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游雀坐立难安,动了一万次掐死骆野的念头,也的确这样做了,手探到骆野脖子前,只要他想,就能办到。
骆野闭目养神,惜字如金:“枪花。”
游雀的手讪讪缩了回去。草。
下飞机后要等待宠物托运,游雀离得远远的,说什么也不过去。
狐狸精向来混不吝,字典里好像没有廉耻两个字,自然也没有怂字,骆野扫去一眼,意外看到了那对桃花眼的狼狈。
他饶有兴致欣赏了片刻,发话:“过去。”
游雀:“不。”
骆野:“枪花。”
游雀原地定了会儿,微小地挪动几步:“你走前面。”
骆野巍然不动。
游雀咬牙切齿:“骆老二!”
“少撒娇。”骆野冷下脸,“别把对别人的狐媚功夫用我身上。”
……谁特么撒娇了。游雀眼一闭,又睁开,声音沉了下去:“骆野,你等着吧。”
说着大步迈向装狗的航空箱,背影拉出一道残墨,好像写着:我自横刀向天笑。
骆野看了场笑话,等什么,死去活来么,可笑。
出机场后,一辆眼熟的车停在那儿,不知何时被送来的——游雀的老头乐。
游雀死气沉沉的瞳孔终于亮了:“我的车修好了?”
骆野平淡地嗯了一下。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游雀光速爬了进去,左摸摸又摸摸,乐了一下:“真够意思,他们还重新做了保养,跟新的一样。”
高兴了没两秒钟,他鼻子犟了犟,闻到了什么,猛一回头。
“盛惊浪”已经上了车,很自觉的,和它主人一个操性。
这是条标准的狼青,大型犬,一对肃杀的狼眼直勾勾盯着他看,游雀下意识坐直了。随后骆野上了车,惜字如金说:“枫铃。”
游雀透过后视镜瞥骆野,手机导航输入了目的地:医院。
骆野蹙眉强调:“枫铃。”
游雀扁扁嘴,执意开往了医院。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刚从阎王殿里爬出来的厉鬼都比骆野脸色红润,不知道在死撑什么。
“你死不死都跟我没关系,但最好健康点。”游雀说。
不想再被病猫折腾了,烦死。
一路上没人再说话,好像两个人都同时忘了件事。
直到车子开进医院停车场,游雀才提起:“你还真是个处男。”
“……”
游雀脸上浮现出某种失望:“活儿挺差的,看走眼了。”
“闭嘴。”骆野凉嗖嗖一眼,身旁的“盛惊浪”也见人下菜碟,低呜一声恐吓。
游雀坐的更直了,脖子绷得僵硬,坚持把一星评价发了出去:“我睡过的人里,最差的。”
“游雀。”
游雀要笑不笑,抿抿嘴:“我不骆荒么?”
绝对故意的,这段时间受的气全在嘴上找回来了,鸟嘴向来不饶人,心也坏。他叽叽喳喳问:“哎我说,你是因为生病才这么快,还是本来就……”
“汪!”一声狗吠。
余光里,是骆野对狼青做了一个手势指令。
得,真是个杨二郎。游雀缩了回去。
医院里,盯着骆野不情不愿二进宫,一转头,遇见个老熟人。
又是那个叫谢忱的学生。
“哎弟弟,怎么了?”游雀见人捂着一只眼往外走,指缝中隐隐透着红。
这次少年身上戾气很重,答话也没好气:“不关你事。”
游雀啧了一声,多管闲事喊:“小孩儿,你八岁就来枪花玩,哥哥也算看你长大的,怎么就不关我事?”
闻声,谢忱脚步一顿,折了回来。
大长腿来势汹汹,游雀本能后退一步。
谢忱看清他手里的挂号单,表情这才有了变化,眉头都拧作一团:“怎么又是这个人。”
他缓缓松开手,让游雀看到了他的脸。
伤得可不轻,骇人的一道豁口从眉锋截断到眼皮,游雀一看就知道这辈子不可能再长回了。
他职业病地叹口气:“世界上又多一个要打眉钉的,回头哥给你推荐个店,报枪花的名打八折。”
谢忱不依不饶问:“他怎么了。”
小孩对骆野好像格外关注?游雀狐疑地眯眼:“你们认识?”
“不认识。”谢忱淡道,“单纯讨厌。”
“哦,人之常情,算我一个。”游雀笑了。
他摆摆手做了个抽烟的姿势,邀请谢忱来一根。谢忱沉默片刻,接了过去。
少年低沉道:“花老板,你让我们叫你一声哥,我就当你是。”
“嗯哼?”游雀挑眉。
“听劝,离这种人远一点。”
游雀:“哪种人?”
谢忱怒其不争瞪了一眼,不再多言。
话又不肯说明白,这代小孩一个比一个愁人,游雀没劲地掸掸烟灰。各自抽完,分道扬镳了。
回到枫铃,麻烦升级。
游雀和“盛惊浪”大眼瞪小眼,很难想象之后真的要共处一室。
“这样吧,各退一步。”游雀扭头寻觅骆野,“你让我回枪花,我履行‘骆荒’期间尽量保持人设,干干净净的。”
骆野:“尽量?”
游雀颇诚恳:“一定。”
骆野淡淡别开眼,持咖啡杯抿了一口:“你们这种人,不可信。”
“怎么就们了!”
游雀知道他说的又是那个女人。是,那人水性杨花品行低下,但怎么也不能怪到他头上啊,谁还不是个受害者!
游雀骂骂咧咧要走,门口狼青哗啦一声站起来,堵死了。
“……”
骆野在后面说风凉话:“盛惊浪是退役警犬,你最好听话。”
游雀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觉得命苦,他僵硬的退了回去,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荆门戒。戒浮戒躁戒杀生,不与傻叉论长短。
脚下这栋房子很大,很空,游雀不是第一次来了,真要住人才察觉出不方便。他左顾右盼看看,敏锐地问:“你其实不住这里吧?”
他反应了过来,但又觉得匪夷所思:“你专门买了个房子,装……我?”
骆野淡淡看过来,没否认。
“骆野,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游雀属实理解不了。
骆野眼神示意他回头,他身后是一扇紧闭的房间门,骆野说:“一个小时,收拾好。”
收拾什么?
游雀推开房间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他在蒲城车站接到骆野那天,骆野让他搬上来的四个箱子。
游雀半猜:“这里面该不会……”
看骆野的表情,他猜对了。
四个箱子里,装的是骆荒的遗物——骆野要看着他将遗物一件件陈列,直到将房间装扮成“骆荒还在”的模样。
而他这个“骆荒”,就要像真的一样生活在这里。连狗都带来了。
没什么好说的,游雀向来不敬鬼神,没有忌讳这一说,心情复杂的看着四个箱子,像盗墓贼在看四口没油水的棺材,眼里没什么起伏。
“骆野。”他垂着眸,幽幽问:“你恨骆荒吗?”
问完瞥了一眼,骆野没有波澜的瞳孔更暗一分,看来是恨的。
游雀又问:“你让我扮演的骆荒,也是个假的吧。”
他就这么轻飘飘问了出来,又看骆野。
这回骆野有反应了,原本死灰的眸子似被措不及防泼了酒,火苗噌的一声灼烧起来:“别自作聪明。”
“哦——”游雀拉长了调门,低头时抿了嘴。原来是这样啊……
他一改抗拒的态度,开始认真的装扮起自己即将要入住的地方,甚至产生了自娱自乐的乔迁心态。
蜗居在枪花三楼那个鸟地方,伸个脚都委屈,有大房子不住白不住,他还想谢谢富哥呢。
骆野这人真的有资本病,看不得员工松快,游雀面上带笑了,他就横眉冷对。
看着游雀像只要南迁的雁,甚是喜悦的来回走动,不到一个小时就筑起新巢,骆野阴测测的声音悬了过来:“在打什么主意。”
这是肯定句,游雀满脸写着不怀好意,他不瞎。
游雀抱着三只猫头鹰玩偶停步,回头回的无辜:“你不是知道么,我从始至终,都打你主意。”
骆野警惕地看过来。
游雀笑:“我听你话,就住这儿不走了,你可别后悔赶我走呀。”
骆野半眯了眼,视线有如实质落在游雀的笑眼里,同那日在办公室一样,他又似乎看到九条尾巴在晃动,没有一条安了好心。
游雀这人说话总是假意里掺真情,叫人不好分辨他的皮囊,身上一股子市井小老板的油滑,正如此刻他又说:“其实,你也挺可怜的,心疼。”
骆野倏地站了起来,走向他,浑身气压都低了几分。
游雀在骆野走近自己之前飞速说完了:“不知道你换过多少演员,是不是根本没人演得了你想象中的骆荒?没人接受疯子的剧本,不觉得可悲么。”
骆野的手再次伸到了游雀脖子前,这次游雀没惯着他,反手钳住了他的手腕。
“宝贝儿,动手是个坏习惯,别这样。”游雀眼神逐渐凌厉,像平等的训诫每一个枪花的不良弟弟那样,平静道:“骆荒没教过你的,以后我来。”
骆野的呼吸重重洒在游雀脸上,他睫毛太过浓密,以至于遮住了黑色瞳孔中迸发的复杂,千丝万缕全都缠在他俊美的眉梢。
玉面桃花意味不明,游雀的眼睛有轻佻的弧度:“我会是你找的最后一个骆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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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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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金丝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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