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废弃的工业平台，三个倒在地上呻吟的杀手，以及，气氛微妙的三个女人。
叶冀姝的目光将苏绮陌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像是在确认她的安全，随后冷冷开口：“苏小姐，或者说……鸮。”
苏绮陌眉梢微挑，似乎有些意外叶冀姝能叫出这个代号，但随即恢复了淡然，甚至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叶长官，久仰。”
韩茉儿左看看，右看看，一头雾水。“鸮”？那是什么？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冀姝怎么会知道？
“冀姝，你们……认识？”她小声问道，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叶冀姝没回答，而是向前一步，将韩茉儿隐隐护在身后，姿态是十足十的保护和占有。她盯着苏绮陌：“你接近凌曜辰，有什么目的？今天这场‘英雄救美’，又是演的哪一出？”
苏绮陌摊了摊手，姿态轻松，与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叶长官，别那么紧张。我对你的小女朋友没恶意。至于凌曜辰……”她顿了顿，笑容有些微妙，“个人爱好，不行吗？”
“爱好？”叶冀姝眼神更冷，“爱好是伪装成怯懦的Beta，给人当三年受气包情人？”
“体验生活嘛。”苏绮陌说得理直气壮，目光转向一脸懵懂的韩茉儿，带着点戏谑，“比起某些打着‘复仇’旗号，实际上却忙着帮‘仇人’打抱不平的小家伙，我的爱好还算正常吧？”
韩茉儿的脸“唰”地红了！她她她……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胡说！我那是……那是为了……”韩茉儿想辩解，却发现自己那套“先捧后杀”的逻辑在此刻说出来，必定会被嘲笑！
“为了什么？”苏绮陌好整以暇地追问。
“为了……”韩茉儿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为了维护我复仇的格调！”
叶冀姝：“……”
苏绮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看向韩茉儿的眼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慈爱？
韩茉儿：？？？
笑过之后，苏绮陌的神色稍微正经了些。她看向叶冀姝，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叶长官，我知道你在调查E药剂和夏柔将军的案子。我们，不是敌人。”
叶冀姝眼神微动，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示意她继续说。
“当年的事情，是多方合力的结果，”苏绮陌的目光转向韩茉儿，带着一丝复杂，“你父亲的确研制出了能够针对Enigma的抑制剂，甚至研制出了超越时代的东西，你母亲夏柔将军基于此提出了强硬的选举改革政策，他们是被围剿了。”
韩茉儿的呼吸骤然停滞。
苏绮陌继续道：“我当时自顾不暇，没能保住他们。”
她眼神一转，看向叶冀姝：“你们想要的证据，的确在我手里，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得等奥兰多彻底搞定那些老头子。”
所以，她其实不是仇人？
韩茉儿呆呆地看着苏绮陌，大脑一片空白。仇恨、震惊、茫然、还有一丝莫名的……酸涩，各种情绪像打翻的调色盘，混杂在一起。
她一直视为仇人的人，竟然是在用她的方式，为父母正名？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韩茉儿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绮陌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带上了一丝罕见的、真实的情绪：“那时候在帝都，我快放弃的时候，是夏柔将军给了我力量，和一句‘活下去’。”她顿了顿，轻描淡写地补充，“没办法，我有恩必报，嫉恶如仇，见不得坏人享受。”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韩茉儿心里轰然炸开。
所以，苏绮陌不是她的仇人，反而是……受过母亲恩惠的人？她潜伏在凌曜辰身边，或许另有深意，甚至可能也是在调查当年的真相？而自己，却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她面前上演了一出又一出“复仇”闹剧？
巨大的羞愧和认知颠覆让韩茉儿无地自容，耳朵尖都红透了。
叶冀姝将韩茉儿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的戒备稍稍放松，但醋意似乎更浓了——这丫头，居然为了别的女人脸红？
她揽住韩茉儿的肩膀，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宣布主权意味明显。然后对苏绮陌说：“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苏绮陌从善如流：“当然。”
一小时后，叶冀姝安排的一处安全屋。
经过一番信息交换，当然主要是叶冀姝和苏绮陌在说，韩茉儿在懵懂地听，一个临时的、脆弱的同盟达成了。
苏绮陌确实一直保存着E药剂销毁事件、夏将军叛国事件的关键资料和决定性证据。而叶冀姝，则从另一个角度、另一个层面在进行调查。
双方信息互补，目标一致——为查理亲王和夏柔将军正名。
“所以……我们现在是……战友了？”韩茉儿看看自家女朋友，又看看曾经的“头号仇人”，感觉像在做梦。
“暂时是的，小茉儿。”苏绮陌笑了笑，拿起外套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韩茉儿一眼，晃了晃手中的通讯器，“放心，照片我会删掉的。”
韩茉儿脸一红，嘟囔道：“早该删了……”
苏绮陌离开后，安全屋里只剩下叶冀姝和韩茉儿。
叶冀姝看着还处于恍惚状态的小女朋友，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听不出喜怒：
“现在满意了？你的‘仇人’，不仅救了你，还是你母亲的伙伴，现在更是我们的新盟友。”
韩茉儿抬起头，看着叶冀姝近在咫尺的、没什么表情的脸，福至心灵般地嗅到了一丝吃醋的味道。
她立刻扑进叶冀姝怀里，像只树袋熊一样抱住她，把发烫的脸埋在她颈窝，闷声闷气地撒娇：
“冀姝……我错了……我最爱你了……”
叶冀姝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感受着怀里温软的触感，眼底最后那丝戒备也悄然融化。她叹了口气，无奈又纵容地摸了摸韩茉儿的头发。
“笨蛋。”
韩茉儿的复仇剧本彻底崩坏，但好像……迎来了一个更好的结局？
她在叶冀姝怀里蹭了蹭，偷偷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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