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6点多护士就来查房了,还给了秦越一圆一长两个小容器,说是取尿和大便的,又给石玉美抽了血。
秦越趁还没开始打针,先去食堂打了早餐和母亲的米糊糊,回来时发现走廊的血脚印还在,心道这些人心也太大了吧?难道在医院里呆久了真能麻木成这样?怎么其他病人和家属也没说呢?真是奇怪。
上午石玉美终于精神了一点儿,勉强和秦越聊了会儿天,说头还是疼,但不是以前那种疼了,是单纯的伤口疼,反而有些高兴,这病缠了她三年多,此刻终于能摆脱掉了。
秦越也替母亲高兴,这几年来他几乎没时间这样悠闲的与母亲对话,等母亲病好后自己就能轻松些了,再也不用每天赶场打工,他可以去考研,还可以偶尔去“探灵”赚点儿钱,生活终于有了盼头。
可是牙齿......还有那些诡异的事突然出现在脑海中,他皱了皱眉,母亲很迷信,这事儿绝对不能让母亲知道,否则还不得被吓得神经衰弱。
石玉美现在勉强可以坐起来了,但不能下地,身上还插着一堆管子呢,只能偶尔换个姿势,这几天躺的她全身都疼。
母亲一清醒秦越就舒坦了许多,偶尔能下去抽根烟,或者去小花园里活动一下。
几次路过走廊,他终于忍不住问护士:“你们能不能拖一下地?这样看着让人多不舒服啊!”
女护士被问的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地面,疑惑的说:“阿姨每天拖好几次的,哪里脏吗?什么东西看着不舒服?”
秦越一愣,这么一长串儿的血脚印儿,都在这儿一整天了,护士还问哪里脏???
护士急着去给病人换药,正好看到阿姨在走廊尽头拖地,于是对秦越说:“阿姨在那儿呢,你和阿姨说一下要拖哪里吧!”说完便匆匆走了。
秦越看着护士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扭头向走廊尽头看去,阿姨确实正在拖地,她用的那种很宽的拖把,先用湿的拖一遍,换干的再拖一遍,避免地湿打滑。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阿姨的湿拖把拖过血脚印,但脚印却并没有消失,阿姨像看不见一样,直接就换了干拖把,边拖边往秦越的方向走来,那血脚印依旧像刚留下一样,丝毫没有变化。
对了......从昨晚第一次看到血脚印开始,秦越就觉得那是病人刚留下的,因为血都没干呢,可今天一整天过去了....血迹还是像刚留下的一样,并没有干涸。
秦越只觉得后脊一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阿姨很快就拖到了秦越面前,看到这个年轻人呆傻的站着不动,不客气的说了句:“让一让啊!去那边坐着,没干别乱踩!”
秦越哪里还敢待,转身便回了病房,连门都给关上了。
石玉美正在给朋友发信息,看见秦越有些慌张的神情关心的问:“怎么了小越?”
“没事儿。”秦越在隔壁床坐了,想着母亲也看不见走廊,冷静了一下便说:“有人踩了一地血脚印儿....保洁阿姨在拖地呢。”
石玉美“唉呦”了一声,她平时见不得血腥,一听便叨叨了几句,又说起以前自己有个同事,干活不小心把手给切掉了,出了好多血,多吓人之类的。
秦越一直沉默不语,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个护士推开门走了进来,转身又对身后说:“进来吧,里边的床,小心输液管。”
紧接着门外就推进了一张手推床,上头躺着一名六七十岁的老头儿,身上也像当初的石玉美一样插着氧气和各种管子,两三个儿女一拥而入,瞬间将这个不大的小病房给填满了。
秦越赶紧从人家床上下来,拉出个凳子在母亲床前坐了,看着这一家子手忙脚乱的安顿老头儿。
石玉美本就无聊,好奇的张望了一下,见老头儿头上包着纱布,小声对儿子说:“估计也和我一个毛病,这么大岁数了......”
秦越心道这是脑外科病房,肯定是个脑袋的疾病,不过是不是脑肿瘤可不一定,他不爱看热闹,又怕人家儿女听见不高兴,于是什么都没说,把床前的帘子给拉上了。
病房里住进另一个病人后秦越的活动空间急剧缩减,除了凳子上哪儿都没地方呆,而且老头的家属多,一会儿来一波人探视,弄得他烦不胜烦。
石玉美倒是消解了寂寞,她精神好了许多,睡的也少了,常把帘子留个缝,把隔壁床当成了热闹来看。
秦越玩了会儿手机就坐不住了,下楼的次数逐渐增增多,期间还主动联系了吕总,说是愿意接受她的邀请,不过要等母亲出院后才能过去了。
吕总自然同意,两人互加了好友,给秦越发了许多项目的资料和往期视频,并告诉他下次的主题是一个荒废的福利院。
主题和地点已经定好了,但具体的节目内容还在商议和设计中,吕总知道秦越正好在医院陪床,于是让他帮忙打听一下医院的鬼故事,有好点子可以告诉自己。
秦越几乎想都没想就把走廊血脚印的事发了过去,本来还想拍了几张照片,但照片上十分诡异的什么都没有,这让他更加肯定自己是碰上灵异事件了。
吕总也没想到随口一问就真遇到了好素材,而且还是真事儿!于是兴奋的说:“那你能打听一下事情的原委吗?你去问问护士或者保洁,女人总是比较八卦,知道的清楚一些!”
秦越本想拒绝,他现在路过走廊都不敢看地板了,可吕总不死心的一直催促,他想着不能还没开拍就得罪老板吧?一次节目10万块呢....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晚上的住院部十分安静,秦越见护士站不忙,心里虽然还有一些抵触,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上前询问,为此还给几个护士一人买了杯奶茶。
这是个很年轻的小护士,她们刚换班不久,听了秦越的话有些愣神儿,她眨眨眼狐疑的看向这位病人家属,“没听说有人看见血脚印儿啊,别人胡乱编的吧?”
秦越当然没敢说是自己亲眼所见,而且现在还能看见,只说是朋友和他说的,见小护士不知道,又怕人家误会自己搭讪,忙说:“是真的!我朋友从不说谎,他亲眼看见的!是不是你来的时间比较短,不知道这事?”
“是吗?”小护士有些迟疑,她刚中专毕业,确实没来多久,于是问里边正在配药的护士:“刘姐,你知道走廊血脚印的事儿吗?”
刘姐看上去也不大,也就20来岁吧,她瞪了小护士一眼,“嚷嚷什么?给病人听见怎么办?”
“哦哦!”小护士吐了吐舌头,看向刘姐的眼神中透着十成十的八卦和好奇。
奶茶已经扎上吸管了,也不好不给人脸,刘姐看了秦越一眼,觉得这人也不像什么嘴多闹事的,于是缓缓开口道:“一年前......是有这么个事儿。”
“真的呀?!”小护士惊呆了,她胆子大,听了也不害怕,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真实的灵异事件呢!于是催促道:“快说快说!是怎么回事啊?”
“好像是个电工吧......”刘姐边回忆边说道。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老王40多岁,是个电工,上有老下有小,家里也不富裕,一次工作失误被钢筋刺伤了腹部,肠子都断了,工友将人送来医院,由于失血过多必须马上手术,人昏迷着,家属联系不上,老板就代签了手术同意书。
手术很顺利,但是等联系上家属后却没人愿意过来付钱,老王的老婆早就和他分居,这事儿一弄立马就要离婚,老人身体不好来不了,兄弟姐妹是有,可大都找借口说没时间,儿子又在外地回不来,这一拖就让老王上了火,腹腔居然感染了,医生说得再做一次手术清理腹腔。
第1次手术的钱都拿不出来,还做第2次?老王沉默的躺在病床上没说话。
当天晚上,老王扯下点滴的针头自己下了床,腹部的伤口由于剧烈的动作而撕裂了,他也不在意,任由鲜血从大腿流下,穿着拖鞋就沿着走廊向楼梯走去。
正好护士在里间配药,等护士出来循着血脚印找到人时,老王早已翻过栏杆,从楼上跳了下去。
这可是4楼,一个人一心求死,加上本来就刚做完手术,几乎是没几分钟就断了气儿,就算人在医院也没能救回来。
这事儿当时闹得挺大,刘姐唏嘘道:“他家属手术是没来,钱也不交,人一死却都来了,还敢问医院要赔偿,真给他们脸了!”
秦越听了也是皱眉,听说腹部的手术费用也就几万块,这一大家子人几万块都凑不出来吗?连看都不来看一眼....简直是活活逼死了老王!还想把锅甩到医院头上?
“太惨了......”小护士听的眼眶泛红,刚想再说什么,一个年长的护士走了过来。
“都干什么呢?405的铃响了这么久没听到啊?!”老护士应该就是护士长了,她是这里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训起人来十分利索。
“啊....老师我这就去!”小护士吓了一跳,转身就跑了,刘姐也僵着脸匆匆进了配药室。
老护士淡淡看了秦越一眼,意有所指的说了句:“年轻人不要随便听这些有的没的,有些东西看见了就当没看见,太当回事儿了......就没好事儿。”
可不就是没好事儿吗?
秦越深以为然,要不是吕总想知道他才不会来问呢!现在他对这些可谓是避之不及。
护士都各归各位了,秦越也准备回病房休息,路过408时他停住了脚,血脚印一开始就是从这个病房里出来的,他忍不住向房内看去。
这间是普通病房,里头有8张床,现在都住满了,病人和家属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只有两三铺床拉着帘子,看上去十分正常。
秦越注意到一个背对着房门的男人,这人上身穿着病号服,下半身穿着一条宽松的大裤衩,他正对着中间的一张床站着,而这张床上正昏睡着另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
男人一动不动的站着,像是在看病床上的人,即便看不到他的正脸....但秦越就是感觉到了一丝违和。
突然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像是没看见男人一样伸手摸了摸床上病人的额头,嘟囔了句:“怎么还在烧......”
秦越亲眼看见那妇女的身体穿过男人走到病床边,而那男人的背影也在下一刻淡了下去,渐渐消失了!
我操!!
秦越吓得扭头就跑回了母亲的病房,他又看到了那种东西!!为什么?为什么自从回国后他就一直遇到这些??
现在已经晚上11点多,石玉美可能是这两天睡多了,这个点儿还没睡,正在和隔壁床的陪床家属聊天呢。
“小越,这是刘阿姨。”石玉美坐在床上对秦越招了招手,又对一旁的中年妇女说:“这是我儿子秦越。”
显然石玉美已经和人家混熟了,又拉着笑得十分勉强的儿子继续和人家聊,隔壁老头儿也醒了,不过说不了话,只是偶尔看向一旁和病友聊天的中年妇女,神情有些茫然。
“我爸有点儿老年痴呆,有时候认不得人,小越你别见怪哈!”刘阿姨帮老头儿拉了拉背角,笑着向秦越解释了一句。
哦......难怪眼神那么怪异,秦越放下了心。
今晚他是在租来的简易折叠床上睡的,这床十分单薄,还不够长,他两只脚都悬在外头,翻身还会一摇一晃的十分不舒服,一夜都睡得很不安稳,断断续续的做了些梦,醒来时又都忘记了。
早上起来秦越可以说是全身酸疼,他收起折叠床时听到刘阿姨在吸鼻子,还好心问了句:“阿姨你感冒了吗?要不要把空调关了?”
刘阿姨也没推让,笑着说:“昨晚上可冷了,我关了好几次都没关上,可能是遥控器坏了。”
秦越看了一眼空调,25度,应该不算太低,他找到遥控器按了电源键,空调立即关上了,便说:“遥控器没坏啊。”
“是吗?奇怪......”刘阿姨向秦越道了谢,和刚醒的石玉美打了个招呼,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又聊上了。
上午病房里又来了好几波老头儿的亲戚,来一波就是一个多小时,男女老少都有,本就不大的房间被塞满,秦越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他又不愿在走廊久呆,只能下楼坐在小花园里,几乎一个上午都没回去。
石玉美过了新鲜劲儿后也觉得这些人太吵,不过看着人家祖孙三代又羡慕不已,中午时居然问秦越:“小越,你这马上就毕业了,怎么还没谈个女朋友啊?”
现在年轻人最不喜欢这个话题,秦越心道自己还是学生呢,这怎么就催上了?而且这些年都忙着打工赚钱呢,他哪有空谈恋爱?
秦越还没说话,刘阿姨立马接话道:“对呀!你们家小越长得帅气,又是个大学生,怎么不谈女朋友呢?阿姨给你介绍一个吧!”
石玉美一听便来劲儿了,忙问:“妹子,你有合适的女孩?”
刘阿姨呵呵一笑,自豪道:“那当然!我女儿才刚上高中,要不然就介绍给你们家小越了....我朋友的女儿在某某大学上大二,长得漂亮性格也温和,和小越倒是相配。”
“某某大学?那真巧了,我们小越也是某某大学的!”石玉美可高兴坏了,忙让秦越加人家微信,“你们都是同学呢!先聊聊,合适的话咱们两家就一块儿吃个饭......”
秦越简直无语,感觉自己和那个女生就像是被推销的商品,大学生不谈恋爱要么就是没遇到来电的,要么就是真不想谈,这年纪谁会去相亲啊!?
可他拗不过母亲和刘阿姨的热情,只能把微信加了,然后找个借口逃离了病房。
下午他找了个奶茶店呆着,简单和刚加的女孩聊了几句,发现居然还挺聊得来,对方是文学类专业的,名字叫孙文英。
据孙文英自己说,她十分的宅,平时就喜欢写点文章什么的,也不爱社交,更没打算谈恋爱,所以对突然有个人加自己好友十分疑惑,听秦越说清原委后才发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两人聊了一下午,秦越这段时间正好压抑的很了,又无人可以倾诉,和这个女生倒是聊得十分开心,回医院时心情好了许多,感觉好像那些灵异事件都离自己远去了。
没人看就没人看吧 伤心.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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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NO.08 可悲的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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