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游雀见到了满脸焦急的白阿姨,这位白阿姨好像预测到骆野会心情不好似的,已经温好了甜牛奶。
甫一见到他们,就端了过来,要看着骆野喝,骆野意外很听她话,喝了一口应付了事。
白阿姨接过牛奶杯才看向游雀,客客气气问:“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阿姨没准备,喝茶可以吗?”
骆野替他说了:“你不用管他,饿不死。”
白阿姨拍了骆野一下:“弟弟,人家是客人。”
骆野径直往里走了:“随便你们。”
白阿姨对游雀讪讪笑了下,不好意思道:“我招待不周,平时家里不接待人,你还是第一个少爷带回家的。”
好刻板的台词!我是不是要追上去讲个笑话,触发一句“少爷他笑了他从来没笑过”才算圆满,游雀心说。
随后游雀被白阿姨领到了客房,白阿姨很在意她家少爷的心情,一直惴惴不安问游雀:“你们去了医院是吗?”
游雀“嗯”了一声。
“见到东家了吗?”
“见到了。”
“那……”
游雀叹口气,无奈看人:“阿姨,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很好,骆野也很好。”
“嗳,好,好。”白阿姨也不好意思再追着问,带着请求的语气告辞:“那客人就先住下,有需要跟阿姨讲。我家弟弟……少爷他最近心情不好,方医生会常来,你也多担待。”
游雀被搞得有些莫名其妙:“我不住下,我要回家,蒲城。”
白阿姨突然着急了:“不可以呀,你得住下。”
“为什么?”
“这……我也不太懂他们说的什么,唉,等方医生来了,你问她吧。”白阿姨就要替他关上门。
游雀等不了,他扶住门框问:“骆野去哪了,我问他去。”
白阿姨犹豫了一下:“应该是去射击场,每次从医院回来,他都会去——哎哎!这孩子,走慢点当心摔了!”
游雀在别墅里晕头转向,摸了半天才看到电梯,在B1的靶场找到了骆野。
砰——
砰——
砰——
震耳欲聋的□□声,泄愤似的响彻靶场,游雀走近,见骆野换上了一套修身的射击服,不俗的身材被拉得修长干练。骆野单手持枪,瞄准靶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制服好看,衬得他凌厉而优雅,游雀抱臂欣赏了一会儿,走上前去:“少爷,暂停一下。”
骆野回头,眼底还余有没发泄干净的戾气,这让游雀有种下一秒枪口会对准自己的错觉。
游雀说:“哪个教练教你这样玩的,模特队么。”
骆野听出游雀是在嘲讽,嘁了一声,没理。
“造型凹那么好看有什么用。”游雀颇有些说教的意思,走到一旁,拿起一把□□好奇地看了两眼,撇撇嘴:“杀伤力还不如弹弓。”
骆野不悦地看人,意思是你行你上。
游雀不上,很诚实说:“我不会,没学过,这种消遣也只有你们这种人玩得起。”
“那你多嘴什么。”骆野收回视线,低头整理护腕,重新换了把枪。
游雀看着他行云流水上膛的动作,突然笑了下,问:“比一把吗?”
骆野瞥来一眼,随手捡了一把枪丢过去:“想玩自己一边玩去。”
看出对方不屑一顾,仿佛跟他比就胜之不武了似的,游雀不太服气,执意问:“有弓吗?我用传统弓跟你的子弹比,如何?”
那就更胜之不武了,骆野兴致缺缺道:“没有。”
游雀眼尖的很,看到角落里的有箭筒,走过去扒拉,身后骆野无趣道:“那是小孩用的。”
游雀抽出一把反曲弓,的确很秀珍,才20磅,从吃灰痕迹来说很旧了。
“这是你小时候的玩具?”他问。
骆野:“嗯。”
游雀拉动弓弦,在耳边听了一下,挑眉道:“还能用,我就拿它跟你比了,怎么样?”
他挑了10支羽箭,也不管骆野满脸的拒绝:“但我得要个赌注。”
“……”就知道没安好心。
游雀走过去,站到了骆野旁边的靶道,图穷匕见说:“我赢了,你放过我弟,就当是给我一个合理上诉的机会。”
骆野不觉得哪合理了:“不公平。”
“骆野!给个机会好不好!”
“……”骆野顿了下,轻飘飘看向他手里不伦不类的儿童弓箭:“是说对你不公平。”
游雀匪夷所思睁圆了眼睛:“你在跟我讲公平?!”
我靠,谁先拿权利压人的啊,现在知道不公平了,神经病吧。
“那我就用手里这把‘不公平’赢了你,你还我一个公平,如何?”游雀一对黛眉高耸,桃花眼里飞出挑衅,眸光是再狡黠不能了。
骆野轻蔑视之:“你自己要比的,输了别哭。”
就比10发,两个人各自站上靶道中心,骆野悠闲地抬手,单手持枪率先射出一发,正中10环,饶有兴致地看游雀如何应对。
游雀侧身站定,双腿与肩平齐,左手执弓右手搭箭,缓缓拉开弓弦。
20磅对于成年男子来说实在有些轻了,好在骆野用的东西必然是昂贵的,质量很好,弓弦可以支撑满拉的力道。
游雀拉满后突然又松了劲儿,把刚搭好的羽箭收回腰间,说:“等一下。”
骆野看笑话似的瞥他:“怂了?”
游雀抬手在反曲弓前拧了拧,把瞄准镜拆了,语气有些狂:“我不要瞄准镜,用眼睛赢你。”
骆野冷嗤一声。
倒不是游雀狂,只是因为他压根没用过反曲弓,传统弓是没有瞄准镜的,对他而言瞄准镜反而有些误导射程了。
拆完后他重新搭上羽箭,看了骆野一眼。
几乎一瞬间,他身上没了插科打诨的玩味,腰背挺直,闭起一只眼。
满拉的弓弦贴在面庞,他目色炯炯,瑰丽的瞳孔中闪过一点寒芒,与他平日的气质大相径庭,桃花玉面平添了几分冷冽。
骆野一愣,咻一声,朱红色羽箭从他指尖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果决的赤影,泛银光的箭头稳准狠扎在了10环的靶心。
游雀朝骆野抬抬下巴,该你了。
骆野默默收回审视,这回认真了些,双手托枪又射出10环。
下一秒,游雀的飞箭跟上,像一道紧咬不放的闪电,锐不可当。
砰!
咻——
砰!
咻——
弦音与枪声此起彼伏,回荡在二人之间,地下室分明无风,却好似风起云涌,白色烟雾与赤色羽影纠缠在一起,一时分不清谁撕咬了谁的尾巴。
很快,10发打完了,游雀和骆野都不觉得自己会输,互瞪一眼,又同时大步流星迈向远处的靶位。
游雀数完自己的,笑了,扭头看骆野。骆野脸有点黑,默默偏过脸不看游雀……
“你输了。”游雀看骆野在搞小动作,下意识想用身体挡住自己的靶子,但游雀看到了,他最后一环是9.5。
骆野转过身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有意外,也有理所当然的不服。
游雀如释重负拍了拍胸口,他弟的命,算是给他救回来了。
骆野语调有些纳闷:“你练过。”
“废话,我没练过敢跟你比么。”游雀展颜,眼睛亮亮的说起大话:“以前在山里跟师父打猎,靶子可都是活的,这才哪到哪。”
骆野低头拆掉自己的护腕和护胸,游雀烦人劲儿地凑过去,犯贱:“别生气嘛,你想学哥哥教你啊,我跟你说,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冷兵器他们西方不懂。”
又在小人得志了,骆野闷声不语,也不看游雀。
游雀跳到他面前,把手中的儿童弓塞到他怀里:“来你试试,肯定是你教练方法不对,我教你一招狠的。”
骆野不想接,游雀扒着他的手,搭上了羽箭,又绕到他身后纠正姿势。
几乎环抱的姿势,游雀矮骆野许多,微微踮起脚,神色认真的看骆野:“保持这样。”
骆野侧目,视线相接。
游雀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别看我,看箭。”
恍惚间,骆野一震。有声音重叠在光阴里,他包裹在游雀与骆荒如出一辙的体温,头顶相同的话语缥缈而过,如同幻觉。
余光里的游雀张了张嘴,说了什么,骆野再听不清了,鬼使神差的被牵引着双手,一寸寸拉开弓弦——
咻。
羽箭飞了出去,打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下一秒弓弦回弹:“嘶!”
骆野被痛觉拉回了现实,没有带护腕的手臂上,瞬间涌起一丝锋利的血线,耳边游雀“哎呀”一声:“怪我怪我,我没瞄好。”
骆野呆呆垂眸,看着那道红痕,整个人变得有些失神。
游雀有点心虚的狡辩说:“是你太高了,挡住了我的视线。”
“嗯。”骆野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游雀拽拽他:“走,去找白阿姨要些药膏。”
骆野不动如山,游雀纳闷回头,一愣。
只见骆野半敛眸,浓密的睫毛扑闪微颤,靶场的白光为他眼底平添一丝茫然无措。
骆野慢半拍动了动,很小声说:“疼。”
他面无表情,语调却有些不自知的委屈:“哥,我疼。”
游雀张张嘴,没发出声音,哑然。
他奇怪地打量骆野,觉得对方好像突然被拿走了魂,变成了一具伶仃的空壳。
好熟悉的一幕,这种失魂落魄他见过,在四月份一起放完风筝那一天。
游雀舔舔嘴唇,若有所思。
他莫名其妙不想认下这个哑巴哥,同上次一样,不喜欢这种古怪的感觉。
“我不是你哥。”游雀故意说,“我有自己的身份。”
骆野茫然地眨眨眼,仿佛看不清眼前人是谁似的。
“骆荒已经死了。”游雀强调,“死了四年了。”
他目色带一丝残忍,较真的看骆野:“我是你找的演员,演的了一时,演不了一世。”
闻声,骆野定住了,像是承受不住一句话的重量,唇色一瞬间煞白。
随后他似乎是妥协了,失望的敛眸,莫名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手指无措的跳了跳。
游雀意识到骆野绝对不正常,他得找那个白阿姨问问怎么回事。刚转身,身后小小声的呢喃震耳欲聋。
“……小花,我疼。”
游雀滞住了脚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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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伶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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