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了？我的蒜蓉基围虾呢？”陈憬仪正瘫在沙发上刷着手机，听见开门声后扭头一看，就注意到陈憬渊手上拎着的打包盒，顿觉不妙。
吊在她学数学面前的胡萝卜呢？？
而来自她弟的冷漠脸虽迟但到。
“呵，蒜蓉基围虾没有，我的巴掌倒是有。”
陈憬渊刚一打开门，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战场现场。
实在不知道对着这一地的薯片袋、零食残渣和各种摊开的数学教材资料，他要如何落脚。
“就这一会儿，客厅变成你的战场了？”他默默又退回了玄关。
“我这不是太饿了吗！”陈憬仪讪讪一笑，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手一环将桌上的作业抱着扔回房间床上，又老老实实地蹲着把地上的垃圾袋和薯片残渣给收拾了。
陈憬渊去厨房换了碗盛菜，懒得搭理她。
他端着碗从陈憬仪身边经过时，陈憬仪蹲在地上忍不住偏头嗅了嗅。
还挺熟悉？
陈憬仪把包装捏成一团，往垃圾桶一投，摸了摸自己已经消化完的肚子，转头就凑去问陈憬渊：“那你带了啥吃的？”
陈憬渊瞥了一眼就在垃圾桶跟前的包装袋，叹了口气，摆好碗筷后又去弯腰拾起包装袋放进垃圾桶里。
等陈憬仪甩了拖鞋往沙发上一蹦，就看到她心心念念的蒜蓉基围虾赫然放在靠自己这边。
陈憬仪在心底得意大笑。
小样，还不是傲娇鬼？
她就知道，自己弟弟向来面冷心软，每回说她，最后还不是把她的要求都满足了。
这家的蒜蓉基围虾很有名，而且不外卖配送。谁想吃，都得老老实实去店里排队。
关键整个海城也没有分店，就只有隔壁区的一家门店。
陈憬仪馋这一口好久了，也实在是懒得跑这么远。
得了便宜，陈憬仪大口吃着虾，还不忘记捧一下陈憬渊：“这个虾没你做的好吃！我还以为你做饭，前面给学姐大力赞赏了你的厨艺，想留她吃午饭的。”
说着她还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神色严肃认真到仿佛像在进行美食鉴赏大赛。
“然后呢？”陈憬渊低头正在搜索框粘贴某串字符，刚准备按下发送键，就听到了这句话，忍不住停下手抬头问她。
语气里有几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紧张和期待。
他的视线也紧紧锁在她的表情变化上。
陈憬仪脸都快伸进碗里了，恨不得把饭菜一股脑塞进胃里，压根没注意到对面人的小心思，边嗦着手上的汤汁，边嘟囔着回答：“什么然后？学姐说她中午有约啊。”
“有约？”
陈憬渊刚扬起来的小心思，瞬间又沉下去，连带着上挑的眉毛都落回眼窝。
他不紧不慢地又编辑了一遍信息，才发送出去某条消息。
心里却忍不住将这两个字缓慢地在脑子里咀嚼。
和谁有约？
那个丑男？看着没他高，也没他帅。
到底凭什么？
想到那一晚二人的亲密站位，陈憬渊就觉得一股酸味压着喉管。
想想就胃疼。
陈憬仪奇怪了下这人今天居然都不跟自己抢菜，但也没多想，飞快扒完饭把碗一推，想趁陈憬渊没注意赶紧逃掉洗碗。
“我回房间写作业了，学姐给我留了好几页题呢！明天她好像没事，你中午要不做个排骨吧？”
“淼淼，你看看想吃什么？这家的蒜香孖排还可以，香菜牛肉也加上吧。今天上课讲话讲累了吧，再给你炖个梨汤？”
季平康拿着菜单从善如流地从桌对面坐到了纪淼身边。
对方身上浓厚的香水味有些刺鼻，纪淼忍不住偏了偏头，挪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还没等纪淼说话，季平康已经扭头和服务员加上了这两道菜，手上也将菜单翻到了甜品页。
“这个草莓绵绵冰也是招牌，小女孩都喜欢吃这个吧？这么热的天吃这个最合适了。”他看了一圈，似是低头询问纪淼的意见，却没等她回话就已经和服务员报出了甜品名。
快到纪淼都来不及说“不喜欢”。
她将那几个字在嘴里抿了又抿，等其融化后再沉默地吞咽下去。
没关系。
她也没到过敏和不能吃的地步，还有别的菜可以吃。
纪淼在心底宽慰自己。
只是怎么都觉得心上像是有一根弦不断将她弹来弹去，每一次都让那颗心四分五裂。
小时候最好的玩伴，整个成长期的并肩。
好像变陌生也不过是一刹那的事情。
她能一直记得他不吃葱。
他却记不清自己不吃香菜也不吃草莓味的一切。
听着季平康聊他这几天的短暂旅行，纪淼边微笑应付边走神。
她好奇隔壁桌小情侣聊的电视剧，对餐厅的招牌菜和装横感兴趣，有兴致抬头看一下午的云和太阳。
甚至是窗户上一个没被擦干净的小黑点。
这是里面的，还是外面的？
是玻璃要碎了吗？
纪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在心底谴责自己的不耐烦，收回了几分心思努力认真听季平康聊和好友的台球赛，听他说最新款球鞋，聊他的浆板学习之旅。
却总会在回神的三分钟后再次注意到窗上的小黑点。
在季平康第二次聊起他新买的球鞋，以及再次强调是某个NBA球员的限定设计款时，纪淼后知后觉发现，那个黑点其实是只苍蝇。
先前看得模糊，这会儿眯着眼细看才看清。
看来得配个眼镜了。
“我靠我不是和我爸妈出来旅游嘛，你猜我碰到谁了？我还碰到......你说学姐是不是视力不好？该戴个眼镜啥的？”电话那头李一恒叭叭吐槽。
他刚打了一圈电话，想跟人分享八卦，不料都在午睡，最后只能抓着陈憬渊这个闷葫芦说了。
闷葫芦虽然不给他回应，但最适合听他说八卦。
既满足了李一恒的八卦分享瘾，又解决了八卦被泄露的风险。
只进不出。
但这次他刚说完，闷葫芦居然立马不哑巴了：“那也不是她眼睛不好，是那人太会装。”
陈憬渊刷着卷子，时不时看眼手机有没有新消息，本是懒得接李一恒的电话，但实在等得紧张，索性借他的聒噪来消磨点时间。
没料到听了开头，陈憬渊头一回对八卦来了几分兴致。
只是听到后面，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难得真情实感地跟着李一恒爆了句粗口。
“我靠，渣男真是......”
后面想说的话太脏，憋进胸腔里都在一遍遍撞击他的心。
恨不得立马冲过去给对方一拳。
但陈憬渊也觉得自己卑劣又下贱。
他听到之后，心里忍不住想的是：机会来了。
都不想让对方洗心革面擦亮眼睛珍惜身边人，只想让对方快点让位。
他都可以，凭什么站在她身边的不能是自己？
陈憬渊对未来的很多东西都不能做到笃定，却能肯定的是，他能把他所拥有的一切分享给她。
他心甘情愿去付出，去等待。
毕竟，他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哪一天。
陈憬渊往后一躺，顺着椅背的弧度仰着头盯着发亮的百叶窗缝隙，将心思翻来覆去地琢磨，突然开口打断了李一恒的吐槽：“帮我个忙。”
李一恒“咦”了声：“啥啊，这么严肃，偷鸡摸狗兄弟愿意陪你，放火杀人违法违背道德的事我可做不到为你赴汤蹈火啊。”
听到某个词，陈憬渊轻笑了声，变声后低沉的声线透过电流传递到李一恒的耳边。
“嗯，可能不太道德吧。但也算是为民除害......”
今上午收到季平康的消息约她午饭时，纪淼还有几分愧疚和不好意思。
作为女朋友，她又忘记问季平康什么时候旅行结束回海城了，也没去接他。
这几天忙着备课，二人的消息都停在几天前她发去的“旅行顺利”。
先前季平康约她一同去附近旅游，纪淼光是想到得和一大堆他的朋友出行，就已经冒了一脑门的汗了，更别说还有可能需要单独和季平康相处一室。
她当时急忙用“家教”推脱了。
纪淼回忆着林愿和她分享的恋爱甜蜜故事里，总有翻不完的聊天记录，和时刻想要黏在一起的心情。
自己的恋爱好像却并不是这一回事。
只有消息记录里一大片灰色的日期和忽远忽近的距离。
和“你不懂”“你不知道”“你不会喜欢”。
纪淼也不知道，这份恋爱的答卷要怎么填写。
还没等她开口，季平康已经垂着头给朋友发去消息：“等下有几个朋友约我去玩卡丁车，你又不喜欢这些，我等下先送你回家？”
纪淼捏紧了筷子尾，试图靠用手指间的力气来给自己增加说话的勇气。
她在想，她是不是也需要去靠近男友，靠近对方喜欢的东西。
只是还没等她说出“我也可以试着喜欢”，季平康已经起身去结账。
纪淼也只好将话语又咽回去，同样起身准备跟在他身后出去。
刚走出一步注意到窗外的太阳，她才想起落在座位上的太阳伞，这一回头，原先与对方相依的步伐，又落在了好几步外。
只留下一桌满当当的菜，和纪淼空着的骨碟。
以及那碗谁也没动的草莓绵绵冰。
进家门时，范春红因下午没课，正好在家里收拾卫生，听到开门声，从纪淼房间探身出来往她身后瞧了又瞧，没看到人影，这才失望地收回视线。
“怎么没喊平康上来坐一坐？”
纪淼低着头解匡威那紧紧的鞋带：“他还有约。”
范春红锲而不舍地往下问：“什么约？”
纪淼叹口气，起身从头说到尾：“和彭安、陈世杰他们去玩卡丁车，在南郊，约的下午三点，行了嘛？”
范春红抱着一摞教材从她房里出来，站在房间门口，皱着眉两眼一瞪：“和谁学的，你和妈妈说话现在都这个语气？妈妈多问一句怎么了嘛？这不是关心你，希望你能和平康好好相处，希望你能幸福、过得好，妈妈怎么会害你呢？”
纪淼看着她摔到桌上的书，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回答她的问题，只能低着头等待范春红这阵情绪过去。
她现在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
纪淼不知道别人家是什么样，但在他们家，她的房间门永远没有锁。
在她妈的眼里，小孩是没有**权利的。
纪淼一年级时候，刚学会拼音和认字，用攒下的零花钱买了一本带密码的日记本，用着拼音和错字记录每天的小心情。
结果某天回家时候，客厅坐着一圈亲戚。
而她妈，正拿着那本被强行拆开的日记本，对着他们读纪淼的日记。
长辈们笑着讨论里面的童言童语。
二姨回头看见她，笑着问她：“淼淼还会写日记啦？”
纪淼永远记得那一幕，一张张皱在一起的笑脸，和夸张而尖锐的笑声。
她好像也没有流眼泪，只是乖乖地点头，然后说：“今天的作业多，我回房间写作业啦。”
范春红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几分钟就又翻出个纸袋把教材包在一起：“你舅舅来要书，我看以后你也不用了，就帮你收好了，我等会儿给他送去。”
纪淼“嗯”了声，也没说自己家教还需要教材，心里已经计划着去网上再找一份电子版。
顺带庆幸还好那些刷过的练习册别人都不要，不然她只能去书店蹭看练习册了。
“今天家教怎么样？学生听你话吗？”范春红出门前总算想起来关心下纪淼的家教情况。
纪淼点点头，细心地提醒她没拿车钥匙。
回答她的，是范春红急急关上的门。
站在空旷的客厅中央，窗明几净，纪淼却觉得自己仿佛还站在一堆被笑声撕碎的日记本中间。
有几分无力感。
还好，她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接受”。
回房后，纪淼先翻开床单，再抬起床垫，弯腰向床垫里头伸手去摸，触及到一本薄薄的本子后才收了手。
还好没被发现。
纪淼坐在书桌前，摊开日记本最新一页，写上今日天气。
在心情那一栏思考了好一会后，她最后画了个嘴角成一条线的笑脸。
正想拿出手机查看今天的日期，纪淼才注意到有新消息。
先前在餐厅时候一直没打开手机声音，直到这会儿点开微信才有一串消息提示音“叮当”个不停。
愿愿：怎么样？这个家教学生还可以吧？
愿愿：中午出来吃饭吗？
愿愿：哦，我看到jpk的朋友圈了，那一桌菜没一个你喜欢吃的。
愿愿：小姐姐，在干什么呢？来我家玩啊，我妈给我买了个switch手柄，来做菜。
纪淼给她回了个“等下过去”。
刚准备退出微信，纪淼就看到底下冒出的红点。
新的联系人？
载舟覆憬：姐姐，今天的糖好酸啊，明天可以甜一点吗QAQ
qaq前段时间太忙了！之后可以稳定更新了，忙过一段时间了，后天见OV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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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好友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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