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节目组的专车静候在别墅外。童瞳背着双肩包,在几道视线中面无表情地上了车。商颂的,安夕来的,谢卿歌的。
车窗隔绝一切。
她靠着后座,阖上眼。掌心似乎还留着昨晚击掌的触感,微热。她攥了攥,又松开。
赢回来?
唇角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凉得像自嘲。
车汇入早高峰的车流,驶向新一轮风暴的中心。
休息室里人声嗡嗡。门被推开时,空气安静了一瞬。
殷以熙走进来,身后跟着工作人员。她拍了拍手,笑意吟吟:“各位,看来都迫不及待了?我们直接开始抽签分组。”
工作人员端上一个琉璃碗,里面是颜色各异的纸条。
“规则很简单,”殷以熙指着碗,“抽到相同颜色的两人一组。祝各位好运。”
碗从花臻面前走过,她指尖涂着蔻丹,漫不经心拈起一张,看了一眼,红唇勾起,没说话。曲笙抽了张嫩绿色,松了口气。
轮到童瞳。
指尖有些凉。她盯着碗里那些花花绿绿的纸,一种烦躁再次涌上。深吸一口气,她伸手,随意捏住最近的一张。
纸片攥在手心,冰凉,硌着皮肤。她没看,垂眼盯着自己的鞋尖。
“童瞳?”工作人员轻声提醒。
她象是被惊醒,极其缓慢地,将纸条一点点展开。
暗红色。
空气仿佛凝固。
童瞳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纸条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那片暗红在她掌心被攥得皱成一团。
岑星?!
商颂的脸,岑星看商颂的眼神,那句“心脏被击中”的告白……无数画面在脑中轰然炸开。
“哇哦——”殷以熙恰到好处地打破死寂,目光在童瞳煞白的脸和岑星之间来回扫视,“暗红组!岑星和童瞳!这组合…很有看点。”
“看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岑星的目光迎上童瞳冰冷的、带着戒备的眼睛,“我的搭档,是你了?”她微微歪头,像在认真确认。
那目光像带着温度,灼人。
童瞳周身的冷气更甚。她几乎是咬着牙,才没让骂声脱口而出。
岑星象是没看到她的抗拒,自然地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姿态优雅,笑容依旧完美得像面具:“那么,合作愉快?”尾音微扬,带着一丝近乎挑衅的兴味。
童瞳死死盯着那只手。白皙,修长,干净得刺眼。
合作愉快?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戏弄的愤怒在胸腔冲撞。商颂那句“赢回来”,像一道冰冷的枷锁,箍住了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一秒。
两秒。
童瞳胸口剧烈起伏,猛地抬起那只紧握成拳的手。
她没有去握。
“啪!”
一声闷响。
她甚至没看岑星瞬间变得微妙的表情,抓起背包甩到肩上,动作粗暴。“我去放行李。”
门在她身后“砰”地一声关上。
休息室里一片死寂。
岑星缓缓收回悬在半空的手,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干净的掌心。她抬眼望向那扇紧闭的门,眼底深处,兴味和探究的光漾开。
“呵……”
她极轻地笑了一声。
这位队友,看来不太愉快。
排练中心灯火通明。巨大的落地镜映着深夜依旧忙碌的身影。
抽签分组已过去三天。
岑星和童瞳分到的排练室在走廊尽头,空气里浮动着冷气与汗水混合的味道。岑星像一块温润的玉,专业,高效,礼貌得无可挑剔。童瞳则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沉默,专注,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几乎不开口。
此刻已是深夜,排练告一段落。
童瞳盘腿坐在镜前地板上,仰头灌着冰水,汗顺着额角滑落。岑星坐在窗边高脚椅上,捧着一杯温热的养生茶,氤氲的热气柔和了她精致的侧脸。
“童瞳,”岑星的声音打破沉寂,轻得不带一丝涟漪,“累吗?”
童瞳灌水的动作一顿,喉间发出模糊的单音节:“嗯。”
岑星并不在意,唇角弯起极淡的弧度,声音更轻缓:“商颂她总是这样,对吧?”她自然地提起那个名字,像闲聊,“把所有压力都扛在自己肩上,再分派下去。”
童瞳握着水瓶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塑料瓶身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她没回头,下颌线绷得更紧。
岑星敏锐地捕捉到那一瞬间的僵硬。她吹了吹热气,声音温和,带着善解人意的叹息:“其实我能理解她。在这个圈子里,不强势很难走下去。只是……有时候她的方式,会不会太绝对了些?比如上次,就因为花臻几句评价,就让你们所有人闭关……”
她轻轻摇头,话没说完,但未尽之意像羽毛,轻轻搔刮着人的神经。
童瞳依旧沉默。水瓶在她手中被捏得彻底变形。商颂的强势,团队的压抑,那些被强行压下的疲惫……岑星的话像一根精准的探针,戳在她心防最薄弱的角落。
“她好像……”岑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仿佛推心置腹的迟疑,“习惯了替所有人做决定?从选歌,到编舞,再到谁去比赛……就像这次,她好像直接就定了你……”
话音刚落。
童瞳猛地站起身。
动作突兀而迅猛,带起一阵冷风。她转过来,那双总是带着冷感的眼睛,锐利、冰冷,直直刺向岑星。那眼神里没有丝毫被理解的松动,只有被彻底冒犯的、冰冷的愤怒和洞悉一切的鄙夷。
“岑星,”童瞳的声音不高,“你很闲吗?”
岑星脸上那完美的、善解人意的笑容,第一次出现细微的裂痕。
童瞳向前逼近一步,“GALAXY内部怎么运转,轮不到外人置喙。”她的声音带着被激怒的沙哑,“商颂是什么样的人,也轮不到你在这里假惺惺地‘理解’。”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极其讽刺的弧度:“还有——收起你那些没用的心思。想挑拨离间?省省吧。”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
说完,她不再看岑星瞬间难看却又强撑镇定的脸。抓起背包甩到肩上,将变形的水瓶扔进垃圾桶,“哐当”一声巨响。
“我去透口气。”
她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反手将门重重带上。
“砰——!”
巨大的关门声在走廊回荡。
排练室里,瞬间只剩下岑星一个人。空调冷风嘶嘶地吹。她维持着端坐的姿势,脸上那掌控一切的温柔笑意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满意的轻哼。
“小丫头,”她低语,“你合格了。”
《CROWN》最新一期播出的当晚,注定不平静。
节目进度条行至尾声,观众尚沉浸于前几组舞台的余韵。屏幕骤黑。
一段花絮剪辑切入。
光线暧昧的走廊,岑星侧身对着镜头,笑得顽劣,又带蛊惑。她微微歪头,目光锁死身旁面无表情的童瞳,红唇轻启:
“你会玩吗?”
画面快切。
刺目的霓虹灯牌在夜色中闪烁,巨大的“MIRAGE”(幻境)招牌设计感十足。厚重的隔音门被推开一条缝,震耳的电音与鼎沸人声涌出。
镜头最后定格在童瞳那张写满“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脸上,而后,彻底黑屏。
[下期预告:暗夜迷途,舞台新生?岑星&童瞳分队赛舞台,颠覆登场!]
“轰——”
一夜之间,舆论鼎沸。
#岑星带童瞳去夜店# 与 #你会玩吗# 两个词条,携着刺目的“爆”字,空降热搜。
[我听到了什么?“你会玩吗?”然后是夜店大门?岑星你???]
[我当场裂开!童瞳一脸被拐卖的惊恐!岑星你想干什么?!]
[塌房预警?节目组玩这么大?]
[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在节目里公开去夜场,绝对是噱头,岑星太懂流量了。]
[楼上天真,那可是岑星。祁太子都Hold不住的女人。]
[祁演实惨,前女友带人去夜店这么熟练。]
[祁帝又被鞭尸,祁粉抱走不约。]
[童瞳妹妹快跑啊!妈妈保护你!]
弹幕与评论区彻底沦陷,乱成一锅沸粥。
风暴中心,是笑容蛊惑的岑星,和一脸懵懂的童瞳。节目热度被推至巅峰,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答案。
第三次公演,演播厅内,空气几近沸点。
前几组彩排结束,唯独岑星与童瞳组,舞台细节捂得严严实实,连彩排都谢绝旁观,吊足了胃口。
万众瞩目下,幕布缓升。
舞台漆黑。唯有背景大屏,闪过几段模糊、摇晃的VCR镜头。
奢靡与浮华的气息扑面而来。光怪陆离的霓虹,勾勒出迷宫般的卡座。重金属摇滚敲打耳膜,鼓点欲碎胸腔。
吧台后,调酒师抛接着银亮摇酒壶,杯中液体折射出迷幻的光。
画面猛地聚焦中央舞台。
刺目光束如利剑劈开昏暗,布兰妮那首《Toxic》前奏炸开。七位男舞者如挣脱束缚的野兽跃上舞台,充满原始攻击性的舞姿,**的挑逗。领舞的男人甚至扯开背心,露出壁垒分明的胸腹肌。
台下瞬间爆发出掀翻屋顶的尖叫。
镜头切回后台。工作人员一脸误入异世界的茫然。
岑星抱臂旁观,姿态从容。声音穿透喧嚣,清晰入镜:“别紧张,带童瞳来感受下失意人的沉沦。”
她顿了顿,目光掠过台上,唇角勾起一丝嘲弄,“放心,没找男模。这里的……质量,不太行。”
[来了来了!夜店双子带着她们的歌走来了!]
[岑星:质量不行。杀人诛心!]
[工作人员:我是谁?我在哪?]
[童瞳:救救我!]
前情回顾结束,期待与疑惑被推至顶点。
舞台灯光骤然全灭。
下一秒。
一道港蓝色追光如利刃劈开黑暗,勾勒出两个笔挺的身影。
前奏响起。
是《拒绝再玩》与《无心睡眠》的旋律骨架,被拆解,又在致敬巨星的恢弘架构中重塑。低沉的贝斯,颗粒感的电子音效,复古的Disco韵律,透出现代的冷硬质感。
岑星一身黑色丝绒西装,马甲勾勒劲瘦腰线。衬衫领口松开两颗,不见领带,只有冷白的锁骨。长发束成低马尾,一顶黑色宽檐爵士帽压得极低,只露冷硬的下颌与一抹红唇。
身侧的童瞳,则是正红色缎面吊带长裙,流火般摇曳。浓密卷发,饱满红唇,衬得肌肤胜雪。
一黑一红,一冷一艳。极致复古,又无比摩登。
节奏推进,镭射光束交错。伴舞如潮水般涌上,簇拥中心。
没有复杂的走位,只有充满力量的肢体律动。一个抬手,一个甩头,尽是那个黄金年代的张扬。
最后一个重拍定步。
岑星右手倏然抬起,食中二指按住帽檐,手腕发力,流畅飞旋。
黑色爵士帽划出精准抛物线,稳稳落在台边。
帽檐飞离,岑星猛地抬头。
那张脸彻底暴露在顶光下。眉骨英挺,鼻梁高直,一双眼褪去温软,只剩侵略性的风情。美得大气,且无视性别。
伴舞退去,两支银色立麦被推上。
岑星几步上前,攥住金属杆,左手提起沉重的底座,侧脸垂眸,如一尊完美的雕塑。
静止,五秒。
引信燃尽。
激荡的节奏贯穿全身。岑星双手猛地提起麦架,身体随鼓点狂野摇晃,像在弹奏一把无形的电吉他。
一个180度迅猛转身,麦架重重顿地。
她双手扶麦,开口。声线不再是清亮或华丽,而是一种裹着颗粒质感的沙哑磁性。
“无心睡眠!脑交战!”
童瞳的声音同时切入,冷清的底色被注入醇厚,带着独特的鼻音式忧郁,与岑星的声线完美缠绕:
“踏着脚在怀念!昨天的你!”
两人相视,默契顿生。舞步潇洒率性,红裙在冰蓝光束中划出惊心动魄的轨迹。童瞳的眼神不再茫然,是一种沉浸式的狂放。
副歌来临,伴舞再次涌上。
岑星扶住麦架,身体韵律地摆动,眼神穿透灯光,直抵人心。那份舞台统治力,强大到令人窒息。
歌曲尾声。
岑星唱出最后一句:“忧郁奔向冷的天……”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瞬间。
她左脚快如闪电,上勾,精准踢中麦架底座。
腰腹核心爆发,双臂肌肉贲张,将整个麦架高举过顶。
以左脚为轴,她如同一个优雅而狂暴的陀螺,举着沉重的金属架子,在雨点般的鼓点中,原地旋转一整圈。
银色麦架在空中划出耀眼的弧光。
最后一刹。
她如掷标枪,腰腹发力,双臂灌注全身力量,将手中的麦架狠狠贯出。
“哐——!”
沉重的金属砸落在舞台前方,发出一声巨响。
掷地有声。
灯光骤灭。
演播厅瞬间引爆。掌声、尖叫、嘶吼混在一处,声浪几乎要掀翻穹顶。
后台通道的阴影里,商颂静静站着。
她看着台上那个在沸腾声浪中微喘、眼神却亮得惊人的童瞳,看着那个掷出麦架、如战神般睥睨全场的岑星。
最终排名毫无悬念。
当殷以熙宣布岑星&童瞳组以断层票数夺冠时,台下的欢呼声震云霄。
童瞳站在岑星身边,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捕捉到通道阴影里那个鼓掌的身影。
她对着那个方向,极其轻微地、却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替你,赢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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