锲子:
她离开后,我常常做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她一手拿着相机,一手牵着我的手,她对我说:“哥哥,笑一个。”这是唯一一张,我们的全家福。这也是唯一一张,我与她的合照。
她带我去冰岛滑雪,带我去北海道,拿着相机拍下一幕幕雪景,无论阴天还是日落。我在她的镜头里永远都是微笑的,快乐的。她像一个小太阳一样,照耀我。
在札幌飞往新加坡的航空上,候机大厅外是鹅毛大雪。飞机延误,乘客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等待,接到起飞命令后,机长带领我们机组成员前往机舱。路过候机大厅的时候,我看到一个跟她长相极为相似的女生,拿着相机蹲在候机大厅的玻璃墙前,认真拍摄跑道上的一架架飞机。等飞机到达一定高度后,机舱开启服务,我拿着热毛巾递给乘客的时候,正巧看到窗外刺眼的阳光。
是札幌的日落时刻。
一:
柯日落这个名字,是我在父亲口中听到的。那个时候我在北京读研究生,寒假回到杭城,我看到父亲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姑娘。
“国翎,”父亲把我拉到他身边,“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陈阿姨,这是陈阿姨的女儿柯日落。”我看到父亲的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结婚证:“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哥哥好,我叫柯日落。”名叫柯日落的小姑娘热情的和我打招呼,小姑娘个子小小的,长的却很灵气,一瞬间,她灵气的长相吸引了我。可此刻,我无法回应她的热情。因为从那时起,我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妹妹和后妈。
父亲和孙姨结婚后,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父亲难的穿上了西装,陈阿姨和柯日落打扮的也极其漂亮。饭桌上,父亲一直在重复讲述他和陈姨相识的故事,还感谢老天爷让自己遇到贤惠又漂亮的陈姨,叫柯日落的妹妹感动的泣不成声,她一遍遍对我父亲说谢谢,说是我爸的出现让她有了一个新家庭,在场的所有人高兴又欣慰,只有我心里在默默咒骂,我不喜欢陈姨,不喜欢柯日落,更不喜欢父亲口中所谓的新家庭。
兴许是意识到了我的不开心,陈姨热情的给我夹菜,什么好吃的都往我碗里夹,柯日落把饮料倒进我的杯子里,还给我拿水果。
“哥哥,这是我买的进口草莓,很好吃的,你快尝尝。”
“哥哥,这是泰国芒果汁,很好喝的。”柯日落越是殷勤,我越感到不适应。要换成平常,我早掀桌子了。
“国翎,快跟阿姨和妹妹说谢谢。”见我无动于衷,父亲命令我开口说谢谢。
我的火气已经很大,可我又不想驳父亲面子,就说:“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之间说什么谢谢。”
此话一出,我看到父亲脸上有被刺痛的样子,我的心里幸灾乐祸,还给了父亲一个挑衅的眼神。
是陈姨打圆场:“是啊是啊,一家人之间说什么谢谢,”陈姨举起酒杯:“来来来,我敬大家一杯。”
于是等我回到家,父亲一巴掌打在我脸上,他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韦国翎你什么意思!今天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吃饭,就你这幅狗样子给韦家丢脸!我韦东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我可不怕他。我狠狠地推他一把,他直接撞倒在柜子上。听到动静,陈姨和柯日落连忙赶来,我却反锁了门,丝毫不理会在门外拼命敲门的陈姨。
我指着倒在柜子上的韦东,恨不得再给他一脚:“韦东,看来你是忘了你的发妻,我妈死前是怎么说的!”我吼他:“你这个见色忘义的男人!我现在就拉着你去我妈坟前磕头!”
听我这么一说,韦东显然怕了,他扶着柜子起身,双手合十苦苦哀求我:“国翎,你耐心听我说。”
“我不听。”我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点燃一根烟:“韦东,你可记住了,没有我妈,你就没有今天。你就不是大家口中受人尊敬的韦总。”我慢条斯理的吸着烟,早就被门外的敲门声吵死,我不耐烦的打开门想要狠狠地吼这对母女一番,可门缝刚一开,柯日落就冲了进来。
“哥哥!”她慌慌张张的看着我,通红的脸蛋和红通通的掌心展现在我面前,我的火气莫名其妙消散了。
“哥哥,你冷静点,别对叔叔做什么。”小姑娘的眼角都有泪要出来,她求情的样子还真是令人心痛,我看着她,竟软下心来。
不过我还是恭恭敬敬的弯下腰,盯着她的眼睛恶狠狠的对她说:“柯日落,你求情的样子可真恶心。”
她一定是被我这幅样子吓到了,连忙后退了几步。
陈姨跑过去扶住我爸,我走到客厅,依然背对着这群人:“韦东你给我听好了,我永远不会喊这位女人妈妈,我的妈妈早在十年前就永远的沉睡在了地底下。韦东,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样做会遭报应的。”当然,这话是说给陈姨和柯日落听的。
今晚的家庭大战就这样不欢而散,第二天我就去母亲的坟前给她磕头,在冷风中跪了一个下午,最后还是舅舅把我送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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