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旌没有立刻回答。她早已习惯了孙家人对她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并不甚在意。她是在思考该不该说出接下来的话。
孙如许留着干练的齐耳短发,着深绿色军装,面带薄怒,语调强势而自带威压:“我想着你大了该懂点事了,所以最近令风老往你那儿跑我都没有阻止。但是现在看来你和当年没什么区别依然不知道分寸,把危险带给自己的朋友算什么?你自己无所谓,等真的害死了他们你该怎么做?呵,我警告你一次,如果孙令风少了根头发,我让你生不如死。”
“孙姨,”江旌抬眸,徐徐道:“我向您保证过的,除非踏过我的尸骸,不会再有任何事物能伤害他们分毫。我如果食言,不消您处罚,我会自戕的。”
“哼,最好如此。”
“孙姨,正好您打电话过来了,我可否向您请教一事?”
孙如许凉凉看她一眼:“说。”
“罗校跟我说了一个高校联赛,希望我能去参加。我想您大概也知晓这个比赛,可以告诉我比赛地点——是地面吗?”
此言一出,孙如许微怔,旋即略略皱眉:“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我先警告你,再敢带令风去下面我亲自抽了你的筋。”
“不会的。”江旌平静道,“我正是想拜托您一定看好令风,必要的话用点强硬的手段把她关起来也行,别让她偷跑下去了。”
孙如许闻言沉默了,许久,她蹙眉看着江旌:“你告诉江寻一了吗?”
江旌说了实话:“没有。”
孙如许抬手揉眉心:“你们母女俩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后一句话咬着后槽牙说的。江旌静静看着她,等孙如许的怒意平息些许,再度开口:“孙姨您放心,我有把握才去的。”
孙如许闻言,唇角勾出讥讽的笑:“放心?谁关心你了,我巴不得你早日作死过头了,省的令风老是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被影射不三不四的某人并不反驳,面容依旧平静。
孙如许那头直接挂了电话,江旌走回到孙令风南宫霄身边。
孙令风怯生生问:“怎么样?我妈同意了吗?”
江旌思索几秒,“没说。”
“嘶——”孙令风南宫霄一起倒吸气,情况很不妙。孙家讲究严格执行命令,也就是说如果孙如许没有明确说“孙令风今晚可以和江旌一起出去玩”这几个确切的字,孙令风便不能去。于是她只能深吸气,做好心理建设,再度给孙如许打电话过去,询问自己能否出去玩。
南宫霄悄悄咋舌:所以说啊,真是麻烦死了。
江旌靠着车身抱臂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孙令风挂了电话,兴冲冲道:“同意了!”
南宫霄扬起眉毛:“好诶!”
江旌有些意外,拉开车门矮身坐进驾驶座:“好,出发吧。我先开车带你们回我家车库,然后你们选一辆好看的车。”
“哟克!”
……
“666号情况怎么样?”
“遭遇了几次黑蛇行刺,我们的人保护的很好,除了一些擦伤没什么事。”
应答者把几张江旌坐在救护飞车车尾披着毯子抱着暖手袋的照片发过去,“属下觉得她极有可能拥有非常强大的黑蛇,可能可以收编为白蛇。”
她面前的通讯界面是暗绿色,并未显示对面那人的容貌,而是画着一条黑色的蛇。那蛇身以奇诡的姿势扭成一团,另外有几颗乌黑的蛇卵在外围绕着它旋转飞行。
“听你的语气,你好像觉得666号有可能继承000号?”
“不,属下觉得她可能有那样的实力,但她不适合。她不是我们想要的人,因为她不喜欢听令于人。”
“负责666号安保的是009号?呵,那么666号并不够格,蜷缩在他人的保护背后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够格。零号意志的接班人还未找到。525号,可以把666号除掉了。”
应答者闻言,压抑着兴奋道:“收到!”比起收编一个新成员,她更喜欢毁灭。而且江旌似乎不弱,她喜欢有挑战的目标。
据说罗初贤有意安排江旌前往地面,哼哼,那么黑蛇便再给她的地面之行加一把火,让她有去无回。
……
三区区警署总部。
彦明盯着属下递上来的医院太平间调查报告,视线落在最后一段上。报告的结论是:没有发现有人进入过的痕迹,也没有任何一点李仓的痕迹。他真的就是凭空消失了。
彦明换了个姿势,略微拧眉。
这次计划是失败了。有人干涉,破坏了他们的计划。那人销毁了李仓尸身,阻止了感染的发生。
他们本来计划是先让学生行刺,能成功便成功,失败了也无所谓,算作是一次试探罢了。不过江旌竟直接解决了其中一个人,令他们喜出望外,直接把原本后续的计划提前了——江旌杀了一个黑蛇,那么那人的尸体异变以后,他们便把那可怖的景象公之于众,说是江旌做的。
可被人干预了。
是谁?光降派吗?他们要护江旌?
哼,无所谓。彦明望了眼秦忆梦所在的拘留室。她的计划仍然在井井有序地进行着。
……
江旌带他们回到车库。孙南二人叽叽喳喳商量半天,选了一辆看起来最为普通的黑色轿车。
江旌扬眉:“行吧。”她看出他们的想法——不想太惹眼,因为忧心江旌的安危。江旌便又让他们选几辆喜欢的车送他们。
二人于是各自看车去了。孙令风不懂车,但南宫霄懂,因而她直接跟着南宫霄走,南宫霄则是万分警惕看她,生怕她看出来他想要哪一辆,给先抢了去。
江寻一因为常年出差在外,鲜有时间照顾江旌,便时常给她塞大把零用钱。她似乎把给江旌的账户打爆视作一项爱好。待江旌能开车了,便再多了个送车的爱好。于是江旌也养成了送孙南二人车的习惯,反正她又用不到,自己也不需要卖了换钱。
严旭东走到江旌身旁,低声说:“上面召我回去,联赛期间我不能待在你身边。”
江旌反应淡淡:“行啊,那拜拜。”
“我其实是军方派来的人。”严旭东看着与自己身高相仿的女孩,“军方上面似乎对你很感兴趣。你…注意安全。”
“你在关心我?”
严旭东已然知道江旌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但他没有向上面汇报。江旌似乎在故意对外营造出一种假象——她就是个普通的弱小的大学生。严旭东不明白她的用意,但选择了姑且配合。他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我能说的就是这么多。”他意味深长地沉默须臾才道:“我会取得你的信任。”
严旭东想要的无非一件事。
他想要江旌真正毫无防备地把后背交给他。
“那么,”江旌却似又一次看穿了他,淡漠的眼眸里掠过一瞬波澜,“地面见。”
……
周末两天江旌打完了剩余的两针愈合剂,拆了纱布对着镜子端详片刻,觉得周一就能拆线了,便给自己换了药,缠上新的白纱,套上胸部固定器,穿衣开车出门。她要去接孙令风。
她本来是按着习惯选了一辆格外显眼的超跑打算开去孙家府邸,但拉开车门时思及前两日孙令风南宫霄选的那辆普通轿车。他们明明是好不容易有出去玩的机会,却故意选不惹眼的最普通的车辆。江旌叹口气,合上亮蓝色的车门,最终还是开了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
孙如许站在乌沉大门前,本以为江旌会像往常一样颇为纨绔作风地开来一辆眼色鲜艳的敞篷车,训斥的说辞都到了嘴边,结果却见她从一辆平平无奇的轿车上下来,一时堵住,哑然而略微讶异地看她。
江旌却是淡然抬手打招呼:“孙姨。”
孙如许哼了声,转身进屋去了。
高中开始孙令风就执拗要去和江旌一起住,起先的理由是“江旌家离学校近上学方便”,孙如许说那她也给孙令风买一套邻近学校的房子便是。于是孙令风换了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她待在江旌身边心理状态会稳定很多,长时间看不见江旌她会发疯。孙如许拗不过她,最终同意了。
江旌站在院子里,没有进屋去。
孙令风听见她来了,兴冲冲跑出来,捉住江旌的手:“来了也不进屋!嗐,每次都这样,进来坐一坐啊,我爸妈又不吃人。”
孙令风没带行李,拉着江旌上车去。江旌笑了笑,没做声。孙家的住宅她其实进去过的,只是孙令风自始至终不曾知晓罢了。
回到二环的家中,孙令风熟稔地脱鞋进屋,去自己的卧房。江旌跟在后面说:“平时都有打扫的,床上用品昨天换了新的。”
走廊很长,孙令风来了多次还是忍不住感慨:“这么大房子自己一个人住也不嫌慌。啧啧,我要是你就把这些空房间都租出去,而且你位置这么好,就在学校旁边,有的是人想租,价钱也能定的很高。”
“我不想和陌生人一起住。”
“不是说你也一起住,你再买一套房子自己住。”
“那有什么区别?”
“……”有啊,挣钱了啊!孙令风无语凝噎,光是想象一下当包租婆躺着收租金的生活就觉得超爽好不好!
自高中开始,只要孙家那几位老将军不在,孙令风都跑到江旌家住,跟着她从高中旁搬到了平大旁。
江旌说了严旭东离开的事情,让孙令风给她安排几个保镖。孙令风办事极其高效,江旌话音落下,保镖便到岗了。
四个保镖轮流站岗,确保24小时护卫。两男两女,女保镖江旌允许进屋,但也只能待在客厅区域,不许进走廊。
周一上午江旌起床时孙令风已经离开了。孙令风习惯五点起床跑步去学校健身房锻炼,江旌则习惯七点起床,咬着吐司片开车踩点到学校。
但今天江旌不急着去学校。她先在校园墙匿名发了个求代课的帖子,出价三百信用点。很快有人加了她微聊,江旌把名字、课程等等都发过去,转了三百信用点过去,便随手扔开终端,去柜子里找出医疗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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