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秋天，附中的校园被金黄的银杏叶装点得格外诗意。悦蓉抱着物理竞赛资料穿过林荫道，耳边飘来同学们关于校园文化艺术节的讨论。
“今年文艺汇演听说很隆重呢。”
“各班都要出节目，学生会正在征集。”
“恺轩，你吉他弹得那么好，不去试试？”
悦蓉低下头加快脚步。艺术节、表演、舞台，这些词汇让她本能地想要回避。她宁愿沉浸在物理题海中，那里有确定的公式和答案，不像感情那样难以捉摸。
“蓉蓉！”李恺轩从后面追上来，自然地接过她怀里的书，“下周文艺汇演，我报了个节目。”
悦蓉“嗯”了一声，没有多问。她知道李恺轩从小学习吉他，初中时就在校园才艺展示上表演过。
“是一首我自己写的歌，”他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试探，“你会来看吗？”
悦蓉犹豫了一下。她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更害怕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那天可能要准备物理竞赛...”
“就抽一晚上时间，”李恺轩的声音软了下来，“对我来说很重要。”
看着他眼中的期待，悦蓉实在没办法拒绝：“我看时间。”
接下来的日子，李恺轩变得神秘起来。下课就不见人影，听说是在音乐教室排练。有几次悦蓉路过，听到里面传来吉他和清唱的旋律，歌词听不真切，但曲调温柔。
“听说李恺轩要唱原创歌曲，”课间时，张潇凑过来说，“好多女生都期待着呢。”
悦蓉笔下不停，继续演算电路题，“哦。”
“你一点都不好奇？”张潇惊讶地问，“他可是为了你才报名的。”
悦蓉笔尖一顿，“别乱说。”
“真的！杨浩说他亲口说的，要唱给'很重要的人'听。”
悦蓉太了解李恺轩了，他总是这样热情洋溢。但现在的她，害怕任何超出友谊界限的情感。
在图书馆学习时，刘丞注意到悦蓉的心不在焉。
“这种类型的题，你通常很快就能解出来，”他推推眼镜，“今天卡了很久。”
悦蓉回过神，“抱歉，有点分心。”
“是因为汇演的事吗？”刘丞轻声问，“李恺轩的节目。”
悦蓉惊讶地抬头。
“很多人都知道了，”刘丞语气平淡，“他说要唱给特别的人听。”
悦蓉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转动腕上的手链，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若有所指的期待。
汇演那晚，校园里洋溢着节日的气氛。悦蓉站在礼堂门口，她原本打算找借口不来，但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出现了。
“蓉蓉！”李恺轩从后台探出头，他已经换上了演出服——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却格外精神，“你来了！等我啊！”
悦蓉点点头，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灯光暗下，节目一个个进行。当报幕员念出“高二（五）班李恺轩，原创歌曲《秋日私语》”时，场内响起一阵欢呼。
灯光聚焦在舞台中央，李恺轩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他轻轻拨动琴弦，前奏流淌出来，简单而动人。
“银杏叶落的季节，遇见你的那天
阳光透过树叶，在你发梢跳跃
一起走过的岁月，有泪也有笑
多想告诉你，你从不孤单...”
歌词含蓄而温暖，每句都像是在诉说一段珍贵的友谊。悦蓉感到胸口发紧，却又被温暖的悸动包裹。她看着舞台上专注弹唱的那个人，想起无数个陪伴的日夜。
“无论世界怎样改变，时光如何流转
我会一直在你身旁，就像从前一样
希望你能勇敢，希望你能微笑
因为你值得所有的美好...”
副歌部分，李恺轩的目光扫过观众席，在悦蓉的方向停留。她没有躲避，只是静静地回望，任由歌声在心中回荡。
歌曲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李恺轩鞠躬致谢，笑容明亮。悦蓉跟着大家一起鼓掌，心里涌动着复杂的情感——有感动，有温暖，但也有一丝慌乱。
汇演结束后，悦蓉在礼堂门口等待。李恺轩从后台跑出来，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你...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悦蓉轻声道：“很好听。歌词很美。”
李恺轩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像是松了一口气，“你喜欢就好。我写了很久...”
他们并肩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夜晚的校园安静而美丽。李恺轩说着创作的过程，如何修改歌词，如何调整旋律，生怕表达得不够好。悦蓉静静地听着，心里暖暖的。
回到教室拿书包时，刘丞还在座位上写题。他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推推眼镜，“表演很精彩。”
李恺轩笑得灿烂，“谢谢！”
悦蓉低下头，整理书包的动作加快了些。
回家的路上，悦蓉变得沉默。李恺轩察觉到了她的变化，轻声问：“是不是累了？”
悦蓉摇摇头，不知该如何解释内心翻涌的情绪。晚上，悦蓉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反复回想汇演的场景，李恺轩的歌声，那些温暖而克制的歌词。她确实被感动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恐惧——害怕改变，害怕失去，害怕无法回报同样真挚的情感。
手机亮起，是李恺轩的消息：“睡了吗？要不要去看凌晨的烟花秀？”
悦蓉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回了：“准备睡了。”
第二天，李恺轩一如既往地早早来到悦蓉家楼下，他手里拿着早餐。
“趁热吃。”他递过纸袋，眼神温暖。
悦蓉接过袋子：“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来的。”
李恺轩的笑容僵了一下，“我打扰你了？”
“不是...”悦蓉低下头，“只是觉得太麻烦你了。”
李恺轩摇头，“永远不会麻烦。除非...你不想见到我。”
悦蓉避开他的目光，“我只是...需要专注学习。物理竞赛要到了。”
李恺轩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些，但他很快又扬起笑容，“好，那我们一起努力。”
小组学习时，悦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刘丞察觉到了，但没有点破，只是默默地帮她纠正思路。
“准备得怎么样？”刘丞问。
悦蓉回过神来，“还好。有几个知识点还需要加强。”
“哪里？我看看。”刘丞自然地凑过来，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悦蓉稍稍放松了些，“电磁感应那部分。”
刘丞耐心地讲解起来，声音轻柔而专注。
放学，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李恺轩停下脚步，“蓉蓉，我是不是...让你有压力了？”
悦蓉愣住了，没想到他如此敏锐。
“不是压力，”她斟酌着词句，“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不需要回应什么，”李恺轩微笑，“就像现在，能一起学习，一起回家，我就很满足了。”
悦蓉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眼中的真诚和克制让她心中的不安稍稍平息。
“好。”她答应。
物理竞赛那天，悦蓉站在考场外，深吸一口气。李恺轩突然出现，塞给她暖手宝。
“加油，”他眼睛亮晶晶的，“别紧张，你准备了那么久。”
悦蓉忽然问：“如果我考得不好怎么办？”
“那就下次再努力，”他笑得温柔。
悦蓉心中的某个结松开了。比赛结束后，悦蓉走出考场，看到李恺轩等在外面。
“怎么样？”他急切地问。
“还不错，”悦蓉难得露出骄傲的小表情，“创新题算是解出来了。”
回学校的公交车上，悦蓉收到刘丞的消息：“等结果出来，带上组员们，庆祝一下？”
她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慢慢打字：“嗯，可以。”
小面馆里，老板娘已经认识他们了，笑着问：“今天有什么喜事啊？”
李恺轩笑着说：“她竞赛考得很好！”
悦蓉低头笑着，没有否认。
面端上来，热气腾腾。李恺轩习惯性地把她碗里的香菜挑到自己碗里，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李恺轩，”悦蓉开口，“谢谢。”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谢什么？”
“谢谢你的歌，”悦蓉轻声说，“还有……这些香菜。”
李恺轩没有多言，只是笑了笑。秋风凉爽，繁星满天。李恺轩轻轻哼起那首他写的歌，悦蓉安静地听着。
到小区门口时。
“下周...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我有些数学题想和你讨论。”
李恺轩眨眨眼，“我们不是每周都去吗？”
“这次，”悦蓉微微脸红，“是我约你。”
“好！说定了！”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悦蓉觉得，也许保持现在的距离，也很好。就像夜空中相邻的两颗星，彼此照耀。
[无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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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闪烁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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