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榕汐不愿想起那段经历。
自己不是身体素质特别好的人,平时除了体育课,也没有别的锻炼机会。中考体测前两个月学校组织全年级拉练,每天几百人一起跑操,强度很大,第一天许榕汐就觉得肌肉酸痛。但是跟身边的人说,大家都说是正常现象。
可过了三五天,大家都不疼了,许榕汐却疼得越来越厉害。她自认为是很能吃痛的人,但常常在跑操过程中被疼出眼泪。
她回家跟赵惠说,赵惠也觉得她小题大做,是平时太缺乏锻炼了,并没有放在心上。又过了一周,许榕汐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她连正常走路都费劲了。本想跟班主任请个假休息几天,可班主任却觉得许榕汐在装病,坚决不给假。就这样,许榕汐又坚持跑了两周。
第五周的时候,许榕汐真的有点受不住了,再次跟赵惠求助。赵惠十分不耐烦地带她去了医院,医生检查后确诊是双小腿肌肉拉伤。
跑步跑到喘不上气的时候许榕汐没哭过,腿疼得睡不着的时候也没哭过,但当着医生的面许榕汐突然开始扑哧扑哧地掉眼泪。
医生问她:“疼了多久了?”
许榕汐心里发酸,回答说:“一个月了。”
医生对这个答案表示震惊:“那怎么才来?怎么忍下来的?”
许榕汐看了赵惠一眼,不愿说话,只抿着嘴抹眼泪。
赵惠有些心虚,但碍于面子,跟医生说:“你看这孩子,才说要来医院,没想到这么严重。”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再次提及已经忘却了当时身体的痛,但许榕汐却时时能够记起自己当时的绝望。
她向赵惠不止一次地提到自己的不适,也向班主任表示过,也向身边的朋友倾诉过,可没有一个人在乎,没有一个人为她提供帮助。
所以在她确诊了抑郁症后,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打算告诉赵惠。这会儿她看着周屿生,突然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她觉得周屿生是能懂她的,只要她说出自己的经历,周屿生一定会懂。即使他现在只有15岁。
“我那是身体不好,往事不要再提。”许榕汐尽力压制着眼底的波澜。
“所以你后来是怎么解决的?”周屿生问。
“免测啊,我找医生开了证明,申请了免测。你呢,体测成绩好吗?”
“一般吧,勉强过了。”
“哦,过了就好。”
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分岔口,两人家的方向一个往南、一个往北,确实不顺路。
“我先走了。”周屿生准备告别。
“哎,”许榕汐叫住他,“明天还一起吗?”
“明天再说明天的事。”
“那加个□□吧。”许榕汐赶忙从书包里掏出笔和纸,递给周屿生。
周屿生犹豫了几秒,还是接过了本子,写下了自己的□□号。
许榕汐到家后,拿出自己的山寨手机,登上□□,添加周屿生为好友,但是迟迟没有通过。她看着那部手机,心里十分嫌弃,十几年前就嫌弃,现在更嫌弃。她想:先挣点钱给自己换个手机。
第二天,因为马上就是十一假期,所以晚上没有晚自习,下午最后的两节课也取消了,留给住宿生回家赶路。
原本的大课间,成了放学时间,回廊里乌泱泱全是人,还有不少男生在操场活动。许榕汐收拾了东西出来没在拐角看到人,想着周屿生可能今天不想跟自己一起走了吧,毕竟两人真的不熟,也没什么话可聊,于是便自己一个人往车棚走。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她不自觉地歪头看了一眼,沈尧书和几个男生正在打篮球。许榕汐没打算停留,但一个篮球不知道从哪飞了过来,幸好她眼疾手快一下子拍了回去。她看到沈尧书朝这边跑了两步,但很快她的视线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没事吧?”
这个声音陌生又熟悉,许榕汐抬头看,反应了几秒,才开口说:“没事。”
“会不会打球!没看到这有人啊!”那人冲身后的一群男生喊着,但随即是一片唏嘘声。
许榕汐抬腿要走,打算无视这人,却被抓住了手臂。
“你来都来了,不看会儿吗?”
“我没兴趣。”
“你以前不是挺有兴趣的吗?”
“现在没兴趣了行不行?”
那人不依不饶,不打算放人走。许榕汐心里一阵烦躁,心想:以前没发现陈衡这人怎么这么烦人?
她挣了几下,陈衡仍抓着她不放,说道:“聊聊吧。”
许榕汐没打算聊,见身后的男生还在问“还打不打了”“有完没完”“要不要换人”,便冲陈衡扬扬头:“叫你呢。”
“不用管。”
“那你想聊什么?”
话刚说完,沈尧书从人群里走了过来,推了推陈衡,站在了许榕汐正对面,说道:“叶蓁蓁让我问你怎么还不过去,她都等急了。”
陈衡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打断了思绪,手上的动作松了些,许榕汐趁机挣开了。
她知道这是沈尧书要帮她解围,顺着他的话说:“我马上就去找她。”
沈尧书并不友善地看了陈衡一眼,然后语气平缓地对许榕汐说:“那走吧。”
两人并肩打算离开,陈衡却不依不饶的,他在两人身后用周围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你不能说喜欢我就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把我当什么?”
一听到这话,许榕汐不干了,十几年前的回忆全都涌上来了,当年没说的话今天可算有机会说了。
许榕汐缓缓转过身,酝酿着情绪:“把你当什么?那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不喜欢,你现在喜欢我了是吗,好,那我告诉你,我就喜欢跟你对着干,我对你的喜欢结束了,永远的结束了,你要是还要点脸面的话就该知道好聚好散!”
陈衡听到这话脸色有些难看,他咽了咽口水,问道:“我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了是吗?”
“是。”许榕汐说得很决绝。
沈尧书背对着他们默默听着,从包里取出一瓶饮料拿在手里。等许榕汐走过来他把那瓶饮料拧开递给许榕汐。
许榕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又喘了喘气,然后平复好情绪跟他说:“走吧。”
许榕汐没回头,但大概能猜到身后那些男生会议论什么。她喜欢陈衡的时候坦坦荡荡,可陈衡那时只享受着自己的追捧从未表达过真心。
也是体测前受伤那个阶段,她孤立无援、没有人理解她,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意义,也便放下了对陈衡的喜欢。至于陈衡为什么突然对自己有了转变,可能是少了一个整天围着他转的人,他觉得不适应?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
许榕汐在心里感叹道:怎么16岁的时候就有这么多感情债啊!啊啊啊!
等两人走到了车棚,周屿生正倚靠着自行车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钥匙。看到他们过来,先是打量了沈尧书一眼,又看了看许榕汐。
“哦,”许榕汐反应过来,说,“今天一起走吧。”
沈尧书却说:“不了,你们先走吧,我叫几个同学换地方打球。”
许榕汐推了车准备离开,秦渊叙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敲了一下许榕汐的后脑勺,对她说:“喜欢你的人挺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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