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拉得很严实,可新年第一天的阳光还是从缝隙里挤进来,在地毯上投下一道惨淡的光带。
江暖橙睁开眼。
她花了足足半分钟才想起自己在哪——昨晚跨年夜,她拖着行李箱站在酒店大堂,前台小姐笑着说“新年快乐”,她扯了扯嘴角,连回一句的力气都没有。
身下的床单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冰凉得像块石板。
江暖橙坐起身,睡裙的领口歪在一边。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屏幕亮着,显示早上七点。
江暖橙盯着那团光亮看了很久,手指悬在上面,像在触碰什么会咬人的东西。
她终究还是点开了。
解锁界面弹出的瞬间,铺天盖地的消息提示像潮水般涌来,红色的数字在黑色背景上跳动,像无数双窥伺的眼睛。社交软件的图标上标着“99 ”,短信箱里塞满了未读信息,连浏览器推送都带着刺——“年度最恶心作者江暖橙,新年还在装死?”
江暖橙的指尖抖了抖,点开那个最扎眼的社交软件。
“哟,抄袭狗还活着呢?新年第一天没去给被你抄的太太磕头道歉?”
“听说被苏总甩了?活该啊,这种捞女就该有这下场。”
“看她以前写的那些甜文就恶心,自己私生活那么乱,还好意思写纯爱?”
“直女装姬的报应来了吧?祝她新的一年烂事缠身,永无宁日。”
“长得那副清纯样,骨子里不知道多脏呢,估计被苏总玩腻了就扔了。”
“她写的书我全扔了,看见就晦气,祝江暖橙早日糊穿地心!”
更恶毒的是有人发来了她酒店附近的照片,配文“要不要我送份新年礼物到你门口?”
有人P了她的遗照,说“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还有人翻出她高中时的照片,嘲讽:“原来以前这么土,难怪要靠卖身上位”。
江暖橙的手指死死攥着手机,屏幕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她想把手机砸了,想尖叫,想冲到那些人面前问他们凭什么,可喉咙里像堵着团浸了水的棉花,发不出一点声音。
眼泪无声地淌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把那些肮脏的文字晕成一片模糊的水渍。她明明已经躲到酒店了,明明已经和苏晚棠分开了,为什么这些恶意还像附骨之疽,甩都甩不掉?
床头柜上放着昨晚买的面包,包装都没拆,现在硬得像块石头。江暖橙拿起一个,机械地往嘴里塞,干硬的面包渣刮得喉咙生疼,她却像没感觉似的,一口接一口地嚼着。
胃里很快传来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她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边剧烈地干呕起来。吐出来的只有酸水,灼烧着食道,眼泪混着生理性的泪水一起往下掉。
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睛肿得像核桃,嘴唇干裂起皮,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平时的可爱模样?活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疯子。
“新年……快乐啊。”江暖橙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可快乐是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是苏晚棠第一次叫她“小宝”时的心动?是收到第一笔稿费买了束向日葵时的雀跃?还是读者说“你的书救了我”时的温暖?
那些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的她,只剩下满身的污秽和洗不清的骂名。
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江暖橙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接起来,听筒里立刻爆发出刺耳的尖叫:“江暖橙你个贱人!新年快乐!祝你全家死光光!”
她平静地挂了电话,甚至没力气生气。麻木像潮水般淹没了她,连疼都变得迟钝起来。
她该怎么办?
回苏晚棠身边去?像只摇尾乞怜的狗,等着她施舍一点怜悯和保护?然后被人指着鼻子骂“果然是离不开金主的废物”?
去找以前的朋友?可她们要么已经结婚生子,要么早就断了联系,她怎么说得出口自己现在的处境?说自己被全网唾骂,说自己和一个女人同居又分开,说自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继续写文?可评论区已经成了战场,编辑昨晚发来消息,说出版社考虑暂停她的所有合作,“等风头过了再说”。她连自己的笔杆子都快要握不住了,还能写什么?写一个被全世界唾弃的女主角,在绝望里慢慢腐烂吗?
江暖橙坐在冰凉的瓷砖上,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洗手间的灯光惨白,照在她身上,像给她裹上了一层寿衣。
外面隐约传来烟花的声音,是昨晚跨年夜的余响。
她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苏晚棠在别墅的院子里放烟花,火树银花在夜空炸开时,她吓得往苏晚棠怀里钻,苏晚棠笑着捏她的脸:“胆小鬼,怕什么?有我在。”
那时的烟花真亮啊,亮得她以为自己抓住了一辈子的光。
可现在,光灭了。只剩下满地的灰烬,和她这个被困在灰烬里的人。
江暖橙在洗手间待了很久,直到双腿发麻,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泼脸,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镜子里的自己依旧狼狈,可眼泪已经流干了。
她看着那双空洞的眼睛,忽然觉得很陌生。
这就是那个曾经对着苏晚棠笑靥如花,说“姐姐我以后要写好多好多故事给你看”的江暖橙吗?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回到房间,手机还在不停地收到消息。她索性关了机,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沉重而缓慢,像一口快要耗尽油的钟。
她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外面是灰蒙蒙的天,酒店对面的商场挂着巨大的新年海报,上面的模特笑得灿烂,衬得这个世界格外讽刺。
街道上有稀疏的行人,大多穿着新衣服,手里提着礼品,脸上带着新年的喜气。江暖橙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幽灵,和这个热闹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该去哪里?
这个问题像个魔咒,在她脑子里反复盘旋。她打开行李箱,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一个苏晚棠送的挂件。
“不准想她。”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低吼,声音却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可怎么能不想?她的生活里到处都是苏晚棠的痕迹。穿的衣服是苏晚棠挑的,用的护肤品是苏晚棠买的,连写文的笔记本电脑,都是苏晚棠说“你那个太卡了”,直接换了最新款。
她像一株寄生藤,缠了苏晚棠那么久,早就忘了该怎么自己生长。
手机关机了,可那些恶毒的话像刻在了脑子里,挥之不去。
“抄袭狗”“私生活混乱”“直女装姬”“捞女”“配不上苏总”……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在她心上反复切割。她知道自己没抄袭,知道自己和苏晚棠是真心相爱,可没人信她。
在汹涌的恶意面前,她的辩解像一粒投入大海的石子,连一点涟漪都激不起来。
敲门声忽然响起,“咚咚咚”,节奏急促。
江暖橙吓得浑身一僵,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那些发威胁信息的人找来了吗?还是……苏晚棠?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服务生,手里拿着一个包裹,表情有些犹豫。
江暖橙松了口气,打开门。
“您好,请问是江暖橙女士吗?”服务生问。
江暖橙点点头,心里有些疑惑,她没买东西。
“这是您的包裹,麻烦签收一下。”服务生把包裹递过来。
包裹不大,用牛皮纸包着,没有寄件人信息。江暖橙接过,指尖触到包裹时,感觉里面硬硬的,像本书。
她签了字,关上门,把包裹放在桌上。拆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本书——她自己写的第一本书。
书的扉页上,有人用红色的马克笔写满了恶毒的话:
“祝你出门被车撞死!”
“抄袭狗的书就该烧掉!”
“赶紧滚出写作圈!”
“死同性恋!”
最后一句话后面,还画了一个丑陋的骷髅头。
江暖橙的手指猛地一颤,书“啪”地掉在地上,书页散开,露出里面她曾经用心写下的文字。那些文字此刻看起来像一个个笑话,嘲讽着她的天真和愚蠢。
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让她几乎窒息。
他们怎么知道她在这里?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难道真的要逼死她才甘心吗?
手机虽然关了机,可她仿佛能听见那些人在屏幕后面狞笑,能看见他们敲下那些恶毒文字时扭曲的脸。
他们躲在网络的面具后面,肆无忌惮地释放着恶意,像一群围猎的野兽,而她就是那个被围在中间,无处可逃的猎物。
江暖橙抱住自己的头,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她想逃,可不知道该往哪里逃。这个世界那么大,却没有一个地方能让她安安静静地待着。
她想起自己以前写过的故事,女主角总能在绝境中找到出路,总能遇到拯救她的人。可现实不是故事,她没有女主角的好运,也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只是一个被骂得抬不起头,连家都不敢回的可怜虫。
不知过了多久,江暖橙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她捡起那本书,用力扔进垃圾桶。然后,她走到行李箱边,开始收拾东西。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这里不安全,这里的空气里都弥漫着恶意。
可是,离开这里,她又能去哪里呢?
她不知道。
她只是机械地叠着衣服,把兔子挂件捡起来,塞进包里最深的角落。然后,她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按了开机键。
屏幕亮起的瞬间,又是铺天盖地的消息。
她没有看那些消息,直接点开了订票软件,随便选了一个离这里最远的城市,买了最早一班的高铁票。
她不知道去那里能做什么,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认出她。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必须离开。必须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江暖橙,没有人知道那些骂名的地方。
哪怕只是暂时的,哪怕只是自欺欺人。
手机忽然弹出一条短信,是苏晚棠发来的,只有两个字:“在哪?”
江暖橙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针扎了一下。她看着那两个字,手指悬在屏幕上,想回复,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她在逃跑?说她像个懦夫一样不敢面对?说她其实……很想她?
江暖橙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久到指腹都泛了白。苏晚棠那两个字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圈酸涩的涟漪。
很想她。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得她心脏发紧。她想起苏晚棠皱着眉给她剥虾的样子,想起她把她冰凉的脚揣进自己怀里捂热的样子,想起她喝醉了会红着眼说“小宝别离开我”的样子。
那些好,真的能被几句争吵和铺天盖地的恶意彻底抹去吗?
江暖橙深吸一口气,指尖颤抖着敲下回复,只有三个字:“高铁站。”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顺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行李箱的轮子硌着后背,有点疼,却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或许……她不该那么快就判苏晚棠死刑。
她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个日夜,苏晚棠的强势里藏着笨拙的温柔,她的控制欲背后是怕失去的恐慌,这些她不是不懂,只是被那些尖锐的骂名和瞬间的委屈蒙了眼。
手机几乎是立刻就响了,苏晚棠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哪个高铁站?我现在过去。”
“……南广场。”江暖橙报出地址,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等着我,别乱跑哦,乖。”苏晚棠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我二十分钟就到。”
挂了电话,江暖橙靠在墙角,看着来往的行人。有人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脸上是归乡的雀跃;有人对着手机笑,大概是在跟家人报平安。每个人都有去处,只有她,像片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叶子,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丝微弱的牵引力。
二十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江暖橙数着地砖上的纹路,数到第三十二块时,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
“橙子!”
她猛地抬头,看见苏晚棠穿过人群朝她跑来。
黑色大衣的下摆被风吹得扬起,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乱了几缕,贴在汗湿的额角。
她跑起来的样子不像那个在会议室里从容淡定的女总裁,倒像个怕弄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
江暖橙站起身,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站定,胸口剧烈起伏着,眼里的红血丝比早上更重了些。
“你怎么……”苏晚棠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脸颊,“冷不冷?”
江暖橙摇摇头,鼻尖却莫名一酸。
苏晚棠的手很暖,带着外面的寒气,却烫得她皮肤发麻。她想躲,脚却像被钉在原地,只能任由苏晚棠轻轻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指尖揣进自己温暖的大衣口袋里。
“跟我回去。”苏晚棠的声音放得很柔,像哄一个闹别扭的孩子,“我们回家,好好说说话。”
江暖橙看着她眼底的恳切,心里那道坚硬的防线终于裂开了一道缝。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却让苏晚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
苏晚棠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她的掌心很烫,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却又小心翼翼,仿佛怕握疼了她。
走出高铁站时,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融融的。
江暖橙看着苏晚棠的侧脸,忽然觉得,或许那些恶意再汹涌,只要身边还有这个人,她就不算彻底被世界抛弃。
车里很安静,苏晚棠没有开音乐,只是偶尔侧过头看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江暖橙靠在窗边,看着熟悉的街景一点点掠过,心里五味杂陈。
“饿不饿?”苏晚棠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还好。”江暖橙小声说。
苏晚棠没再说话,只是把车里的暖气调高了些。
回到别墅时,张妈早就等在门口,看见江暖橙,眼圈一下子红了:“小姐,你可回来了,苏总昨晚一夜没睡……”
“张妈。”苏晚棠打断她,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去把粥端出来吧。”
江暖橙换鞋时,看见鞋柜上放着一双粉色的棉拖鞋,是她以前最喜欢穿的那双,鞋面上的小兔子耳朵都快磨掉了。她愣了愣,苏晚棠在她身后说:“一直给你留着。”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
粥熬得软糯香甜,是她熟悉的味道。苏晚棠坐在她对面,没怎么动筷子,只是看着她吃,眼神里带着她读不懂的情绪,有心疼,有懊悔,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姐姐,你也吃。”江暖橙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像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苏晚棠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张开嘴,咀嚼时嘴角微微上扬,像只得到糖的大型犬。
江暖橙看着她的样子,忽然笑了,眼泪却差点掉下来。
原来她们之间那些亲昵的小动作,她从来都没忘。
吃完粥,苏晚棠主动收拾了碗筷,动作有些笨拙,却很认真。江暖橙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或许她们真的可以好好聊聊。
苏晚棠洗完碗出来,坐在她身边,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怕惊扰了她。“想说什么?”她的声音很轻,“我听着。”
江暖橙攥紧了沙发上的抱枕,深吸一口气:“那些骂我的话……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苏晚棠的语气沉了沉,“已经让技术部在查源头,法务部也在准备起诉,那些发威胁信息和P图的,一个都跑不了。”
“不是说这个。”江暖橙摇摇头,抬起头看着她,眼睛里带着水汽,“我是说……你看到他们说我配不上你,说我……直女装姬的时候,你怎么想?”
苏晚棠的眉头瞬间皱紧,伸手想碰她,又克制地收了回去:“那些都是屁话。”她的声音带着怒意,“在我心里,你比谁都好。是我配不上你才对,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我不是想听你说这个。”江暖橙的眼泪掉了下来,“我是怕……你心里其实也这么觉得,只是没说出来,你那么好,那么优秀,站在你身边的人,应该是和你一样厉害的人,而不是我这样……只会写点破故事,遇到事只会哭的人。”
“江暖橙。”苏晚棠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急切,“你看着我。”
江暖橙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撞进苏晚棠深邃的眼眸里。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有多厉害,也不是因为你能给我带来什么。”苏晚棠的声音很认真,每个字都像敲在她心上,“是因为你是江暖橙,会在我生病时笨手笨脚照顾我的江暖橙,在我最孤独的时候,是你闯入了我的世界,温暖着我。”
“在我眼里,你写的故事一点都不破,它们很温暖,能让人相信爱情,你哭的时候也不是只会哭,你的眼泪会让我心疼,会让我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
“至于配不配得上……”苏晚棠握住她的手,力道很紧,“只有我说了算,我说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谁要是再敢说一句不好,我撕烂他的嘴。”
她的语气带着惯有的强势,却让江暖橙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抽噎着说:“那你上次还说我闹……”
“是我错了。”苏晚棠打断她,眼底满是懊悔,“我不该说你闹,你受了那么大委屈,哭是应该的。是我太着急了,怕你真的不要我了,才说了混账话。”
她低下头,额头抵着江暖橙的额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小宝,对不起,以后我不那样了,你有什么不开心都告诉我,我改,好不好?别再一个人跑掉了,我找不到你的时候,真的很害怕。”
江暖橙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和浓浓的疲惫,心里的委屈和不安像被温水泡过的糖,慢慢化了。
她伸出手,抱住苏晚棠的脖子,把脸埋在她颈窝,闷闷地说:“我也有错,我不该不听你解释就跑掉。”
苏晚棠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用力回抱住她,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不怪你,怪我。”
窗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客厅里很安静,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歌。
江暖橙闭上眼睛,闻着苏晚棠身上熟悉的雪松香,忽然觉得,或许那些恶意并没有那么可怕。
只要身边还有这个人,只要她们还愿意相信彼此,愿意好好聊聊,愿意一起面对,再大的风浪,她们都能扛过去。
虽然未来的路还很长,那些骂名或许还会像阴影一样缠着她,可至少此刻,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她轻轻蹭了蹭苏晚棠的颈窝,像只找到归宿的小猫。
“姐姐,”她小声说,“以后不许再对我发脾气了。”
“嗯。”苏晚棠的声音带着笑意,“都听小宝的。”
阳光正好,岁月安稳。
或许她们的故事不会像江暖橙写的那样一帆风顺,可只要彼此还在,就总有希望。
那些曾经的伤口或许会留下疤痕,但也会成为她们更珍惜彼此的证明。
江暖橙知道,未来的路依旧艰难,可她不再像在酒店房间里那样茫然无助。
因为她明白,爱不是一时的判断,而是长久的理解和包容。
她愿意再给苏晚棠一次机会,也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去相信她们或许能在这兵荒马乱的世界里,守住彼此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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