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揉着太阳穴,听着外面下人的禀报,蹙着眉头。
“郡主,外面的传言都说,都说,”底下的女官犹豫着,好像不知如何开口。
“但说无妨。”
“都说,您是大火损伤了容貌,变得喜怒无常,身疾导致心疾,才会这段时间如此疯狂。”
噗,平阳嗤笑了一声,淡淡道,“也许吧,”她毫不把此话放在心上,“刚刚你说杜家慕容家联合起来,参了本宫一本,可知是什么内容。”
她这段时间,接连请奏圣上,处理了好几位官员玩忽职守,以权谋私的事情,她由于前世就调查过这些人,所以都证据充足,几乎立刻定罪,导致一时间官场上人人自危。而处理的人大都是慕容家的门生,他们终于坐不住了,平阳嘴角冷冷一笑。
“他们说您不守妇道,一个女人议论国政,还干涉国政。”
啧,平阳咂嘴,“他们就这水平?“
底下女官一顿,回道,“郡主,自古以来,这虽早不是什么新奇的法子,但往往管用,对他们来说,管用就行。”
平阳点点头,“你说的倒也不错。我会在圣上那儿好好表现,你放心吧。”
“他们还建议,郡主您也不小了,到了圣上该给您寻一门亲事的时候了。”
“啧,圣上不急,本宫不急,他们倒是急了。”
“郡主,他们这个法子,也是一样的,也不稀奇,但管用。”
平阳眼睛眯了起来。
“无妨,”她缓缓的往后靠在椅背上,“还有什么?”
“他们给您列了七罪十三目,还排成了册子,让人在大街小巷散布。”
“我们的人呢?”
“郡主放心,我们的人也早早的就有应对,收册子的收册子,散布消息的散布消息,现在市井里的消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嗯,关于慕容家杜家的消息,我们散布出去了吗?”
“那是自然,他们平时鱼肉乡里,横行霸道惯了,甚至不需要咱们,百姓早对他们怨声载道。”
“仍然不可小觑,该做的工作不能少。”平阳淡淡的提醒,关于女官的办事能力,她是相信的。
“自然。”女官点头。
“按照之前的计划,传令下去,现在郡主府人人谨言慎行,咱们该蛰伏一段时间了。之前吩咐你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已经有了,再过一段时间,咱们就可以下饵,等鱼儿上钩了。”女官回道。
“很好。”平阳满意的点点头。她似乎有些倦了,有些意志阑珊的看着手边的牡丹出神。
一个侍卫从外面走来禀报,“郡主,誉王今日又来求见,还是不见吗?”
“不见。”她不耐烦的挥挥手,自从那夜,他天天来,她天天拒绝,她都有些烦了。
“郡主,”没想到站在下面的女官说话了,“郡主,您该见见。”
“你知道我的。”她看着女官的眼睛,她们俩不仅是上下级,更有些一起共患难的情分,有些事女官多少都知道些。
女官叹了口气,本该是对佳偶,却如今成了陌路,她也越发摸不着郡主的性子,“不为别的,就为誉王手上的兵。”她冷静的说道。
“兵?”平阳笑女官的直白,尽管是对着自己,还是那么直白,摇摇头道:“兵,宁王手里也有兵。”
“宁王?”女官诧异。
远处一个人大步流星的走来,后面跟着一片侍卫,在拦他,却拦不住他。
“哎,誉王殿下,誉王殿下。”
“平阳郡主。”一众侍卫焦急的拦在誉王的前面,生怕郡主治罪。
“无妨,放他进吧。”
誉王进了亭子,怒气冲冲,“平阳,你去求了父王什么!?”
她戴着面纱,喝了口茶,“来人,赐茶。”她眸子里一片冰凉,“给誉王去去火。”
“平阳!”誉王说着就要上前,但被贴身侍卫给死死的拦住。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誉王管天管地,难不成还要管我要嫁宁王?”
此话一出,女官和誉王都是一惊。
“郡主,”女官道,“这么大的事…”她竟然此前不知道,和她商量都没有商量。
誉王红了眼睛,“我以为,我以为…”
“无论你以为什么,都是错的。”平阳淡淡道,语气仿佛不起一点波澜。
“好,好,“誉王惨笑道,”很好,那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这话错了,我们本就是桥路不同,何来以后?”
“你当真如此绝情。”誉王一脸不愿相信的看着她,“我们…”
“誉王殿下,不知道本宫何时给了你错觉,你如此纠缠,实在是…”她话故意没说完,停在这里。
誉王的思绪闪回那个夜里,他亲耳听到,可如今再看到如此翻脸不认人的样子,他也恍惚了,难道真是不过酒后胡言?
他心痛如绞,脸上再也挂不住,身子微微颤抖。“宁王绝非良人,平阳,你不要被他骗了。”
“多谢,良人与否,我自有判断。”
誉王眼睛一闭,心如死灰,但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如果你是要兵,为什么?”他睁开眼睛看她,仿佛在问,他也有兵,为何不选他。
平阳却好像没听懂他这话一样,“宁王殿下,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有何不好?”她突然带些小女儿神态般的娇嗔问。平心而论,圣上的十八个孩子,各个相貌不凡,但其中宁王和誉王尤其出众。
他苦笑,目光几乎移不开对方那如同秋水般的眸子,“你真的…”
他话还未说完,平阳平静的开口抢道,“没错,我喜欢宁王。”她回看着他的眼眸,没有一丝闪避,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她得指甲掐进肉里,深得几乎出血迹。
此时,两人间静的只有呼吸声,好半晌,誉王喃喃道,“好,到时,你出嫁,我为你添妆。”
女官看着誉王看起来六神无主的离开的背影,等他走远,刚要不赞同的看着平阳,开口,“何苦来..”
话还没说完,只见平阳一口鲜血喷出,“平阳!”她一惊。
“叫太医,快,去把府里的赵太医找来。”
平阳的大婚和誉王的出征是同一日。
外面的园子里正演,“良辰美景奈何天…”
整个宁王府张灯结彩,平阳在喜房里等着,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上一世,宁王和慕容家设计,毁了她得容颜,害她如此,她直到最后也没亲手报了此仇。
而这一世,这个仇,她亲手来报。
她看着衣袖下手臂上的疤痕,攥紧了手心。
不知等了多久,门被人粗暴的推开,“小娘子,爷来了。”一声轻慢的声音,宁王的话在耳边响起。
一阵解落衣服的簌簌声。
“呵呵,”两声轻笑,“你在想什么?”宁王的声音传来,“你不会以为…”她的盖头被随意的一挑,宁王指指她,又指指自己,“咱们俩…”他促狭的笑了声。
“平阳啊,平阳,你也有今天。”她的脸被一下子捏住,盯着她这张可怖的脸,宁王英俊的脸上露出邪笑,“你说你,好好的和我作对为何?本来,好歹是个美人,可惜了。”
平阳装出一副震惊,“你什么意思?”
“哦对了,”看着她这副样子,宁王越发高兴,“你还不知道吧,你府里的那场大火,是我放的。”他大笑起来。
“你?”平阳一脸不相信。
“你以为是谁?噢,慕容家,哈哈哈哈,”他干笑几声,“平阳,谁让你挡了我的路!”
平阳手里握着一块小木牌,她举手在他眼前晃晃,“你,就是想要这个?”
她眼神暗下来,勾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区区万两黄金,你,好歹也是个皇子,很穷吗?”贪心不足蛇吞象。
“你懂什么!”宁王贪婪的看着她手中的木牌,“你区区一个女子,你懂我要养多少人吗,况且,谁不希望这些东西多多益善。”
“所以,你就勾结慕容家,设计了那场大火?”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攥紧了拳头,控制自己不要一巴掌扇上去。
看见她眸子里燃烧的怒意,他冷冷的笑了。“恨极?”他轻蔑地看她,“可惜啊,可惜,晚了。”
她的眸子眯了起来,染上了一层嗜血的红色,“不晚 。”
她推开屋子房门,看上宁王有些诧异的面容,她微微一笑,“再也不见。”她拿出那块千年玄铁,卡住了屋子。
她在早就安排好的人手下,快速的撤出了宁王府,等她还没撤出多久,宁王府就乱了起来,圣上的千羽军团团围住宁王府,奉圣上手谕,抄查宁王府和各处宁王的私宅。抄出甲胄千匹,黄金万两,府契无数,私藏兵器万件。
圣上雷霆之怒,宁王被软禁,所缴尽数充入国库,他手上的兵权尽数被收,官被废。
数日后,入夜,平阳郡主府,“恭喜郡主殿下。”
“圣上,还是更信我多一些。”她靠在床上,青丝温柔的落在她肩上。
女官眉梢带喜,“宁王倒了,郡主此仇得报,恭喜郡主殿下。”
她一阵咳嗽,猛地一个字也说不出。
“郡主,”女官担忧的看着她,“要不要叫太医。”
她摆摆手,“无妨。”自从那次大火,她的身子便时好时坏,她早已听过太医的诊断,无需再听一遍,她的眸子暗淡下来。
“关山一战,如何?”她问。
“战局仍然还是焦灼,”女官回道,她看了眼郡主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再开口,“誉王英勇,但听闻前线这次战役,也负了伤。”
好半晌屋里静悄悄的。
半晌,郡主悠悠的声音传来,“一定要保障他们后方的物勤,前方将士浴血,后方我们能做的,只有如此了。”
“是,郡主放心。”
此时,关山营帐,已乱成一团。
“李大夫,我们将军到底如何。”许多人围在誉王的床边。
“能不能挺过去,就看这晚了。”李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担忧的看向床上的誉王。
他旁边一个天天跟在誉王身边的副将,“那今晚到底能不能挺过去。”
“哎,老三,你别逼李太医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拦住他的话,“得看我们誉王自己,李太医哪能知道。”他顿了一下,“殿下,你可一定要撑住啊。你就是不想想我们,想想京城,平阳郡主还等着你呢。”
床上的人眉间紧蹙,像是挨着什么痛苦一样,让人看着心惊。
这一晚,营帐的灯亮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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