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心愣住了。
倒不是不想，而是她目前和顾安禾的关系，好像还不到特地留下来过夜的地步。
顾安禾看出了她眉目间的怔忪，抿了抿唇角，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我最近看了刑侦剧，晚上一个人睡有点怕。”
“你家人呢？”熊心脱口而出。
“我爸出差去了，我妈在欧洲度假，我……也不想回家住。”
熊心眼睛睁大了一丝：“这里不是你家吗？”
“不是。”顾安禾说。
熊心环顾四周，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个一室套房，确实不像一家人居住的样子。
“所以，这是你自己住的？”熊心试探着问。
“家人买来投资的，平时没人过来，我就偶尔来住住。”
熊心“哦”了一声，这里的居住条件比宿舍好了几百倍，更何况她现在和舍友的关系不太好，说不想留下来是假的。
但她还保有一丝理智，看着顾安禾的双眸，她问：“那我睡哪？”
顾安禾笑了：“放心，我家床够大，再睡三个你也没问题。”
“……那好吧。”
毕竟昨晚对方照顾了自己一夜，不至于连这点小需求都要拒绝，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顾安禾似乎不为所觉地舒了一口气，发梢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出温暖的光芒：“你想去哪里玩吗？”
最终两个人端坐在沙发上，一起在客厅看了部电影，影片是熊心选的，当顾安禾问她时，她随便从备看清单里挑了部《机械姬》，没想到这部也是带着微恐元素的，顾安禾看到一半，身形明显往沙发里瑟缩了一下。
“你害怕吗？”熊心偏头问她。
顾安禾摇了摇头。
熊心：“你嘴巴都吓白了。”
顾安禾：……
熊心沉默了两秒钟，向她的方向凑了凑。
顾安禾疑惑地看向她。
熊心先是僵了一下，然后继续挪动，凑到了她身边，肩膀贴着肩膀。
“要是怕的话，你可以靠着我。”
她揉了揉鼻子，强压下想要打喷嚏的冲动，正视着前方的屏幕说。
顾安禾侧目看她，眼角眉梢不知何时染上了一丝暖意。她顺势将头靠在熊心的肩上，贴住了她的手臂。
过了一会，她抬头问熊心：“我会太重吗？”
熊心低头，正对上她琥珀色的双眸，此刻正认真地看着自己。如此近距离的对视，熊心的心脏突然砰咚砰咚地跳了两声，无端有些发痒。
她摇了摇头，率先挪开目光：“不重。”
一直到电影结束之后，熊心的肩膀都固定在原地，没有丝毫动弹。
顾安禾原本以为是她体力好，只有熊心自己知道，自己为了让顾安禾多靠一会，整条手臂都麻掉了……
电影结束后的后劲还是有点大，顾安禾忍不住拉着熊心讨论了一番大结局，之后两人犹未尽兴，又把窗帘按开，在落地窗旁的懒人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讨论。
落日的余晖洒在顾安禾侧脸上，熊心认真说着自己的见解，顾安禾将手支在下颌，琥珀色的眼眸认真地看着她。熊心的声音逐渐消失，看着她被夕阳映照出来的轮廓出神。
女娲在捏造顾安禾的时候，到底是出于什么想法才让她变得这么得天独厚？
这种情绪一直延续到晚上，在顾安禾洗完澡出来之时，达到了巅峰。
熊心看着她裹着浴袍走出，长发被随意撩起，一半落在身前，一半垂于身后，脸颊上还带着氤氲的水汽。
她看着熊心说：“我换个睡衣，你可以先去洗。”
熊心这才从走神状态中回到现实，默默拿上了自己的睡衣进去，让噼里啪啦的水声淹没自己莫名的情绪。
出来之后，顾安禾已经换上了一套白色的真丝睡衣，薄薄的睡衣勾勒出瘦而姣好的身形，正坐在床头翻看着一本书。见熊心裹着睡衣进来，朝她一笑，将书随手放在床头，打开了小灯。
暖黄的灯光铺开，熊心轻手轻脚地从床另一边上来，有些小心地钻进被子。仍然是这种舒服柔软的触感，她用被子包裹住自己，不去看顾安禾的脸。
“睡了吗？”顾安禾问。
“嗯。”熊心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明天不是还要早自习嘛？”
“好。”
暖黄的灯光熄灭，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呼吸声彼此可闻。
顾安禾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呼吸声逐渐变沉，睡梦中下意识地翻了个身，朝熊心的方向凑过来。
熊心两只手规矩地放在肚皮上，一动不敢动，在顾安禾安静下来之后，她才偷偷转过头去，看着对方的睡颜。
顾安禾肤若凝脂，即便是在只有一丝光源的环境中，也透出一股隐隐的白皙来。熊心看着她的脸，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可望不可及的人要被称为“白月光”。
她就这么出神地看着，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将这股淡淡的波动隐在了心底。
她发现，随着自己在顾安禾面前的过度曝光，她的过敏症状正在消失，或者逐渐可以控制了。取而代之的，是内心日益浓厚的别扭感。
比如之后一整周，只要顾安禾和她有肢体接触，她就会有股不自在。看到顾安禾和别的朋友玩得开心时，心里也会莫名有点不痛快，尤其当对方是男生时，这种不痛快更是达到巅峰。
兴许是从鼻子过敏变成了心里过敏？她想。
***
返校后不久，校队的竞赛集训就在一个周六，正式开始了。
当天早上9点，学生们稀稀疏疏来到平时的公用教室，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有人小声抱怨着：“早知道周末还要集训，就不来参加这个鬼竞赛了！这下好了，一周七天的懒觉都没了，让我怎么活啊。”
熊心懒洋洋地从书包里拿出竞赛专用的资料，心想，我还想睡懒觉呢。
集训的座位并没有特别指定，来得早就可以占到好位置。熊心选了个普普通通的中间位置，正打着哈欠，突然看到正门口，顾安禾逆着晨光，朝她招了招手。
“怎么了？”熊心走到她面前问。
“没吃早饭吧？”顾安禾仍然是那抹温暖的笑意，将手里的包子和豆浆递给她：“给你和何念秋带了早餐。”
“啊？哦。”熊心愣了愣：“你也太客气了。”
“没事，我就正好路过，给你们买了点。”顾安禾指了指前面的教室：“我要去英语班了，中午一起吃饭吗？我带了便当。”
“不了，我还是去吃食堂吧……”
“试试嘛，很好吃的。”
顾安禾声线温和，仿佛水面上晕开的夕阳碎片一般，熊心感觉心里痒痒的，仿佛有羽毛在挠，鬼使神差地就点了头。
她把包子给何念秋，顺便跟她说了中午一起吃饭的事情。何念秋先是愣了下，似乎没想到有人会约自己吃饭，之后小声应了句：“好。”
集训第一节课讲的是高二下学期的题目和竞赛思路，竞赛班的同学基本都已经提前看过，有部分已经把高中数学学完了，课堂氛围还算轻松。
下课后，顾安禾如期出现在了教室门口，等熊心和何念秋出来，拎了拎手里的饭菜：“给你们带了便当，要不要一起去天台吃？”
见两人不语，顾安禾又补充道：“家里阿姨做的，她每次都做很多，我就多打包了几份。”
熊心翘起了嘴角：“那我们就只好沾光咯。”
顾安禾回以微笑。
“你家还有阿姨啊，”何念秋有些好奇地看着她：“一个月很贵吧？”
“还好，”顾安禾一边说一边带路：“跟我来吧。”
教学楼的天台常年开放，顾安禾将虚搭着的门锁拉开，推开岁月侵蚀下略有些沉重的铁门，开阔的天空跃然眼前。
今天阳光甚好，有微风带着草木清香徐徐而来，缓缓拂过三位少女的脸颊。
“所以，你们竞赛之后想做什么？”饭到一半，熊心率先发问道。
“看竞赛成绩吧，”何念秋想了想：“要是成绩好，好像也没啥特别想做的……安禾你呢？”
“我啊，”顾安禾稍稍侧头，长发被微风轻轻撩起：“应该会去国外度假吧。”
说完，她看向熊心：“小熊呢，有什么打算？”
熊心被这个称呼噎了一下，一口饭险些没吞下去。
“呃……”她缓和了好一阵，堪堪把食物咽下，这才道：“我也还好吧，有机会的话想学学吉他？”
说完叹了口气：“要等竞赛结束才能有周末，太惨了。”
顾安禾看着她委屈的包子侧脸，忍俊不禁地抬起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熊心心跳蓦然加快，不着痕迹地往旁边侧了侧。
与此同时，心底响起一个声音：普通朋友也是这样交往的吗？
她细细思考着过往和朋友们交往的经验，因为朋友比较少，小时候关系好点的只有卢格菲一个。但卢格菲过于大大咧咧，而且和她只有挽手这类的亲密接触，基本没什么可参考性。
正想着，旁边突然传来铁门的“吱呀”声，转头看去，发现有另一个人也提着保温盒，推开天台门走了过来。
熊心微不可觉地蹙了蹙眉，便听见顾安禾的声音：“是你？”
“是啊，食堂饭真的太难吃了。”卓文昊将保温盒拿过来，自然地在众人旁边坐下：“介意带我一个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人说话，熊心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心想，本来没人知道她们来这里吃饭的，一定是有旁观者给卓文昊说了这件事，他才会过来。而且过来的目的简直明晃晃写在脸上，想忽略都难。
熊心悄悄抬头，看了顾安禾一眼，只见对方紧抿着嘴唇，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倒是何念秋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一脸尴尬的模样。
卓文昊见顾安禾不声不响，倒也不恼，只要没有明着拒绝就行。他在旁边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地儿坐下，打开饭盒闻了一鼻子：“嗯，还不错。”说完，又凑过来看了看：“你们吃的啥？”
顾安禾开口，音色淡淡：“饭和菜。”
卓文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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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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