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佘云儿几乎无眠。
为一日不见的孙晨,为即将敲定的婚事。佘云儿思绪万千,她有些后悔回到洛城。
黎明时分,佘云儿才迷迷糊糊浅睡过去,但没过多久她又惊坐起身,额上竟挂有一丝虚汗。
佘云儿连忙披上一件衣服便出了房间,小跑至孙晨的房门口,明知道对方此时不在房内,佘云儿还是忍不住站在门外,紧紧的盯着那扇木门。
“佘小姐,早啊。”
佘云儿闻声,急忙回头。
是孙晨!
只见孙晨一脸倦意,佘云儿心中一紧,毫不犹豫的跑向孙晨,扑进了对方怀里。
孙晨有些震惊,无辜的双手不知该往哪儿放。
佘云儿只是静静的依偎在孙晨怀里,双手则紧紧的抱住对方,不发一语。
“佘小姐,你这是……做噩梦了?”
佘云儿没有回答,只是闭着眼感受孙晨的温度。
只是很快,佘云儿便闻见孙晨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这味道有点熟悉,佘云儿不禁开始回忆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一把推开孙晨,佘云儿脸上明显挂着怒气,披在身上的衣裳也随之滑落。
“你昨夜去哪儿了?”
是质问的语气,孙晨皱着眉,不明白佘云儿为何一惊一乍。
见孙晨不回话,佘云儿又再次质问,语气格外用力:“孙晨,你昨夜去哪儿了?!”
孙晨淡淡的回道:“自然是在城门口值夜。”
“撒谎,你这身上的香气是打哪儿来的?”
孙晨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掏出一枚绣工别致的香囊,递到佘云儿面前,说道:“你说这个么?”
佘云儿接过香囊,凑近一闻,香味一模一样。
“这是我母亲做的,平日里不常戴。”
佘云儿犹豫了一下,又问:“可这……为何与那个青楼女子房中的味道相似?”
孙晨轻轻一笑,说:“同样的香粉我赠过一些给容容姐,自然会相似了。有求于人,总不能空着手。”
佘云儿想起孙晨过去在青楼打听消息的事,一切也就说得通了。只是青楼女子用的香粉与孙晨随身携带的一致,光是这点就让佘云儿心里有些吃味。
见佘云儿不说话,又穿着单薄,孙晨将地上的衣裳捡起,拍了拍尘土,重新给佘云儿披上。
“小心别着凉了。”
佘云儿看着孙晨,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每次想对孙晨发火,对方总会淡然的应对过去。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孙晨并不在意,轻轻拉起佘云儿:“走吧,我送你回房。”
佘云儿乖乖点头,一手拉着衣襟,另一只手则被孙晨握住,随着孙晨的脚步,慢慢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孙晨见佘云儿房间桌上还未燃尽的残烛,问:“佘小姐这是一夜没睡?”
佘云儿低着头,轻声回道:“嗯,睡不着。”
“难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以至于夜不能寐?”
佘云儿抬头想反驳,但看到孙晨微笑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佘小姐,赶紧休息吧,你的样子看上去很是疲惫。”
佘云儿微微嘟嘴,道:“你也是……看上去很累。”
“我不打紧,等你睡着,我再回房。”
说完,孙晨便将佘云儿拉到床边坐下,催促着佘云儿赶紧躺好,又小心的替对方盖上了被子。
“你……要不要一起躺下?”说完,佘云儿脸上不禁泛起红润之色。
孙晨轻轻摇头,这让佘云儿有些失落。
也许是有孙晨陪伴在一旁,佘云儿安心不少。也许是彻夜未眠,佘云儿终究顶不住疲倦。没过多久,她便沉沉睡去。
孙晨打了一盆热水回到自己的房中,将门闩好。
小心的脱下衣裳,又将伤口的绷带慢慢揭下。看着险些被血染透的绷带,孙晨这才感到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若不是昨日服用了镇痛止血的药,被佘云儿发现的话,恐怕没那么容易对付过去。
换好绷带,更好衣,孙晨这才小心的趴到床榻之上,在些许疼痛的感觉之下勉强睡着。
鲜少做梦的孙晨,这一觉却梦到了许多,全是那本秘籍上的心法与招式,穿插杂乱在梦境中。
几日后,佘贵再一次将佘云儿叫到跟前,与佘云儿提起与胡家婚约的事。与之前不同的是,佘云儿对此事的态度已然有了变化。
自打那天黎明时见到孙晨后,佘云儿每日借故跑到城门处陪孙晨守门。即便孙晨劝了一两次佘云儿不要待在这里受苦,但在佘云儿的心里,每天能看到孙晨就是最开心的事,何来受苦一说。
劝不动,孙晨也不会再勉强,未免乏味,每日便带着佘云儿在不同的城门附近巡视一番,顺道给佘云儿买些洛城的小吃、小玩意儿来愉悦心情。
“爹,与胡家的婚事,女儿这些天已然想明白了,我不想嫁。”
佘贵的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以为佘云儿会顺从自己的安排,没想到女儿竟会拒绝。
“你说什么?”佘贵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气。
佘云儿抬眼迎上父亲的目光,说:“爹,我不想嫁给胡峰。我……我有自己的打算,不想将此生束缚在一段你们指定的婚约里。”
佘云儿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每个字都透露出她内心的坚定。
佘贵的怒气更甚,他无法接受女儿的反抗,尤其是在他与挚友的指腹为婚面前。
他大声斥责道:“云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这是违背父母之命!何况胡老爷是我的挚友,这桩婚事关乎两家人的声誉,你怎能轻易悔婚?!”
佘云儿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场争执不可避免,也是犹豫了许久这才鼓起勇气说出口。
“爹,女儿理解您的意思,但我不能为了这些牺牲自己的感情。”
“胡峰是你的未婚夫,他对你一片痴心,你怎能如此无情?”
佘云儿的心中毫无波澜,吃饭那天她便看出胡峰对自己有意,但她心不在此。
“那是他一厢情愿,我对他没有任何好感。”
佘贵的怒火越发炽烈,猛的拍打一下桌案,他无法理解女儿的执拗,更无法容忍她对他决定的反抗。
“你这是在忤逆我!云儿,你必须嫁给胡峰,这是我的决定,不容更改!”
佘云儿顿感绝望,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十年前父亲对母亲决绝的语气,那种深深的伤害让她无法接受。
“爹,你从前对不起娘,今日又用同样的固执对我,我绝不接受你的安排,绝不……”
佘贵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没想到女儿会提起这件事。他一时语塞,心中的怒火与愧疚交织在一起,无言以对。
佘云儿向前一步,哽咽着:“十年过去了……你根本一直都没变……”
说完,佘云儿转身决然地离开了房间,留下佘贵一人站在那里。
孙晨与老虎在城门处值守,今日佘云儿没来,孙晨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只当是佘云儿对城门这边失去了新鲜感。
老虎忽然拍了拍孙晨,说:“老大,那个好像是大小姐。”
孙晨随着声音望去,一个人正骑马向城门方向飞奔而来,仔细一看,马上的人正是佘云儿。
只是佘云儿并未停留,骑着马从孙晨等人面前飞驰而过,大家都发现这人是府衙千金,也就无人区拦。
孙晨感到奇怪,便让老虎将自己的马牵来,一个飞身上了马,紧握缰绳,长鞭一挥,骏马便搭着孙晨迅速冲出了城门。
追逐了一会儿,孙晨隐约可见佘云儿的身影,又加快了速度。
佘云儿心里难过委屈的很,骑马跑了一阵便泄了气。来到城外不远的河边,佘云儿坐在马背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滑着。
“佘小姐这是怎么了?”
只闻身后传来马蹄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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