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深邃发黑，像捕猎者一样欣赏着猎物惊惶发颤的表情，蕴着玩味的笑意。
舌头抵着牙的内侧舔舐过一圈，杂弥明知故问：“主人，你这次画的，好像我啊。”
她刚才可是在屏幕上看见了自己。
“没有，怎么可能！”于清晗欲盖弥彰，“只是刚好这次画的恰好跟你一样有猫耳罢了，哎呀，上次去漫展你也看到了，猫耳是个很大众的喜好。”
“哦，是吗？”
杂弥的试探让于清晗脸都紧绷起来，可她还是硬着头皮点头。
于清晗的解释在杂弥这里迂回了一下，苍白又无力。她再度开口：“可能真的很大众吧，大概我这个发型，眼型，雀斑也都很大众。”
于清晗攥平板的手逐渐泛白。
杂弥：“那主人画好后可以让我看一眼全身吗？看一下我的—”
“是你！”于清晗憋得手背青筋冒起，索性大声承认下来。
杂弥还是没有放过她，继续逗弄：“主人的意思是，我本身就很大众吗？”
“画的就是你！”
实在听不下去，于清晗翻过平板，破罐子破摔，把屏幕正对着杂弥给她看，上面赫然是杂弥的模样。
到临界值了，杂弥见好就收，视线在掐着平板的指尖掠过，俯身细细观察：“原来主人眼里的我是这样的，画得很好看。”
她看到于清晗的指尖放松下来，问出一句：“不过主人怎么画的时候躲着我？我说过我自愿当主人的绘画参考的。”
“我——”于清晗话音未落，淡淡的光辉就从杂弥身上散发出来。
转眼间杂弥已经换上一套黑色的衣服。这次的衣服也算是游戏里的初始套装，黑色贴身的吊带短裤，配上同色的臂环，可就是这样简单的装束，在展现身材的时候有最直观的冲击力。
于清晗一直觉得女性的身体是一件艺术品。尤其是杂弥这种，她的整体线条均匀流畅，看似瘦但又有肌肉的轮廓，像狼毫笔写下的字，看似柔软的笔头下是遒劲有力的笔锋。
她很羡慕杂弥身上的力量感，它是刀刃向外的武器，给于清晗永远无法为自身带来的安全感。
“主人，需要我摆什么姿势吗？”
“不用。”杂弥随意地将手撑在床上，因为位置的原因视线向下，透露出淡淡的侵略性。明明是上位者的姿态，却在询问于清晗的态度。
光是这样，就已经够于清晗血脉喷张了。
于清晗胸膛起伏，手下的笔倒是很稳，每一笔都顺畅有力。
因为只是练习，于清晗也不忍心让杂弥维持一个动作这么久，她只是打了个草图就结束，连五官都没细化。
“就这样结束了吗？”
“嗯！”于清晗将文件保存，将平板收起，视线却还不由自主地停留在杂弥腹部的凹陷处。
果然是这样吗？
刚在画画的时候，杂弥就留意到于清晗的眼神虽然在每处都有照顾到，但就是会在她的腹部停留一会。
杂弥很满意主人的反应，轻笑一声：“想摸吗？
于清晗怔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一昧地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
杂弥料到这样的情况，轻轻握住于清晗的手腕，她没使什么力道，于清晗随便一动就可以甩开。
“不想的话就拿开我的手。”
杂弥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少女被抓住的那只手没有怎么动，只是手指收拢又伸开，没有丝毫挣脱的迹象。
手腕被带动，于清晗的手向前伸去，指尖慢慢地被带领到杂弥的小腹处，上面是清晰的马甲线，表面软软的触碰得深了点又有点硬，触感很奇妙。
于清晗的腹部也有一点，但那是瘦出来的，只有一些浅浅的线条。杂弥的不一样，那是练出来的，不只是马甲线，还有一块一块的腹肌，于清晗很羡慕这种，可是她不爱锻炼，就不可能有这种明显的沟壑。
刚好从天而降了这么一个现成观赏的好机会，还可以摸，于清晗当然是舍不得放过的。
于清晗手很软，按得很轻，杂弥都没有什么感觉。见她不敢，杂弥将手虚虚盖在她的手上，加了点力道按住于清晗的指节，一点点按下，把那一块地方当作于清晗手下的键盘，肌肉被按下又弹起，以特殊的方式回应着每一点触碰。
被控制住的于清晗一时间退也不是，就由她这么按着。指腹的力道和肌肉的力道同时夹着她的手指，绯红爬上她的耳朵，她受不了缩了回去。
杂弥有点舍不得指尖的离开，但还是任由她去，转而把注意力放到于清晗泛红的耳廓。
“下次如果想摸的话，可以跟我说。”
“不会了……”
“那下次还需要参考吗？”
“需……需要。”
杂弥嘴角勾起，把身上的衣服换回睡衣，修长的手臂往书桌一伸，拿起未看完的漫画就钻回被子里继续看。
于清晗瞥了一眼，杂弥看的是上次在一隅买的《青果》。上一回太匆忙没有仔细看，这回近距离看下来，确实很吸引人想要一览。
漫画封面画风唯美，整体多用青蓝色调，上色干净通透，画面中的两个女生相互依偎，一位手捧着对方的脸，另一位微微抬头，眉目含情，欲亲未亲。
“我也想看。”
杂弥听到后起身给她拿了剩下的一本，那一本是第一册，杂弥已经看完了。
于清晗翻开漫画开始看，漫画讲的是初入高中校园刚给自己立好人设的女学生进入舞社意外发现平时沉默寡言的学姐竟是大反差，而后两人跌跌撞撞陷入爱情的故事。
“呐，杂弥，我问你，你是怎么看待她们之间的感情的啊？”
“嗯，我觉得她们之间的感情很美好。”
两人都对着漫画，一问一答得很平淡，
于清晗“嗯。”了一声，立起来的腿放下去了一点。
“主人喜欢女生吗？”
“！！！！！”
被子下，于清晗的腿并在一起，磨擦了一下膝盖。
这个问题，是于清晗19年都不敢问出来的。小时候的于清晗觉得自己对感情很迟钝，从小学时期开始，她就不理解为什么有一大堆人要谈恋爱，不仅谈很多个，还换着谈。于清晗甚至都不觉得他们谈的是恋爱，或许连喜欢都称不上。
直到升上高中，谈恋爱的人越来越普遍，不过那个时候应该倒称得上是有点喜欢的，因为他们都是一对一地谈，每一段恋情中断后起码还会伤心这么一个星期一个月的。
那个时候是住宿生活，女生宿舍里自然缺不了恋爱话题，于清晗也被卷入其中。那个时候于清晗已经16岁了，按理来说正是荷尔蒙互相吸引的时期，但那个时候于清晗还是对男生没有任何感觉。
于清晗可以欣赏到一些男生的长相，但她还是觉得他们都很普通，普通到后来有一次她室友让她帮忙去给在打篮球的男朋友送信，篮球场上那么多男生她愣是一个都懒得记住的程度。
她对室友男朋友的唯一印象就是他穿的鞋子的颜色和款式，因为只有靠这个她才不会把信送错人。
不过回来时她倒是记住了篮球场旁学姐的样子。
于清晗瞟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学姐在人群中很显眼，明明穿的是一样的校服，但她好像就是穿得特别漂亮，漂亮到碰到她来查眼保健操的时候于清晗都会放下笔看一眼。
之后于清晗送的多了，也经常碰见那个学姐，俩人慢慢认识，于清晗才知道那个学姐有空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她男朋友打球。
她第一次心脏有了抽痛的感觉，这份痛楚和之前的痛苦都不一样。她朝学姐的目光看过去，心里产生深深的怀疑。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一句话：“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在那个对书上所有知识都深信不疑的年纪，于清晗第一次质疑起这个根深蒂固很久的一句定理。
怎么会是这样?那个异性在于清晗眼里跟异类一样，怎么会相互吸引呢？
之后于清晗就没有再去找那个学姐了，甚至还会刻意地避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她只知道自己要和那个学姐保持距离。后来她也忘记了那个学姐的样子，她只记得那个学姐穿校服比别人要好看一点。
直到大学，她才知道原来女生之间也可以是有喜欢的。
原来那个时候她对学姐的感情，是喜欢。
之后她也遇到了些惊鸿一瞥的女生，但她都没有上前，她觉得漂亮的女孩子太多了，她都没有了解过人家，又怎么称得上喜欢，说出来倒是冒犯了别人。那句“你喜欢女生吗”被卡在喉咙里，成了于清晗说不出的违禁词。
况且，她有什么可被人喜欢的。
“主人，你喜欢女生吗？”杂弥见于清晗不说话，再问了一句。
于清晗思绪收拢，喉头滚动了一下：“喜欢。”
“那杂弥呢？你喜欢女生吗？”
于清晗一怔，回过神来的时候话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说出去。
“喜欢。”
“嗯。”
俩人交谈的时候没有看彼此，刚才的谈话像是讨论漫画情节一样平常。
原来杂弥也喜欢女生吗？于清晗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这个答案舒了一口气。
不大的房间里，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双腿同样屈起，支起一高一低的帐篷，把空间缩的更加狭小。
于清晗翻到了之前杂弥说要“试试看”的那一章。
对话框上写着“或许喜欢”。
——
“宝宝，晚安。”
熄灯后，于清晗照例履行她的承诺，缩回了被子里。
即使说了这么多次，于清晗还是觉得这个词太过亲昵，她只有挡住杂弥的脸才可以做到。
但这次和往常不同，背后没有以往那么安静，反而传来耸动的细碎声，某人没有一点要藏着动静的想法，发丝垂落在于清晗的肩膀，杂弥学着她的样子在耳边回了一句。
“宝宝，晚安。”
背后的身躯很快退回去，杂弥的声音还在脑海里回荡着，少女的手掌捂着胸口，跟猛灌了一口酒似的，脑袋晕乎乎的，里面的心脏却震动得快要跳出来，咚咚地说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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