母。”说完从怀里拿出了自己的银镯子,把两个镯子放到一起递到赵姨娘的面前道:“这两个镯子本一对,一个是姨母的,一个是我娘的。”
赵姨娘若有所思道:“是了!她当年逢年过节常常给自己的姐姐祈福,保佑姐姐母女平安。我还在心里嘲笑她:像我们这样的女子,自己都顾不了自己,还想什么亲人之类的事情。”
她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继续缓缓道:“郑叶儿五年前就死了。她死的那天晚上,银儿,不,傻女不叫银儿,她叫丝竹,就是在那晚以后,丝竹她疯了。郑叶儿她……她……”
刘三娘听着赵繁弱吞吞吐吐得说不下去的样子,上前蹲下抓住她的身子,道:“我姨母她怎么了?”
“她……她那天被方大老爷,被他……被他……”
刘三娘看着她脸上惊恐的样子,不住地摇晃她的身子,情绪激动道:“我姨母她被方怀仁怎么了?”
柳飞絮看着两人的神情,上前蹲下拽住刘三娘的胳膊道:“妹妹别这样,让她慢慢说。”
刘三娘这才停住了手。
柳飞絮看着赵姨娘极其痛苦的表情,心中有些许不忍,想去解开绑着她的布条,但又怕她使诈,心中左右为难了一番,还是一剑划开了绑着她双手的布条。
布条解开的一刹那,赵姨娘突然觉得身体轻松,才回过了神,用手不停地来回搓着手腕,只听柳飞絮道:“好好说话,别想着跑,多想想你那快死的儿子。”
赵姨娘深深叹了口气,对刘三娘道:“有些事情也是难以启齿,你们体会不到我们这些女人过得是什么日子的。
写些事情,或许你不知道更好,你姨母要是看着你如今长得这样健康飒爽,也定会开心的。”
刘三娘只道:“姨母的事情,我是一定要知道的。”
柳飞絮不耐烦道:“赵繁弱,别整这么磨磨唧唧行吗?让你说你就赶紧说。”
赵姨娘对刘三娘道:“好!我说!你听好了。郑叶儿是有人送给方怀仁的,叶儿她生的美,曲唱的好听,招人喜欢,方怀仁就经常带她去会见那些官商老爷,至于去干了什么,无非就是侍奉那些老爷们,给他们唱曲,讨他们欢心。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被带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说是在席间突发疾病,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就去世了,方家就派人葬了她。就是这样!”
刘三娘充满疑惑道:“你不肯讲实话?”
赵姨娘道:“我讲的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假,让我儿子即刻毒发身亡。”
刘三娘看着她的眼睛道:“那好!我问你,你只需回答就好了。那夜,我姨母去了谁家?席间都有谁?”
“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只知道那日方老爷宴请的是刑部郎中韩桢。”赵姨娘道。
“那你和银儿是什么关系?”
“银儿和我都是二老爷身边的人,二老爷请人教我练武,教她管弦乐器,所以我叫繁弱,她叫丝竹。”
“那我姨娘和银儿是什么关系?我姨娘的镯子怎么到了银儿的手里?”
“她们,一个善乐器,一个善唱曲,方大老爷时常让她俩一起陪客。她俩自然就越来越熟识,时常姐妹相称,互赠礼物。”
“为何你不用陪客?”
赵姨娘听后,面上露出了些许得意之色,道:“我比她们幸运,我怀了二老爷的孩子,而且还是男孩。”
“错了吧!你怀的是三老爷的孩子才对!不过看到那方府二官人肥头大耳,三官人贼眉鼠眼的样子,我就想吐!”柳飞絮插嘴道。
“胡说,三官人明明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赵姨娘反驳道。
柳飞絮顿时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刘三娘继续道:“你生下孩子后就当上了姨娘。”
“当然,如今方家大老爷的儿子都死完了,三老爷连妻都未娶过,二老爷如今就只有我生的这么一个男孩。”赵姨娘道。
刘三娘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道:“那银儿怎么疯的?”
赵姨娘沉默不语。
刘三娘知她定有隐瞒,站起身来,抽出长剑,飞身将破庙里废弃的供桌砍得稀巴烂,剑指赵姨娘怒道:“你再不说实话,我破衣仙人可不管谁无辜不无辜,方家满门,我定会诛杀殆尽,我们江湖中人办事,讲究的就是痛快二字,你可不要一直磨我的性子。”
赵姨娘看着她满脸杀气,再看看乱飞的木屑,顿时心生寒意,道:“我说还不行吗?”
“快说银儿怎么疯的?”刘三娘依旧剑指她怒道。
赵姨娘看着明晃晃的剑,小心翼翼道:“其实……唉!其实那晚叶儿,叶儿死的那晚,并不是在席间。而是……而是在大老爷的房内。
叶儿和银儿,她们俩早就计划着要找机会杀掉大老爷。她们计划:寻的一个夜间,叶儿负责把大老爷灌醉,等到他闭眼呼呼大睡的时候。两人一起用尽全力拿绳子勒死他,然后烧掉绳子。叶儿说:若官府真的查出什么,那就她一个人出来顶罪,所以灌老爷酒的活她要一人做,她只是怕自己到时候也喝的浑身无力,力气太小,勒不死大老爷,所以让银儿帮她加把劲就行。
哎!其实我看她们两个都不想活了,大老爷这个人尤其的好色,又迷恋上什么延年益寿的炼丹术,府中好几个婢女都被他折腾的生不如死,再有叶儿和银儿时不时的还要帮他陪客拉拢生意,这种日子,谁也难以过下去,逃跑过多次也总是被抓回来,实在是艰难。
可是杀人这种事,她们哪里做过,心中自然是害怕,终于等到一个夜晚,叶儿灌醉大老爷后,等了许久,也没等来银儿,于是决定一个人杀大老爷,可是她自己也喝的醉醺醺的,根本没多少力气,大概用绳子勒大老爷的时候,力气不够,大老爷醒了过来,和她厮打在了一起,大老爷有些武功在身,力气又大,她肯定不是对手。总之,那晚她再也没有走出大老爷的房间,至于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大老爷和她,谁也不知道。”
刘三娘听完她的话,脑海中不断地闪现着姨母的音容笑貌,欲哭无泪,浑身上下,只是一种深深地无力感,手中的剑变得异常的重,终于没了力气,啪的一声剑掉到了地上。
赵姨娘听到剑落地的声音,不禁吓了一跳,打了个寒颤。
赵姨娘看着刘三娘的神情,不禁叹气道:“后来,大老爷说:叶儿手脚不干净,趁他睡着,偷府里得东西拿出去卖,他把叶儿撵了出去。叶儿不明不白的没了,也着实吓到了府里的其他仆人,她们再也不敢有什么歪心思。”
柳飞絮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叶儿和银儿的杀人计划?难道是银儿害怕了,没去杀人,后来把事情告诉了你?”
“哎!我也无意再说谎话了,其实是我偷听到了她们的计划,那晚我是故意拦住了银儿,把她拽到了我的房里,我本想着银儿不去,叶儿自然也就不动手了。杀人偿命,我不想她们死,谁知道叶儿还是……。”赵姨娘道。
“可是你也知道她们过得生不如死。”
赵姨娘继续道:“后来我求着三老爷让她帮我打听叶儿的情况,得知叶儿的尸体被小厮扔到了野外的山沟里,被找到时,已被野兽啃的面目全非,我使了钱,让人偷偷葬了她。
我把叶儿的遭遇告诉了银儿后,她那天一夜未睡,第二天就变得神志不清,我不知道她是真疯还是假疯,总之她再也没清醒过,我求了二老爷,让他跟大老爷说说,把银儿许配给府里的小厮孙小五。三老爷曾对那孙小五有恩,我又去求三老爷,让他吩咐孙小五好生照顾银儿,不要欺负她,我也时常给那孙小五些银钱,有机会就会去看看银儿,疯了倒是过得自在了许多。”赵姨娘叹气道。
“我姨母的坟墓在哪里?”刘三娘缓过神来问道。
“就在那片枫树林东边,墓碑上有她的名字。”赵姨娘道。
“你前面说方怀仁宴请刑部郎中我姨娘去了席间唱曲?有没有这回事?”刘三娘道。
“叶儿去世的六天前,方怀仁确实宴请了如今的刑部郎中,那晚席间叶儿唱了一曲后,便不顾宾客还在就离席走了,后来被管家责罚了一番,我才知道她那段时间经常在宴客时,不好好唱曲陪客,总是擅自离开,现在想起来,大概是她早就无所谓生死了,才无视宾客规矩。”赵姨娘道。
赵姨娘又道:“叶儿与我相识一场,她也帮过我许多,如今我和你们也算是熟人了。”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站起身来,递给柳飞絮道:“我给你的解药和这瓶合起来用,才能真正的解毒。这下我是真没骗你了。我儿子的解药呢?”
柳飞絮接过解药道:“你让我师妹受了这么多天苦,就这么算了?也让你儿子好好尝尝中毒的滋味。”
“柳飞絮,你无耻!”赵姨娘骂完,又伸手去抢刚递给柳飞絮的解药,柳飞絮一转身避开,把解药藏到了衣服里。
赵姨娘一看拿不到解药,于是倒在地上,撒泼打滚,捶胸痛哭,边哭边道:“你们算什么女侠啊!说话不算话,不讲信用,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我那可怜的儿啊!可怜的儿啊!”哭着哭着音调犹如唱戏的调子一般曲折悠长。
萧逸歌人一直站在门口,但屋里三人说的话也听得清清楚楚。这时她转身走入庙里道:“别喊了!赵娘子,我们的事好像还没完吧。”
赵姨娘停住哭腔,愣了一下道:“你想要我怎样?”
萧逸歌道:“那方怀仁确实该死,你杀了他也算是给叶儿姨母报仇了。只不过你们不单单是想杀他,还一心想嫁祸于我,要我的命,我要是不把你交给官府,岂不是在放纵你们继续追杀我?”
赵姨娘擦擦眼泪,站起身子,定定神道:“苏府尹会派你去定州查案,可见你与官府交情不浅!也可见苏府尹并没有觉得你就是杀人凶手。而定州那个夜晚无月色,你带着斗笠,我没看清你的长相,今日,你又戴着帽子,我依然不知道你的长相,我们又怎么能抓到真正的蓑衣雨剑呢?”
萧逸歌听她这话,是在有意表示她不认得蓑衣雨剑,以后也不打算再抓蓑衣雨剑,打量了她一番开口道:“你既知我去了定州府衙,自然知道如今方府恐怕会有灭顶之灾,叶儿死了,银儿疯了,你如今身得自由,何不弃了方府,天高海阔,哪里不比在方府自由畅快。”
赵姨娘觉得萧逸歌的话不免有些荒唐,开口道:“妹妹们个个活得像夜叉似的,哪里懂得有男人疼,有儿孙的快乐,如今那方府里有疼我的人,有我的孩子,就是死我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
况且于夫人已死,单靠一个来京城没几个月的苏府尹就能翻了天不成?我听说这两天皇帝还训诫了他。敢去动两江总督,不管是你,还是他,都是自不量力之人。
这世间生存艰难,特别是女人,能有个安稳的依靠不容易,我比叶儿和丝竹运气都好。”
萧逸歌听完她的话,觉得多说无用,对柳飞絮道:“给她解药,让她走吧!”
柳飞絮从袖子里掏出解药,随手扔给了萧逸歌,道:“这事,我最对不住的就是你,给不给她,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赵姨娘看着解药到了萧逸歌手里,扑通一声跪倒地上,两眼带泪,道:“我也是个可怜人,所做之事皆是身不由己,如今唯一有的,便只有这个儿子,我知道蓑衣雨剑向来不为难女子,可怜可怜我这个母亲吧!以后我会在佛祖面前,日日诵经念佛,为你祈福消灾。”
萧逸歌看着她发髻散乱若海棠凋零,面带愁容雨落梨花,身姿柔软楚楚可怜,一时生出许多不忍来,便转过身去不再看她,把解药向后扔给她道:“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拿上解药赶紧走吧!”
赵姨娘拿到解忧,用手擦擦脸上的泪水,瞬间面带笑容得直起身来,提裙就往门口跑。刚到门口时,只听刘三娘叫道:“慢着。”
赵姨娘呆滞了一下,随即一个劲的往门外跑,刘三娘大步越到她的身后拽住她的衣衫道:“银儿我会带她走,以后你不用管她了。”
赵姨娘听到她说的是银儿,放松了精神道:“丝竹本就和叶儿最要好,你照顾她,我放心,没事我就先走了。”说完挣脱开刘三娘拉住她的手,跨上一匹马,一溜烟去了。
柳飞絮走到门外,拍拍刘三娘的肩膀道:“走,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姨母的坟墓。”
萧逸歌走到她俩中间道:“我们刚刚在枫林旁打完架,这会去怕是要碰上官兵”
刘三娘道:“逸歌妹妹说的对,不急于这一时。”
萧逸歌望望四周道:“那群黑衣人也不是什么正经来路的人,怕早就跑的跑,躲得躲了,官兵去了也是要扑空的。现可能还在四处搜查,我们还是别在郊外晃了,先进城。”
刘三娘道:“现如今我们已知道杀人的是赵姨娘,你又放走了她,你这个案子怕是没法了解了。”
萧逸歌轻笑了一下道:“这个案子到如今,赵繁弱和我恐怕都已经不是重点了。赵繁弱还是看不透呀,只一心沉浸在其中,等着做方家主母之位呢。”
说完叹了口气道:“人世百年,她的眼界也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方家,被困其中,时时做着春秋大梦。”
说完两只手各拍了一下刘三娘和柳飞絮的肩膀,道:“我们走吧!”
此时天气愈发阴沉沉,天地昏暗,寒风渐起,似又要有一场大雪来临。
柳飞絮看看天气对两人拱手道:“师妹如今危在旦夕,我要赶回去救她!就此告辞!。”
又对刘三娘道:“本想着去你姨母的坟前祭拜一番,今日既去不了了,他日你替我给她上三炷香。你就跟她说:总有一天我也会去阴曹地府,到时候我会去找她做朋友。”
说完转身跳了上骏马,驾的一声,马儿飞驰,只听马背上传来声音:“我们的情谊山高水远,待各自了了眼前事,一同把酒言欢。”
萧逸歌望着前方奔驰的骏马叫道:“今天怕是有大风雪,姐姐赶路要当心。”
“哈哈!风雪能奈我何?逸歌妹妹,后会有期!”
话音落下,骏马灰衣便消失在了路的尽头,只留下两排老树笔直挺立在寒风中,一群乌鸦正拣尽寒枝寻找栖息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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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叶儿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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