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一日的傍晚，暮色如浓稠的墨汁般沉沉地压下来，将天际最后一抹橘红吞噬殆尽。叶清言站在穿衣镜前，第三次调整围巾的长度。灰蓝色的羊绒围巾柔软地垂在胸前，衬得她白皙的脸颊格外生动，像是雪地里突然绽放的一朵蓝铃花。
"清言，你朝朝姐来了！"楼下传来母亲带着笑意的呼唤，声音穿透木质地板的缝隙，惊醒了叶清言恍惚的思绪。
她迎着窗户深吸一口气，冬日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伸手抓起包装好的礼物盒塞进自己随身携带的挎包里。她几乎是跑着下楼的，拖鞋在木质楼梯上踏出凌乱的声响。
沈朝雪正站在玄关处和父亲寒暄，鼻尖被冷风吹得泛红，像点缀在雪地里的一枚早樱。她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羊毛大衣，剪裁利落的衣摆垂至膝盖，内搭浅白色衬衫，领口别着一枚小巧的银色银杏叶胸针。衬衫外罩着米色针织马甲，细腻的绞花纹理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灯光下，她瓷白的肌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琥珀色眼睛此刻正专注地听着父亲说话，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羽毛状的阴影，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
"朝朝姐！"叶清言小跑过去，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喉咙，差点被台阶绊倒时，围巾流苏在空中划出一道慌乱的弧线。
沈朝雪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臂，修长的手指隔着毛衣衣袖传来温暖的触感："慢点。"她的声音轻柔得像初春第一缕拂过柳梢的风，带着令人心安的韵律，"当心摔着。"
叶清言抬头，正好对上沈朝雪关切的目光。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温柔，眼角微微下垂的弧度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柔和，像是被岁月打磨圆润的玉石。叶清言注意到她今天涂了淡淡的蜜桃色唇彩，在玄关暖黄的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让人想起夏日熟透的水蜜桃。
"今天很漂亮。"沈朝雪的目光落在她颈间，嘴角微微上扬，右脸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叶清言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这是...这是..."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巾流苏。
"孩子们快去吧，"叶母适时地递来一把黑色长柄伞，伞柄上还挂着未拆开的吊牌，"跨年人多，注意安全。"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眉目间透露出一丝担忧。
“放心吧阿姨。”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像是天空撒下的碎钻。沈朝雪的车内暖气开得很足，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前调是佛手柑的清新，中调是白茶的淡雅，尾调则是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木香。叶清言坐在副驾驶，假装整理围巾，实则通过后视镜偷偷打量着沈朝雪的侧脸。她开车的姿势很优雅，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方向盘上，腕间的银色手表在仪表盘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表盘上的罗马数字随着她手腕的转动时隐时现。她今天将长发松松地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耳际，随着车内的暖风轻轻晃动。
到了繁华的美食街，因为跨年的缘故人山人海。霓虹灯牌在雪夜中闪烁，将飘落的雪花染成五彩的颜色。人群的喧闹声、食物的香气和冬日特有的冷冽空气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的跨年图景。
"想吃什么？"沈朝雪转头问道，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扫过她线条优美的下颌线。
叶清言盯着她冻得发红的耳垂，那小巧的耳垂上戴着一枚极简的珍珠耳钉，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是凝结的月光："章鱼小丸子...还有……无糖茉莉茶！"她故意提高了尾音，试图掩饰声音里的颤抖。
沈朝雪轻笑一声，眼角泛起细小的笑纹："我记得你不是爱喝奶茶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宠溺，像是融化在热巧克力里的棉花糖，"以前每次让你尝无糖茶，你都嫌苦，最后总求着我买糖吃。"
叶清言心头一热，没想到沈朝雪连这种小事都记得，不过这次其实，她是想体验一下沈朝雪爱喝的东西，仿佛这样就能离她的世界更近一些。
不过在这之前，她鼓起勇气，从挎包里里取出那条包装好的深灰色的羊绒围巾，围巾上精心绣制的银杏叶纹路，在末尾还绣着SZX三个大写的英文字母："本来想到零点给你的，但是现在你看起来好冷…"
沈朝雪微微一怔，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温柔地低下头，修长的脖颈弯出一道优雅的弧度。叶清言的手指有些发抖，小心翼翼地绕过她的脖颈。羊绒围巾柔软地垂落在沈朝雪胸前，衬得她肤色如雪。叶清言能闻到沈朝雪发间淡淡的茶香，混合着些许雪花的清冽，像是冬日里的一杯暖茶。
"暖和吗？"叶清言轻声问，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沈朝雪的下巴，那一瞬间的触感让她指尖发麻，像是触碰了静电。
沈朝雪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深潭中突然泛起的涟漪，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很暖和，谢谢。"她伸手轻轻捏了捏叶清言的脸颊，指腹带着令人心安的温暖，"我们言言长大了，知道关心人了。"
叶清言注意到沈朝雪的眼眶似乎有些发红，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像是终于将珍藏已久的宝物送到了最懂得欣赏的人手中。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沈朝雪感动的不仅仅是因为收到了围巾，而自己想要的也不仅仅是给她送围巾这么简单。
电影院里暖气开得很足，带着淡淡的爆米花香气。叶清言抱着爆米花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桶边缘，余光不住地往身旁瞟。沈朝雪专注地盯着银幕，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随着剧情的起伏轻轻颤动。银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将她精致的五官勾勒得更加立体——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唇形，线条分明的下颌。她微微抿着唇，唇角天然上扬的弧度让她看起来永远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当电影主角说出那句"我喜欢你"时，叶清言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饮料杯，冰块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像是她胸腔里躁动不安的心跳。她下意识地看向沈朝雪，却发现对方也正转头看她，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影厅中短暂相接。
"怎么了？"沈朝雪问道，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扫过叶清言裸露的手臂，带来一阵微痒的触感。
"没、没事..."叶清言慌忙摇头，却感觉脸颊烧得厉害，像是被人泼了一整瓶红酒。银幕的光映在沈朝雪脸上，将她眼角那颗泪痣照得格外明显，像是一颗坠落在雪地里的黑曜石。
沈朝雪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眉头微微蹙起，在眉心形成一道细小的褶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是不是太闷了？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不用了。"叶清言急忙摇头，生怕沈朝雪看出什么端倪。她低头猛吸了一口茉莉花茶，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莫名的躁动，反而像是火上浇油。
电影散场时已近午夜，影厅外的走廊上挤满了等待下一场的观众。广场上的人群开始倒计时，沈朝雪看了看表："要不要去钟楼那边看烟花？"她的声音在嘈杂的人声中格外清晰，像是嘈杂乐章中一段温柔的独奏。
叶清言点点头，心跳如擂鼓，几乎要盖过周围所有的声音。穿过拥挤的人潮时，沈朝雪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别走散了。"她的掌心温暖干燥，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应该是常年批改作业留下的。这个认知让叶清言心头一热，想起多少个夜晚，就是这双手在她的作业本上写下鼓励的评语，那些红色的字迹像是黑夜中的萤火，照亮了她整个青春。
"十、九、八..."人群开始齐声倒数，声音如同海浪般此起彼伏。
叶清言偷偷看向沈朝雪的侧脸。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星星的碎片，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她今天涂的唇彩已经有些掉了，露出原本粉嫩的唇色，在寒冷的冬夜里显得格外柔软。
"三、二、一！新年快乐！"
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整个广场，也照亮了沈朝雪精致的侧脸。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叶清言鼓起勇气凑近沈朝雪耳边："新年快乐，朝朝姐！"她的声音淹没在烟花的爆裂声中，但沈朝雪似乎听懂了，因为她转过头，笑着揉了揉叶清言的头发。
"新年快乐，言言。"沈朝雪的声音轻柔得像一片雪花落在掌心。她的眼睛映着烟花的色彩，像是盛满了整个星河，璀璨的让人移不开眼。叶清言注意到她笑起来时，右脸颊的酒窝比左脸更深一些。
这一刻，叶清言突然明白了胸口那股酸胀感是什么。她慌忙低下头，假装整理衣服，生怕眼中的情愫被看穿。
回程的路上，雪下得更大了，像是天空撕碎了一整张白纸。沈朝雪专注地开着车，侧脸在仪表盘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叶清言假装困倦地靠在车窗上，实则通过玻璃的倒影偷偷看着沈朝雪。她正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这条围巾很称她，称的她的侧脸格外柔和。车窗外闪过的霓虹灯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如梦似幻，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在雪夜中。
"困了？"沈朝雪轻声问。她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温柔，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拂过心尖，带着一丝关切。
叶清言摇摇头，却又点点头，生怕多说一个字就会泄露那些在心底疯狂滋长的情愫。沈朝雪笑了笑，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伸手将暖气调高了些："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熟悉的淡香包围过来，像是把整个冬天的温柔都装进了一个小瓶子里。叶清言浑身僵硬，却又不舍得挪开。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车内暖气的嗡鸣和沈朝雪均匀的呼吸声。这一刻，她突然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就这样一直行驶下去，驶向时间的尽头。
车停在叶家门前时，引擎的熄火声惊醒了叶清言恍惚的思绪。沈朝雪轻轻推了推她："到了。"她的指尖隔着衣料传来的温度让叶清言心头一颤，像是被烫了一下。
叶清言不情不愿地直起身子，突然发现沈朝雪的围巾有些歪了。她鼓起勇气伸手调整，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沈朝雪的脸颊。那一瞬间的触感像是电流，从指尖一直窜到心脏。沈朝雪微微一怔，却没有躲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叶清言读不懂的情绪，像是深潭中突然泛起的涟漪。
"谢谢。"沈朝雪轻声说，声音有些哑，"我很喜欢这条围巾。"她的指尖抚过围巾上的银杏叶绣纹，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叶清言慌乱地拉开车门，冬夜的冷风趁机灌入车厢，却浇不灭她脸上的热度："谢谢朝朝姐，今天很开心！"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略微发颤，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色的雾气。
叶母闻声迎了出来，肩上披着一条羊毛披肩："外面雪这么大，朝雪今晚就住下吧。"她站在玄关处，手指拂过沈朝雪肩头未化的雪花，那些晶莹的颗粒在她深灰色大衣上像撒了一层糖霜，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叶清言正在换拖鞋的动作顿住了，拖鞋边缘压住了她的脚趾，她却感觉不到疼。沈朝雪要留宿？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二楼客房的方向，喉咙突然发紧，像是被人掐住了。
"这太打扰了。"沈朝雪解下那条围巾，小心翼翼叠好。
"说什么见外话，"叶父已经抱着暖手宝往楼上走，拖鞋在木质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你小时候不常在这儿过夜吗？清言那会儿非要缠着你讲故事才肯睡。"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往事。
沈朝雪犹豫了半晌，长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最终，她轻轻点头，唇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那就麻烦叔叔阿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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