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来了又来,没有尽头。
——我们即使短暂分开,也终将再次相遇,因为我的尽头是你。
高考结束后的暑假,不用熬夜学习,处在高压环境中,Zoey调理身体逐渐见效。痘痘消掉,原本障眼的齐刘海也留长了,她就找理发师剪成法式八字。
露出些额头来,再扎上个高马尾,Zoey每天都会多照两遍镜子来欣赏自己的美貌。偶尔几次她回学校,居然有学弟学妹专门跑来看她。
听说她还常出现在学校群里,贺信林就找上了她,“人美心善的女神,拜托了,我好不容易入围了决赛,就求求你,帮我这个忙吧!”
他口中说的比赛是青年微电影创作大赛,开始Zoey和魏泽也鼓励他参加,他犹犹豫豫。直到贺椿半个月前去医院检查出阿尔兹海默症,他便赶在报名截止前争分夺秒投递了自己的作品集,没想到选上了,现在在准备决赛。
贺信林十分有望拿奖,前提是需要像现在的Zoey如此美丽的女主角加盟。Zoey眉飞色舞,以前她顶着头齐刘海的时候,他基本上都是让她客串拍的那些短片里的某个小配角,主角都没她的份。
“那好吧,演什么?”Zoey傲娇地说。
见她答应了,贺信林扭头求魏泽也,“求求了,她都答应你,你也得答应吧,你忍心看你兄弟烦恼吗?”
贺信林怎么可能放过外貌出众,不逊色男演员颜值的魏泽也,可每次他都会无一例外地拒绝他的邀请,“忍心。”
“我拍。”他竟然同意了?Zoey侧头看他确认,高马尾没控制住甩他脸上,Zoey小心翼翼问他,“疼吗?”
“不疼。”他嘴硬,被发尾刺红的脸却将少年的心猿意马暴露无遗。
Zoey笑笑,用手轻拍了两下他脸颊,“Sorry,我不是故意的。”
“很好,就是这个状态啊!你们完全可以本色出演。”贺信林拿相机对准他们,Zoey把手缩回,面向前方,“对了,我还没问,我们演的角色人设是什么样的呀?故事线呢?”
“就是那种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其实都对对方有意思,不过一方不敢戳破,一方太过迟钝的故事,结局我还没定,可能是happy ending,也可能是bad ending……”贺信林在念bad时语调拖得长,眼睛盯着他们,“换做是你们,会选哪个?”
魏泽也蹙起眉,认为他在含沙射影,Zoey认真思考后说,“这样的关系,没必要在一起吧,就做朋友也很好啊!”
“是吗?”魏泽也语气生硬,Zoey的高马尾扎得太紧了,仿佛后面有人拽着她脑袋晃了晃,他得到回应,一声不吭转身走了,Zoey不解地问:“他怎么了?”
“同情我的男主吧!”旁观者清的贺信林叹了口气,和Zoey道别后追上魏泽也,揽着他肩走了。
Zoey呆在原地看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尽头,手机突然收到老师发来的小道消息,她的分数比升学专家预测的南大的分数线高了二十多,肯定稳上。Zoey长舒一口气,心想她和魏泽也大学也可以一起玩一起吃饭一起回家了。
少女甩着她的马尾,脚踩粉色云朵,一蹦一跳高兴地钻进余晖里。
余晖很美,只是日落了,那天过去,Zoey有几天没见到魏泽也,这对他们来说十分怪异。Zoey站在立柜式空调前吹风,冥冥之中觉得魏泽也是在和她冷战,虽然此前不曾发生过这种事。
他们再见面,是配合贺信林演戏,Zoey自然地和魏泽也打招呼,他很冷漠,惜字如金。
“你这是在和我冷战?发生什么事了吗?”Zoey想不通,没避着贺信林直接问。
魏泽也欲言又止,最后开口说:“你自己想。”
“我就是想不出来啊,你不能直说吗?”Zoey皱起眉,有点恼火,毕竟这几天没有魏泽也在,她生活就跟失控了一样。
魏泽也还是坚持:“你自己想。”
Zoey想和他吵一架了,贺信林及时打断他们,“那个,两位演员,咱们个人恩怨先放在一边,不要影响拍摄。”
哼!Zoey大人有大量,看在贺信林的份上,先不和他计较。她抱胸看着贺信林,听他讲剧情,实际早就走神。
“你们能接受吻戏吗?”贺信林问,魏泽也没有停顿地说:“不能。”
回答得这么快,她难道还能吃了他不成,Zoey说:“我能。”
“不要赌气。”魏泽也淡淡地说,Zoey否认,“才不是赌气。”
又开始斗嘴了,一旁的贺信林习以为常,默默划掉剧本里的吻戏情节。
第一场戏的剧情是,女主和别人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要和男主牵手。
Zoey还以为就是把手垂下握着而已,魏泽也却五指分开她的,和她十指紧扣,两只手紧紧贴在一起。
明明十几分钟前还她还和他互怼得面红耳赤,此刻Zoey只深刻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
尽管他们已经形影不离,可从没做过这样亲密的事,她心情复杂,就好像偷溜进一只蝉,在她心上乱叫,闹了会,它寻觅到出口,又跑出去。
她的心被那个外来者开窍了。
“换场景了。”贺信林说,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魏泽也的手,他正看着她,她慢吞吞放开。
之后的拍摄中,Zoey单方面和魏泽也开始了冷战,因为她自从那天牵手手心出汗,她就过于燥热了。
微电影的剧本是贺信林自己写的,他在拍摄中得进行打磨,就会经常问他们建议,一起讨论。
聊起恋爱观,Zoey只坚持贯彻妈妈说过的,不要早恋,所以就算Zoey曾幻想过和男生一起约会,她没怎么往这方面想过。
“还有几天你就过十八,不算早恋了。”贺信林提醒她,她愣了一下。
贺信林继续问魏泽也,还以为他对这方面不了解,会沉默,结果他开口:“我爸说,初恋要和初吻的女人谈,结婚要和初恋的女人结,一生只能爱一个人。”
Zoey抿抿唇,若有所思。
贺信林新版剧本出的那天,他要去外地考察取景,Zoey就独自和魏泽也试戏。
这是场重头戏,在家附近,一起玩到大的公园里,女主向男主告白,然后亲他。当然,吻戏的内容被划掉了。
Zoey穿着漂亮裙子,特地打扮了一番,兢兢业业地试戏,魏泽也认真配合。
快要到告白的段落时,她把台词本丢开。要听她说那些词,魏泽也悄悄吸一口气,没想到她没按台本来,“我喜欢你!”
魏泽也微微睁大眼,空气好似不流动了,她的声音更加清晰,“你让我自己想,我好好想过了。你拒绝女生的情书,说自己不早恋,原因是我不早恋。你第一天教完我拉琴后笑,原因是你心动了。你莫名其妙头疼,原因是你不想我和别的男生出去约会。你听到我说只做朋友也很好才生气的,原因是你不想只和我做朋友。以上仅是我个人的猜测,不一定是真的,但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
“魏泽也,我喜欢你。”Zoey眼睛不敢眨,想要让魏泽也透过眼神明白她话是真心实意的。
魏泽也世界里气体分子不见了,她的话全都膨胀,充斥在他双耳。重力也消失了,快要飘起来,他一整个僵住,迟迟没做出回应。
喂,说句话啊,Zoey在内心呐喊,难道她都猜错了?万一魏泽也没那意思,那她得多尴尬啊。不过事情都发展到如此地步了,Zoey散失理智,变得不管不顾起来。
她踮起脚,堵住魏泽也的唇。嘴只轻轻贴着,可心里活动异常丰富:不管你什么想法,反正初吻被我占了。爱我吧!
她试探着贴更紧,发觉他的唇好软,Zoey不禁转念一想,这样是不是太过分,她做了魏泽也这么多年朋友,没经过他同意就夺走初吻实在是可恶。
Zoey往后退了一步,“魏……”
第二个字还没吐出来,就被重新咽回去,魏泽也把她抵在围墙上,吻重重地落下。
亲到带来架好的相机没电自动关机了,魏泽也才松开她,Zoey满脸通红,他说:“这才叫初吻。”
本以为他们会顺理成章在一起,但短短半个月后,Zoey临时通知他,说要出国了,会想念他们两个好朋友的。
魏泽也把她拉到一边问她什么情况?上次算什么?她漫不经心地说:“那次只是演戏……我想证明我没赌气,真可以演吻戏……你当真了?”
“别当真!”
“我不是你前男友,这些都是演戏,别当真。”魏泽也在黑暗中说,Zoey感觉快要窒息,她很想坦白一切,“我当时……”
刚说三个字,赵文元推门而入,没开灯,但整个房间萦绕着他的哭声,Zoey闭上嘴,手摸到魏泽也手臂捏了一下,像在问他,“现在怎么办?我怎么走?”
魏泽也抓着她的手,Zoey听动静他是在开柜门,门开了,赵文元缩在自己床上抽泣,他们很慢地移动。幸好柜子旁就是阳台,还开着门,Zoey快速离开了房间。
阳台通着的是后院,不远处摆着张摇椅,叶银月坐在上面,仰头望月,应该没看见她,Zoey大步绕回前院,开门进小屋,随后上楼回二楼自己房间,带着乱糟糟的心情睡下。
早上她是被茶香唤醒的,Zoey眼下黑眼圈重,啜饮了口舒锦保温杯里的茶提神,坐在梳妆台遮黑眼圈。
“下面有人吗?”她问。
“周朗在。”舒锦把梳子上的头发扔垃圾桶,“还见到回来拿包的叶银月。”
“他们这么早出门了?”
“魏泽也今天可是有三段约会,时间很紧凑啊!”这Zoey是知道的。她抬眸看镜子,发现她把眼皮底下黑眼圈画成了两道泪痕。
Zoey叹了口气,舒锦问她,“你今天去哪约会?一天呢!”
“我都安排好了,上午去奢侈品专柜转一圈,中午去西餐厅吃饭,下午做个SPA,晚上伴着夜景吃个海鲜全宴……”Zoey想想就开心。
舒锦笑说,“你这不像约会场所。”
听了魏泽也昨晚说过的话,Zoey哪还有心思和男人约会,自己玩嗨,周朗跟着她享福就好了。
舒锦接了个工作电话,匆匆走了。留Zoey一人在房间,她看着摄像头,喊话贺信林,“昨晚发生的事,你该剪什么不该剪什么,心里有点数啊!还有,我今天不会手软的。”
周朗果然在一楼等她,Zoey发信息向贺信林讨了车,自己开去商场。周朗坐在副驾驶,隐隐察觉到Zoey今天很反常,她说话语气也冷了些。
到商场,Zoey看着新品包包手表皮鞋看得手痒痒,只是一个也没钱买。周朗倒是不看柜子里的东西,而是盯着前来介绍的柜姐的嘴。
Zoey留意到,出店以后就问,“朗哥,你刚看什么呢?”
“哦,要背下那些话挺不容易的。”
Zoey没料到他关注点在这,“是啊,舒锦姐姐说茶叶的时候嘴皮也很溜。”
“大概练过吧!”他勾了勾唇。
被旁边专柜金光闪闪的灯照着,Zoey笑不出来,买不了东西,吃点总行吧,Zoey领周朗去了西餐厅。在佛罗里达认识,目前回国开店的朋友正好在,热情地和她打招呼,“Zoey,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老想你了。”Zoey冲上前抱住她,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昂贵的香水味,才好受些。
她看向周朗,“这位是……”
她“魏”字都快要说出口,Zoey急忙捏了捏她的手,“不是,是另一个朋友。”
“你好。”他们打了个招呼,朋友又介绍新婚丈夫给Zoey认识,他老公和周朗是同行,相谈甚欢,因此两人约会变成了四人聚会。
店里特色都上了桌,招待得十分周全,朋友还给免了单。Zoey没客气,让她回华盛顿的时候去她三叔开的意大利餐厅吃饭,所有消费她买单。
吃饱后,他们去按摩馆分开做了SPA,结束后Zoey听他的男技师说周朗从没做过,在包间里面睡得很香。
Zoey这次没睡着,伸了伸懒腰,莫名还累。
他们从按摩馆出来,走去停车场,漫步在街道上,路旁有卖花的小摊。
录像时产生的费用由嘉宾先垫付,之后节目组会统一报销,Zoey摸摸身上,口袋空空,就指着朵蓝色绣球花,“朗哥,我钱包落家里了,能帮我付一个这个吗?”
“可以,喜欢都买吧!我送你。”周朗看着她,想起了什么,内心泛起酸涩感。他面上大方地说,Zoey也不手软,挑了十几朵包成一束。
他们去最后一个地方,吃海鲜全宴,店是在大厦里,按理喜金水的Zoey会高兴,却怎么样都提不起劲。
周朗应该也看出她的倦怠,没多说话。
他们比预想的早了一个小时就回了小屋,到的时候,魏泽也不在。叶银月刚回来,瞧见周朗手里的打包盒,眨了眨眼,周朗问她吃饭了没,“这些都是没动过的。很难预约的一家店打包回来的。”
“很难预约朗哥怎么约到的?”
“不是我,是Zoey有关系,让人留了位置。”
叶银月“哦”了声,瞥了几眼那些海鲜,故意说:“我今天的约会也非常好玩。”
Zoey喝着水,被呛到,大声咳嗽起来,眼角还滑落滴泪。她随手抹去,呆坐在沙发上,面对门的方向。
两个小时过去了,周围人来人往,魏泽也和关菲还是没回来。到了发短信的时刻,Zoey想都没想发给了周朗,【抱歉,我今天状态不好,不高兴不是因为你,希望你没被感染坏心情。】
周朗没发给她,而且她又收到了【你的X没有选择你。】
于季伦打碎了玻璃杯,叶银月骂他毛手毛脚,Zoey的心也像碎了,她默默走上二楼。
她上次发现左侧有个隐秘的阁楼,里面挺大,和他们的秘密基地差不多,还没装摄像头,是小屋里唯一的监控死角。
Zoey躲在角落独自消化奇怪的情绪,魏泽也却闯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朵蓝色绣球花。
绣球花又名无尽夏,是Zoey最喜欢的花,每次见到她的目光就会不自觉被吸引。
这次Zoey没看花,踩着魏泽也的鞋,垫脚吻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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