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悦在睡梦中皱了皱眉，迷迷糊糊间听见手机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试图忽略那恼人的声音，昨晚跨年夜回来得太晚，她难得允许自己睡个懒觉。
然而，手机依然在响。她终于伸手去摸床头柜，眼睛都没睁开，指尖划了好几下才接通电话，“喂？”
“悦悦！你居然还在睡？！”沈溪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出来，精神抖擞得不像话，“都九点多了！”
周时悦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眯着眼看了眼时间，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今天元旦放假。”
“放假什么放假！”沈溪语速飞快，“陆景年昨晚回去后就给我打电话，说你们俩现在属于‘稳定交往中’，现在公司公关部已经准备好预案，随时准备应对媒体！”
周时悦的睡意瞬间消散了大半。她撑着胳膊坐起身，揉了揉眼睛，“那现在？”
“我提前跟你通个气。”沈溪叹了口气，“虽然目前还没被拍到，但你俩现在这热度，狗仔肯定盯得紧，出门小心点。”
周时悦抓了抓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终于彻底清醒了：“知道了。”
“还有啊！”沈溪的语气突然八卦起来，“昨晚怎么样？他送你什么新年礼物了？有没有......”
“沈溪。”周时悦打断她，耳根微热，“我要去洗漱了。”
“啧，行行行，不问了。”沈溪笑嘻嘻的，“总之你俩低调点，有事随时联系我。”
电话挂断，周时悦坐在床上发了几秒呆，然后才慢吞吞地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几分暖意。
洗漱完毕走出来时，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她打开冰箱，翻出小馄饨，煮了一碗当早午饭。
刚坐下吃了一口，手机又响了，微信显示：陆景年。
她放下筷子，接通电话，顺手按了免提：“喂？”
“醒了？”陆景年的声音带着笑意，背景音有些嘈杂，像是在片场。
“嗯，刚被沈溪的电话吵醒。”周时悦夹起一颗馄饨吹了吹，“她说你和团队说恋情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是啊，总不能瞒着团队吧？万一被拍到，他们也好提前准备公关稿。”
周时悦咬了一口馄饨，鲜香的汤汁在嘴里漫开：“沈溪让我小心被拍。”
“放心，有我在。对了，我今天收工早，导演体恤我们跨年熬夜，三点就能走。”陆景年的声音温和，“晚上一起吃饭？你想吃什么？”
周时悦舀了一勺汤，想到沈溪的提醒，犹豫了一下：“要不......在家吃？”
“火锅？”陆景年立刻接话，“我记得你上次说过冰箱里有底料。”
“对，红油和清汤都有。”周时悦忍不住笑了，“你记性倒好。”
“那我去超市买涮的食材，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周时悦想了想：“买点牛肉卷和虾滑吧，蔬菜你看着挑。”
“水果呢？”
“柚子吧，最近正好想吃。”
“行，我收工后直接过去。”陆景年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想你了。”
周时悦耳尖一热，低头搅了搅碗里的馄饨，“嗯，晚上见。”
吃完早午饭，周时悦把碗筷收拾进洗碗机，然后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翻译论文，阳光透过纱帘洒在桌面上，暖融融的，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偶尔停下来查证专业术语。时间一点点过去，等她终于完成最后一段校对时，窗外已经染上了淡淡的橘色。
周时悦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
她合上电脑，起身去卧室换衣服。衣柜里翻了一圈，最终选了一件果绿色的绞花翻领针织开衫，搭配白色毛呢针织长裤，衬得人温温柔柔的。她对着镜子把头发松松地挽到耳后，然后去厨房准备火锅的锅具和餐具。
电磁炉摆上餐桌，鸳鸯锅洗得干干净净，两副碗筷，两杯蜂蜜水。周时悦又从橱柜里翻出芝麻酱和腐乳，调了一小碗蘸料。
刚弄完这些，门铃响了。
周时悦走到玄关，按下门禁通话键，“到了？”“嗯，开门。”陆景年的声音带着笑意。
她打开楼下门禁，然后站在电梯门口等着。电梯“叮”的一声到达，门缓缓打开，陆景年拎着两大袋食材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束蓝星花。
“新年快乐。”他把花递给她，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周时悦接过花束，蓝星花小巧精致，淡蓝色的花瓣簇拥在一起，像是捧了一小片星空。她低头闻了闻，淡淡的清香，“怎么突然买花？”
“超市旁边有家花店，看着好看就买了。”陆景年拎着食材进门，顺手带上了门，“适合你。” 陆景年踏入周时悦的家，扑面而来的是淡淡的花朵清香。
她的公寓是温暖的原木风格，浅橡木地板，米白色亚麻沙发，一整面墙的实木书架塞得满满当当，从《航天器系统工程》到《天体物理学导论》，专业书籍按照主题和高度严格分类，侧面贴着便利贴索引。
客厅中央的茶几上摆着一台精致的“天巡三号”卫星模型，沙发角落窝着一只可爱的火箭造型玩偶，那是之前去发射场同事送的纪念品。
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玻璃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干花，旁边是造型可爱的磁吸冰箱贴，仔细看会发现全是各大航天发射中心的纪念品。餐厅吊灯垂下暖黄的光，照在铺着格纹桌布的餐桌上，鸳鸯锅已经摆好，电磁炉亮着待机的红灯。
周时悦弯腰打开鞋柜，拿了一双藏蓝色的拖鞋，递给陆景年，“先换鞋吧。” 陆景年接过拖鞋，低头换上，顺便打量了一下周时悦的鞋柜，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双鞋子，从简约的小白鞋到优雅的高跟鞋，每一双都干净整洁。
“你这书架......”陆景年走到客厅书架前，手指抚过书脊，“是按中图分类法排的？”
周时悦拎着买来的菜走进厨房，果绿色开衫衬得肤色莹白，“不然呢？难道按颜色？”然后拿了个花瓶走了出来，把花插进花瓶，摆在了餐桌边上。
陆景年笑着指向最下层，“那这些是什么？”那里堆着《中华小当家》全套漫画和几本泛黄的《科幻世界》合订本。
“咳......”周时悦耳尖微红，“学生时代的遗产。”
陆景年走进厨房，开始整理买来的食材。
“牛肉卷、虾滑、毛肚、黄喉......”他一边往外拿一边报菜名，“还有你点的柚子，蔬菜买了茼蒿、娃娃菜和金针菇，豆腐和腐竹也买了点。”
周时悦凑过去看，购物袋里还塞了一盒草莓，“怎么还有草莓？”
“路过水果区看到的，很新鲜，就顺手拿了。”陆景年笑了笑，“饭后甜点。”
两人配合着把食材装盘，周时悦负责洗菜，陆景年切豆腐和腐竹。
陆景年将切好的豆腐轻轻的装盘端上餐桌，忽然开口，“我爸妈要是知道我现在能熟练切豆腐，估计会吓一跳。”
周时悦正在冲洗毛肚，闻言抬头，“他们很严格？”
“我爸是盛京恒正律所的高级合伙人，打官司雷厉风行，在家却连微波炉都不会用。”他嘴角挂着浅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柚子表皮，“我妈相反，她是高中物理老师，生病前总爱在厨房做实验，把红烧肉当氧化还原反应来研究。”
周时悦注意到他说“生病前”时睫毛轻颤，锅里的红油咕嘟冒了个泡。
“她走的时候我刚入行，最遗憾是没让她看到我演的第一个正经角色。”陆景年把柚子掰开，清冽的香气弥漫开来，“要是知道我现在和造卫星的姑娘谈恋爱......”
他忽然把一瓣柚子塞进周时悦手里，指尖残留着微凉的汁水，“她肯定要问你卡门线到底算不算太空边界。”
周时悦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下次去盛京，带我去见她吧。”
餐厅里热气氤氲，火锅底料的香味慢慢飘出来，微辣的红油锅咕嘟咕嘟冒着泡，清汤锅则泛着淡淡的菌菇香。火锅蒸腾的热气中，陆景年反手握住她的手指。
“饿了吗？”陆景年把扒好的柚子的端上餐桌，问道。
“有点。”周时悦坐下，夹了一片牛肉涮进红油锅，“你今天拍戏顺利吗？”
“还行。”陆景年把虾滑下进清汤锅，“导演今天说顺利的话预计4月上旬就能杀青了。”
“之后能休息一阵？”
“嗯，大概有两个月的假期。然后拍下一部剧。”陆景年夹起煮好的虾滑放到她碗里，“你呢？论文翻译完了？”
“刚弄完。”周时悦蘸了蘸芝麻酱，咬了一口虾滑，鲜甜弹牙，“好吃。”
陆景年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慢点，没人跟你抢。”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温馨而惬意。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餐厅里的灯光却越发明亮，将他们的身影投射在墙上，显得格外温馨。
火锅吃得浑身暖洋洋的。饭后，陆景年主动收拾碗筷，然后又把草莓洗了，于是两人窝在沙发上打算看电影。
“看什么？”周时悦拿着遥控器翻片单。
“《星际穿越》？”陆景年提议。
周时悦没接话，继续翻......
“那《地心引力》？”
周时悦挑眉，“你是多想在休息时间继续看太空题材？”
陆景年笑着靠进沙发里，“那你说看什么？”
周时悦翻了翻，最后选了一部老电影《时空恋旅人》。
电影开始播放，屏幕上的光影交错，将两人的脸庞映照得柔和而温馨。
陆景年看着电影，偶尔侧头看向周时悦，她的眼中闪烁着对剧情的好奇与投入，让他忍不住嘴角上扬。他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动作轻柔而宠溺。
电影放到一半，陆景年突然开口：“我杀青后，要不要一起去趟青海旅游？”
“青海？”
“嗯，那边空气好，风景好，适合休息。”陆景年捏了颗草莓递给她，“而且那边光污染少，晚上能看到不少星星。”
周时悦接过草莓，想了想：“好啊，只要没有紧急任务，去个3-5天还是可以的。”
陆景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就这么定了。”
电影继续播放，周时悦不知不觉靠在了陆景年肩上。窗外，元旦的夜色静谧温柔，偶尔传来远处烟花的声响。
蓝星花在餐桌的花瓶里静静绽放，像是见证着这个平凡又温暖的夜晚。
电影片尾字幕缓缓滚动，客厅里只剩下电视屏幕的微光。周时悦靠在陆景年肩上，揉了揉眼睛。
“困了？”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笑意。
“有点，几点了？”她坐直身子，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快十二点了。”陆景年伸手替她拨开脸颊边的碎发，“我该走了。”
周时悦点点头，刚想站起来，却被他轻轻按住肩膀，“你别动，我去收拾。”
他说着起身，动作利落地把茶几上的草莓蒂和纸巾收进垃圾桶，又把两人用过的水杯拿到厨房冲洗。周时悦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弯了嘴角，这个在镜头前光鲜亮丽的人，此刻正熟练地帮她收拾着客厅。
“垃圾我顺便带下去。”陆景年拎起收拾好的垃圾袋，走回沙发边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早点休息。”
周时悦送他到门口，夜风从楼道窗户缝隙钻进来，带着冬日的清冽。陆景年站在电梯前回头看她，“外面冷，别出来了。”
“到家发个消息。”她扶着门框说。
电梯门缓缓关上，最后一眼是他含笑点头的模样。周时悦关上门，回到突然安静下来的客厅。蓝星花在餐桌上静静绽放，鸳鸯锅已经洗净倒扣在沥水架上，整个屋子还残留着火锅的暖意。
洗漱完毕躺上床时，手机再次亮起。
陆景年：“到家了。”
陆景年：“晚安。”
周时悦把手机放在枕边，关上台灯。黑暗中，她想起今晚火锅蒸腾的热气，想起他低头调蘸料时专注的侧脸，想起蓝星花细碎的花瓣在灯光下泛着的柔光。
窗外，新年的第一轮月亮静静悬在天际。
元旦假期后的工作日总是格外忙碌，连续两天的数据分析和项目会议让她太阳穴隐隐作痛。周时悦关上电脑，揉了揉发酸的后颈。
手机屏幕亮起，是陆景年发来的消息，“今天又要拍到凌晨，导演说这几场戏的光线必须完美。”附着一张片场照，他穿着戏服坐在监视器旁，手里捧着剧本，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周时悦回复，“记得吃晚饭。”然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周末回老宅。”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闪烁了一会儿，最后只回了个“好”字，大概是又被叫去拍戏了。
周六上午，周时悦把车停进老宅车库时，院子里已经飘出炖汤的香气。她推开门，迎面撞上系着围裙的周时安。
“哟，大科学家回来了。”他手里还拿着汤勺，“爸在书房接电话，妈在厨房念炖汤，她都叨你三天了。”
老宅的客厅永远温暖如春。实木茶几上摆着周父常用的紫砂壶和一碟精致的茶点；墙上挂着她从小到大的毕业照，最新添的是“南星二号”发射团队的合影。
“悦悦！”周母从厨房探出头，“快来尝尝新炖的羊肉汤，我加了白萝卜...”
午饭时，周父难得没有接工作电话。当周时悦提到陆景年母亲是物理老师时，他突然放下筷子，“盛京恒正律所？陆正明是他父亲？”
周时悦一愣，“认识？”
“十年前跨国并购案交过手。”周父意味深长地擦了擦眼镜，“这人看着温和，出手就是杀招。”
周母往女儿碗里夹了块羊肉，“所以景年什么时候来家里吃饭？”
周时悦想了想，“最近他有点忙，等有空了吧。”
饭后，周时悦陪母亲在花园里修剪花枝，父亲则在书房里处理公务。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她一边修剪着花枝，一边和母亲聊着天。
另一边的影视基地里，陆景年站在绿幕前，第17次重复同样的动作，转身、抬头、按下虚拟控制板。
“卡！”导演皱眉看着监视器，“眼神还是不够锐利，再来一条！”
休息间隙，陆景年点开屏幕，是周时悦发来的几张老宅照片。餐桌上热气腾腾的羊肉锅、墙角的金桔树已经结出青果、还有一张她小时候穿着宇航服站在天文馆前的泛黄照片。
他保存了最后一张，设置成手机壁纸。
“陆老师！补妆了！”化妆师在远处喊道。
陆景年把手机塞回助理手里，“来了。”
晚上，周时悦趟在床上，翻看着陆景年发来的消息。他说今天收工早，已经回酒店了，还说看到你家的金桔树，下次他带点盛京老家的酸枣糕，配茶正好。
还附上了一张自拍照，背景是酒店的落地窗，外面是灯火阑珊的城市夜景。她笑着回了句“晚安”，然后放下手机，心里莫名地安定下来。
卧室内，加湿器吐出的暖雾带着淡淡薰衣草香，毛绒拖鞋东一只西一只地歪在床边，床头的小夜灯在墙纸上晕开一圈蜂蜜色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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