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中在两人定情后,新的危机再次出现,代献秋开始搞事,撺掇秋水和孟矜互相背叛,而接下来的谍中谍也是重头戏。
片场的烛火在雕花铜灯罩里不安分地跳跃着,将孟矜卧房内奢华的陈设切割成无数晃动的、明暗交织的碎片。
孟矜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真丝睡裙,坐在紫檀木妆台前,单薄的肩胛骨在丝绸下微微凸起。她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边缘被汗水濡湿的纸——代献秋派人悄悄送来的“私奔路线图”。
“他说明晚子时,” 她的声音很轻,飘忽得像烛烟,“在城外码头等我。”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妆台上镶嵌的玳瑁花纹上,“带着账本,还有…我那些值钱的首饰。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秋水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阴影里,高大的身形被烛光投在墙壁上,拉长成一个沉默而压抑的影子。他往前走了两步,踏入摇曳的光晕之中。昏黄的光照亮了他半边脸,深刻的眉骨下,眼神复杂得如同搅浑的深潭——有挣扎,有痛楚,有被背叛的寒意,还有一丝极力压抑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冲动。
“你信他?” 他终于开口,每一个字都象是从胸腔里艰难地挤压出来。
孟矜猛地转过头。烛光映亮了她眼底一层薄薄的、脆弱的水光,像蒙在琉璃上的雾气。“不信又能怎样?” 她反问,嘴角扯出一个近乎凄凉的弧度,带着浓重的自嘲,“留在这里,等着我那个‘好丈夫’,把我当成一件值钱的货物,卖给那些日本人吗?”
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空洞又绝望,“秋水,你说人是不是都这样?明知眼前是个火坑,也得闭着眼跳下去。因为…坑外,是更深的深渊。”
按照剧本,此刻的秋水应该顺势而上,假意规劝她三思,实则不动声色地套取更多关于账本和出逃路线的信息,为代献秋的“得手”铺路。台词早已烂熟于心,每一个字的轻重缓急都演练过无数次。
然而,伯雪寻却在这关键的时刻,硬生生地顿住了。他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么极其苦涩的东西。下一秒,在所有人——包括监视器后屏住呼吸的段南桥——都未曾预料的情况下,他突然伸出了手。
那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带着一种近乎莽撞的冲动,极其突兀地、却又无比轻柔地,用指腹擦过商颂眼下那片湿润的冰凉。
指尖触碰到的瞬间,商颂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那触感滚烫,带着他指腹的粗粝,像带着火星的烙铁,烫在她冰冷的皮肤上。
“孟矜。” 他喊她的名字,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近乎破碎的沙哑,“别跳。”
全场瞬间死寂。连烛火跳跃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空气凝固成冰。所有工作人员的目光都死死钉在两人身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监视器后,段南桥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狂热的亮光。她没有喊“Cut”。那只放在对讲机上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惊涛骇浪。
商颂的瞳孔在极短的瞬间收缩了一下,仅仅半秒的凝滞后,属于演员的本能瞬间接管。她眼底那层脆弱的水光骤然凝结成冰,化为尖锐的讽刺和冰冷的防备。她猛地抬手,毫不留情地、带着一股狠劲,“啪”地一声打掉了伯雪寻那只停留在她脸上的手。
那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如同惊雷。
“不跳?” 她站起身,月白色的睡裙随着动作滑落出流畅的弧度,眼神却死死钉在伯雪寻脸上,“不跳,难道留在这里,等着你来揭发我?去向我的好丈夫邀功?还是去向你的主子代献秋请赏?” 她一步步逼近,语气陡然拔高,“你和他,本就是一路货色!一丘之貉!装什么假仁假义!”
伯雪寻的手僵在半空,被拍开的手背迅速泛起一片红痕。他眼底那点因冲动而燃起的、微弱的光,在她冰冷刻毒的指控下,如同被狂风席卷的残烛,一点点、一点点地,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烬和深不见底的黑暗。那是一种被彻底误解、被彻底推开、心死如灰的绝望。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最终都化为一片死寂的沉黯。他猛地收回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然后,他不再看她,转身,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门口。烛光将他落寞的背影拉得极长,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碎裂的心尖上,透着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寂。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冰凉的门扉时,脚步却毫无征兆地顿住了。他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她,那宽阔的脊背在昏暗中显得异常僵硬。片刻的死寂后,一个极轻、极低的声音,如同叹息,又如同最后一点无力的关怀,飘散在沉水香的余韵里:
“码头风大。”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强撑的平静,“记得…多穿件衣服。”
这又是剧本之外的一句。
商颂站在原地,看着他那道被烛火吞噬、最终消失在门框阴影里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猝不及防地、重重地撞击了一下。酸胀的痛楚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妆台上,铜镜里映出她瞬间失神、甚至带着一丝茫然的脸庞。
*
私奔夜的戏,转场到古镇深处一座真正的百年老客栈拍摄。夜风带着河水的腥气,吹拂着檐角残破的风铃,发出喑哑的声响。
布景房间内光线昏暗,只有桌上两盏蒙尘的油灯散发着昏黄暧昧的光。代献秋脸上堆着油腻的笑容,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毫不掩饰地黏在孟矜身上,贪婪地扫过她颈间的翡翠项链和腕上的玉镯。他殷勤地端起一只酒杯,里面盛着浑浊的酒。
他将酒杯递到孟矜面前,手指状似无意地擦过她的手背,“孟小姐,喝了这杯壮行酒!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代某在那边,定让小姐享尽荣华富贵!”
镜头特写商颂接过酒杯的手。指尖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微颤,完美演绎着即将“私奔”女子的紧张与孤注一掷。她抬起眼,看向代献秋,眼底是强装的镇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她没有说话,只是顺从地举起酒杯,凑到唇边。
灯光师将一束光精准地打在她仰起的侧脸上。镜头紧紧捕捉着她仰头喝酒的动作——喉颈线条拉出优美的弧度,酒杯倾斜,酒液似乎就要没入红唇。
然而,在镜头看不见的角度,在杯沿触及嘴唇的瞬间,商颂的舌尖极其灵巧地、不动声色地向上微微一卷,形成一个微小的凹槽。那浑浊的液体绝大部分,都悄无声息地藏匿在了她的舌下。只有极少量沾湿了她的唇瓣,留下一点湿润的光泽。
她放下酒杯,秀气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仿佛被劣酒的辛辣呛到。随即,她自然地侧过身,抬起纤纤玉手,状似随意地撩拨了一下耳畔垂落的发丝,指尖顺势拂过宽大的袖口内侧——那里,早已缝制好了一块吸水性极强的、柔软的棉垫。
借着这个优雅的掩护动作,藏在舌下的酒液被她极其精准、迅速地吐入了袖中的吸水棉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连站在她对面的代献秋都毫无察觉,只当她是不胜酒力,以袖掩口。
转场。代献秋猝不及防地倒在桌上,商颂正慢条斯理地解着行李箱的锁。箱子里根本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一本泛黄的账本——那是她早就抄好的,记录着丈夫侵吞家产的罪证。
“孟矜,你果然没喝。”秋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还穿着月白长衫,却沾了些泥点,象是一路狂奔而来。手里攥着的信封封口裂开,露出里面几张丈夫和官员密会的照片。
商颂转身时,脸上的柔弱全褪了,眼底闪着狡黠的光:“秋水,你也没真把我卖了。”她晃了晃手里的账本,“你偷的是账本副本,故意让代献秋以为能拿到钱财,对不对?”
秋水走到她面前,忽然抬手擦掉她嘴角残留的酒渍:“你怎么知道我留了后手?”
“因为我信你。”孟矜只是说。
两人正对着账本核对证据,楼下忽然传来丈夫带人的呵斥声。秋水迅速把账本塞进她怀里,扯过床上的被子罩住她:“躲好,我去引他们过来。”
这场借刀杀人马上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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