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对公司影响不好,你什么样姐知道,不过这些人总是来公司楼下闹事也不是个办法。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怎么它刚回家就要搬走了呢?年年叼住正处于通话中的手机在床边趴着,满脸愁容地看向蹲在一旁收拾行李的斐苡,短促地叹了口气。
“没事的张姐,公司那边我会提交离职申请,这段时间麻烦您了。”
斐苡将最后一件衣服折叠成小方块,许久不曾使用过的行李箱落了灰,箱子表面还留有大学时期随手贴上去的贴纸。如今一看,才发现是只小兔子,卡通兔子俏皮地眨着眼,虽有些褪色却不失可爱。
即使物业再三保证会加强小区进出人员的筛查,斐苡仍决定搬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听说唯一漏掉的秃头是翻墙逃走的,这里确实是不安全了。
年年提爪摁断了通话,噗通一声落在地板上,往许久没住过的兔窝里面钻。它体型长大了不少,兔窝容量有限,洁白圆润的屁股被迫翘在外面扭啊扭,圆球似的小尾巴轻微抖动着。
抬头便是这幅光景,斐苡眼里漾起笑意,指尖坏心思地点了点兔尾巴,郁闷的心情缓解不少。
这房子的合同还有两个月到期,刚好不续了。斐苡收拾了几本重要的证件,有些旧衣服索性打包一大袋扔出门外,打算等会儿下楼的时候一起扔掉。
“哎,这些都是不要的吗?”
年年咬着自己的磨牙棒,哼哧哼哧往行李箱里拖,冷不丁听见陌生人的声音,扭头就往卧室的方向跑。
斐苡还在客厅!年年半路折返,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
大门微掩,斐苡半跪在地,白色短袖松松垮垮地扎在牛仔裤里,正拿着扫帚清扫沙发下被年年踹进去的毛绒球球。沙发下面太长时间没打扫过了,积攒的灰尘和兔毛飘起,呛得她连打三个喷嚏。
走廊动静不小,塑料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嘶啦作响,斐苡探身看向门外说话的人,心中讶异。照秦老太在楼梯间叫喊的激烈程度,她还以为对方得住院观察几天,没想到她仅是打了个石膏便又出来闲逛了。
“是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秦老太喜笑颜开,打开塑料袋挑拣,“哎呦,这些明明都还能穿,你们这些年轻人哦,就知道浪费。”
斐苡若有所思地哦了声,佯装起身向她走去,“那我再看看还有什么能穿的,您说的对,我还是不扔了吧。”
危机警报解除,紧绷的胡须垂下,年年冲出卧室,亦步亦趋地跟在斐苡身后。
“唉唉唉,你刚才不是说了不要的吗?”秦老太右手打着石膏不太方便,左手抓住塑料袋的扎口就往电梯拖,心里打着小算盘。手里袋子的份量可不轻,挑几件好的给孙女穿,再不济自己也能穿,剩下的拿去卖钱,旧衣服五毛一斤呢。
“我拿走了噢,你继续收拾吧,不打扰你了。”秦老太摆摆手,加快步伐,生怕斐苡反悔要回去。
“哎,等下。”
“咋啦,啥事儿啊?”嘴上这么应着,秦老太却是越走越快,不敢停留,针扎般隐隐作痛的腰,每走一步都疼得她苦着脸小声哎呦。
“这几个锅,您看需要吗?”东西都挺新的,特别是不粘锅,买回来还没用几次,扔了也是浪费。
“需要,需要。”秦老太高兴坏了,衣服往墙边一扔,提着锅欢欢喜喜地送回家。
老太太看着上了年纪,体力比年轻人都耐造,上上下下几回,门口堆积的大包小包,看都不看就往自家拖,如此往复,大大减轻了斐苡的工作量。
电梯长时间停在五楼不动,斐苡特地等了半小时,兴许是累了,秦老太没再过来拖东西,想了想,她还是留了几条毛毯装进包里放在门外,便提着几个垃圾袋扔去楼下的大垃圾桶。
“呼。”斐苡拍了拍手,总算是清理得差不多了。
望着熟悉的小屋恢复成刚搬进来时的空旷模样,斐苡的心也空落落的,垂下眼睫,难免有些惆怅。
厨房里还有一袋子猫罐头,是上次她们去超市给发财买的,其中几个铁罐被磕得变了形。
年年凑上前翕动着鼻子对猫罐头闻来闻去,隐隐的腥臭味直冲脑门,闻得她紧皱鼻头飞快往后退。
这猫罐头买的时候还不觉得,可能是变成人类后嗅觉没那么灵敏了,年年有些疑惑,猫咪真的会喜欢吃这种东西吗?
“还去见你的朋友吗?”斐苡盯着这些猫罐头问道,思忖片刻,“明天我们走之前去看一眼吧。”
年年点了点头,圆滚滚的眼睛里写满担忧,也不知道发财现在如何了。外面的世界果然危险,仔细想想最近一连串的祸事竟是从它不听话总是跑出去开始,自己貌似给斐苡添了不少乱,年年心虚地拱进斐苡怀里,希望对方能够原谅它。
怀里的兔子越发温顺,斐苡以为年年是被吓到了,温柔地给它顺毛安慰。至于她们要搬去哪里,怎么去,她决定留到明天再决定。
算了算日子,斐国文还有三四天才能从拘留所里出来。随他去吧,斐苡想,钱是他借的,以后他是死是活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第二天窗外阳光正盛,年年叼着牙刷冲进卧室,飞扑上床,好久没变成人类的样子了,她不免有些激动,迫切地想找人说说话。
“斐苡?”
“快醒醒。”年年眨了下眼,捏住斐苡的鼻子,在她即将睁眼前又迅速松开。
斐苡揉着惺忪的眼,迷糊的脑子不太清醒,屋里光线明亮刺得她眼睛发痛,干涸的嗓子轻咳一声,声音暗哑,“几点了?”
“嗯?”年年跳下床,光脚踩在地板上,伸手去够桌面的手机,金色的卷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点亮手机屏幕后整个人向后仰倒在斐苡身侧,眉眼灵动,“十一点半啦。”
“咚咚。”
斐苡正想说什么,玄关处突然响起一道突兀的叩门声。
年年迅速钻进被子里抱住斐苡,嘴里含着白色的泡沫,小声问道:“谁啊,还是那几个坏蛋吗?他们不是被警察叔叔带走了吗?”
秦老太午后消食,照例巡查着这栋楼的每一层,见几个陌生男女围在304门口坚持不懈地敲门,咚咚的敲门声吵得她头疼,便开口驱赶道:“去去去,吵不吵,你们土匪进村啊,没教养。”
男人们面色不善,正要发火,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拨开几人,女人笑得甜,“我们是来找朋友的,这不是怕她听不见嘛。”
“人家小姑娘昨晚上大包小包拎着行李,早搬走了。”秦老太狐疑地盯着这几个混混模样的小年轻。
“奶奶,您知道她搬去哪里了吗?我们是她朋友,这不是来找她玩嘛。”
秦老太平生最讨厌穿着暴露,在脸上化着妖艳妆的女人,屁股蛋上挂块布兜都兜不住,她嘴皮子一掀,嘲讽道:“人家搬走都没告诉你们,算哪门子朋友?死皮赖脸追到家,我年轻时要是遇见你们几个,跑得比她还快。不知道,走开走开。”
“嘿,你个死老太婆。”额前染着一撮白毛的男人指着秦老太的鼻子忍不住要动手,再次被那女人拦了下来。
“奶奶你不知道,她欠了我们不少钱,好不容易知道她住这里,结果就这么错过了,那可是我们的血汗钱啊。”
“小sao货,你还挣上血汗钱了?我知道,你们搞诈骗的吧,再不走我叫小区保安了!”说罢,她便拿起老人机拨打保安室的电话。
“小陈啊,你干啥吃的,咋又弄进来一堆不三不四的人进小区?快来快来,这些人肯定是搞诈骗的,现在堵在别人家门口扰民呢。”
“奶奶,误会啦,我们不是搞诈骗的。”
女人扯出的笑容僵在脸上,身后的白毛男不耐烦地问道:“死老太婆,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搬哪儿去了?或者她爹,斐国文,认识不?”
“莫名其妙,关她爸什么事?”
白毛男重重啧了声,这老不死的听不懂人话似的,“她爸欠我们钱。”
“咋的,她一家都欠你们钱啊,精神病吧你们,有手有脚的不干点正事。”秦老太被昨天那么一折腾,脾气收敛了些,与这些年轻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
“就是她爸借钱不还,我们才来找她的,懂吗,你才有精神病。”白毛男气得脑门青筋突突直跳。
这下她听明白了。
“冤有头债有主,她爸借的钱,你们找她爸要呗,柿子都挑软的捏,你们还混什么社会,我看啊,一群窝囊废。”一提起这事,秦老太右手还挂着石膏火气蹭蹭往上冒,“我呸,欺负老人和小女孩算啥本事。”
屋外的争执声嘈杂,年年猫着腰,悄悄靠近大门,凑上猫眼向外看。
“好多人。”她对斐苡比了个夸张的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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