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结束后许听晚摘下工作牌脱掉工作服拿着包就要离开,却在门口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她理了理头发缓缓上前,“怎么在这?”
迟渡收起手机看向她,现在虽然不知道是几点,但夕阳西斜,金色的余晖映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了一层金边,身上的拼接复古连衣裙也因此生辉,明媚而又温柔。
“他们一会儿去吃饭,姐姐想去吗?”
迟渡低声问她。
许听晚一顿,撩了撩头发对他一笑,“我去不太合适,你们玩得开心就行。”
“……”
迟渡定定地看着她,嘴唇翕动,“我可以也不去吗?”
“嗯?”许听晚没听明白。
沉默半晌她才听见一声笑语,“外面的不太健康,我想吃姐姐做的。”
“……”
许听晚看着他蹙着眉问道:“你总是不去有关系吗?”
迟渡的手插进口袋里,微微弯着腰低头跟她说话,“没关系的,都很熟了,这次也不是只有我没去,小楚也没去。”
“为什么?”许听晚下意识反问。
迟渡突然笑出声,语调带着浓烈的色彩,“谈恋爱去了。”
他的笑很轻,轻到字音碰到许听晚耳朵的那一刹那就开始泛起一片痒,他换了衣服,身上穿着黑色的无袖上衣和黑裤,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肉感很强,也很漂亮,练得刚刚好。他很高,目测可能有一米八五往上,因为许听晚165,他比许听晚高了一个头,说话时还微微弯腰低头回答她的问题。
就这一个轻飘飘的动作,可能也不是只对她,对别的人别的女生出于尊重可能也会这样,但许听晚就是忍不住的心动。
她都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
看着许听晚正在发呆,迟渡也没有打断她,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的情绪流转。
他多希望时间就定格在此刻,能一直这样看着她。
*
最后许听晚还是把迟渡带回了家,可能是有了不正当的心思,许听晚觉得跟他在一起时总是胡思乱想,肢体也不听使唤,所以迟渡做饭的时候她没有在旁边,而是窝在了客厅。
挂钟的指针走了一圈又一圈,厨房里的动静让她不能忽视,想了想还是踩着拖鞋来到了他身边。
“要不要我帮你?”
迟渡看着她笑了笑,“姐姐陪我聊聊天?”
“……”看不起她。
“你为什么会做饭呢?”既然是聊天许听晚也没端着,更何况也是对他有点好奇。
“我妈妈是高三的班主任,学校离家很远,为了方便她基本上要一天待在学校,而我是走读,学校到家不过两分钟的路。
一开始她会给我钱让我自己随便买点将就,后来我吃坏了肚子得了急性肠胃炎进了医院,但幸好没什么事情打了两天点滴就好了,但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妈妈就每天回来给我做饭,放学也去接我,把我安顿好之后她才会去学校。
有一天晚上我凌晨三点起夜,听见她在卫生间自己偷偷地哭,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哭,那个时候只是想着如果我什么都会,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她会不会开心一点、轻松一点,所以我慢慢地就学会了做饭。”
不只是做饭,所有他能照顾好自己的事情他都会做。
那天晚上他靠在墙壁上听了许久,卫生间狭小,但回声很大,所以余年连哭都是极其压抑着的。
哭声停止的时候他才恍然回神回了自己的房间。那个时候的他痛恨懦弱又渺小的自己,所以他想要且迫切地成长,每年的生日他许的愿望都是,快点长大。
许听晚愣愣地看着他用淡淡的语调把这件事说出来,心脏像是被人捏了一把,瞬间痛得没有知觉。
“你那个时候多大。”
“十三四吧,好像是上初中的时候,记不清了。”
怎么会记不清……
许听晚垂眼遮住眼底的情绪,没有作声。
迟渡切着菜笑着继续说,“我高三的时候来打的电竞,那年我才十八岁。”
许听晚再次抬头,惊讶于他对自己的敞开,又心疼他的经历。
“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高三放弃进入大学的门而去选择一条未知的路。
“姐姐为什么选择你现在的这个专业呢。”他反问。
许听晚被他带的思绪也活了起来,“因为我高考的时候英语考的最低,选择这个也有赌气的成分。”
“那你喜欢吗?”
“喜欢啊,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不管是翻译还是执行裁判,我都很喜欢。”许听晚立即应声。
“而我选择这条路的原因非常肤浅,只是因为当年看到KPL冠军的奖金很高。”
许听晚顿住。
“我妈妈为了我的条件能好一点辞掉了大学老师的工作,选择了私立高中教学,工资很高,但却很累,我那个时候看不到学习这条路能给我带来什么,我只知道上学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但是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偶然间就接触到了王者,上手很快也有一点技术,所以就开始偷偷地做代打,晚上打到凌晨两三点第二天上学就会没有精神,我也没有心思学习,满脑子都是赚钱。
后来成绩下滑班主任找了我妈妈谈话,我妈妈对我的成绩很看重,她总是跟我说要考就考第一,除了第一没有什么用,可那一次考试我考到了全校三十多名,退步很大。
我以为她会骂我,可是她只是把我带到家里然后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我想吃西红柿鸡蛋面,那天的西红柿鸡蛋面是我吃过最快的一顿饭。
我们都没有说话,吃完之后我就跟我妈说了我心中的想法,我跟她说我不想读书,我想打电竞。
其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腿都是抖的,潜意识里觉得她是不可能会认可我的想法的,可是她就是答应了,还陪我去了最近的俱乐部报名,我很感谢她,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许听晚听着鼻子一酸,“你吃饭很慢。”
迟渡看了她一眼柔声道,“嗯,因为只有吃饭的时候我才能完全放松。”
“姐姐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迟灿阳净身出户,我和我妈妈的条件还那么苦?”他依旧笑着。
许听晚愣住,“我大概猜到了。”
迟渡释然。
余年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她不会接受迟灿阳的一分钱,宁愿从头开始把苦咽进肚子里也不会跟旁人说一句。
“我不怪她,我反而很钦佩她,也很骄傲她是我的妈妈。”
他将菜盛进盘子里,转身一看许听晚还站在原地。
疑问的话还未问出口,就看见许听晚拉着他的手腕到了阳台,纤细的手指着天边的月亮。
今天晴朗无云,月亮如玉盘挂在空中,银色的光洒落人间。
“你看,我给你变个魔术。”
迟渡没有动作,静静地看着她。
许听晚离他近了些,手出现在他的眼前,张开,挡住了他的视线,又缓缓握拳,那样子就像是把月亮握进了她的手心。
然后她挪动着拳头,一直缓慢游走,迟渡的眼睛本该配合着注视着她的手,却不自觉地落在了许听晚笑盈盈的脸上看得出神,此刻掌心突然一抹柔软,他顺势低眼,拳头放在了他的手心,随后张开,把他的手握上。
“现在月亮在你的手心,以后就不用怕黑啦。”
夜风吹过,她的头发有了风的形状,鼻间依稀能闻到一股甜香,像栀子花的香味。
“姐姐,你好幼稚。”
迟渡看得心悸,实在受不住最后低下头,耳朵附近红了一片,但许听晚没注意到。
“你好破坏气氛。”
许听晚嘴巴鼓了鼓佯装生气。
迟渡的笑随风吹到她耳边,轻柔而又坚定——
“不过我确实怕黑,谢谢你的月亮。”
*
迟渡今晚住在许听晚家里面,是她提出来的,想着既然来都来了大半夜也不能让人家回去。
因为没拿衣物所以她就找出来许听砚的衣服放在他身上比了比,“你俩差不多高,应该能穿。”
迟渡听见这话突然抬眼看她,“姐姐对许听砚也这样吗?”
许听晚没多想随口回答,“我才懒得管他。”
“……”
听到这话迟渡才弯了弯唇,“我去洗澡。”
许听晚扒拉着衣柜抽空应了一声。
许听砚的衣服很多,也很杂,春夏秋冬的哪个季节的都有,被他凌乱地堆在了柜子里。
许听晚不想给他收拾,但是看着又难受,给他拍了张照发了过去。
【嘘听晚晚说话:下次不收拾好你就和这个柜子一起离开我家。】
【xty:?】
【xty:又怎么了我的姐姐?】
许听晚翻了一眼合上手机,看着这乱成一团的衣柜直接关上了门。
眼不见心为净。
她趁着这个间隙也去房间洗了个澡,本来想穿那件睡裙,但想起那天的事情就觉得尴尬,挣扎了许久还是换上了米白色的睡衣,长袖长裤,在空调房里穿着也刚刚好。
她都洗完了迟渡竟然还没出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就敲了卫生间的门,“迟渡。”
她很少喊他的名字,每次开口都是“你”字来奠基。
许听晚听见一声应答,以为他没什么事就离开了,过了没多久他才从里面出来,身上穿着许听砚的白T,下身是黑裤,意外的合身,而且看着竟然还顺眼很多。
“怎么洗那么久?”
“……嗯。”他摸了摸后颈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向她问道,“现在还早,姐姐打游戏吗?”
许听晚的手里还握着薯片,听到这话喝了一口水笑了笑,“我上次没坑怕你啊?竟然还敢找我玩?”
迟渡默了半晌,想起来了她说的是哪次,“很厉害,一点都不坑。”
“那我今天坑怕你,等我一下我洗个手。”
许听晚说着就来了兴致,三两步到厨房洗了个手又重新坐到原来的位置。
迟渡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两人之间离了很远,很刻意但又莫名暧昧的距离。
“我不想玩中单我想玩辅助可以吗?”许听晚看向他问道。
“可以,随便玩。”
有了这句许听晚就放心把分路改成了辅助,甚至有点试探地得寸进尺,“那我可以玩瑶吗?”
迟渡笑了笑,“当然可以。”
然后进去一楼锁瑶,一点都不含糊。
4楼:“有大佬?”
许听晚笑眯眯地看向迟渡,回了个高冷无情的字,“嗯。”
她对于这个游戏的认知就是颜控,好看的皮肤都要穿,不好看的都不要挨她。所以当迟渡选出来公孙离的时候她还是觉得高兴。
迟渡的公孙离她在赛场的时候就见识过了,这一局她也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什么叫躺赢。
很爽。但是好像没有意思。她还是更喜欢亲历亲为,特别是玩游戏这件事上。
第二把许听晚坐得离他近了些,有些祈求地出声,“我可以玩射手吗?”
迟渡抬头看她,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点头。
“那你可以玩辅助吗?”
不理解,但还是点头。
“你可以玩瑶吗?”
依旧不理解,但还是秒锁。
然后许听晚拿出来了她的绿豆公孙离。
“你相信吗?我之前是国服公孙离。”
迟渡怔怔地望向她,琢磨着她话里的真假。
“相信吗?”
没听到想听的许听晚依依不饶。
“相信。”
迟渡低头操作。
许听晚还真没说谎,虽然看着有点呆,但该有的细节都有,前期换伞双杀也很秀,从这里都很正常,直到团战四打五还能打赢而且公孙离零换五拿五杀的时候,迟渡不得不抬头看她。
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许听晚眼尾挑了挑,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很厉害。”迟渡扬起嘴角夸奖。
“大学的时候有个校级的比赛,那个时候我对王者这个游戏感兴趣,就报名参加了那个比赛,进了一个队伍,没想到那个队伍里只有我一个女生,他们就让我去玩辅助。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玩辅助,我想玩射手,他们怎么样都不肯,只是觉得我是女生而且段位太低会坑到他们,我当然不服气,幸好那个时候离正式比赛还有很久,我就每天熬夜练,熟悉每个英雄的技能和被动,后来比赛前三天打上了公孙离国服,拿到标的那一刻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迟渡看着她,配合地问道,“做了什么?”
“我把他们四个拉进了房间,让他们四个打我一个,最后我把他们打得全部零杠二十五,看着那些数字整齐划一我就立刻点了投降,最后把比赛也退了逼得他们来求我,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厉害。后来呢,你去参加了吗?”
许听晚点点头,“那个比赛必须要提前半个月退赛,我提交申请表的时候还有三天就比赛了所以行不通,但我就是想治治他们,让负责这个的学姐配合我演了一场戏。”
迟渡的耳边都是她轻轻柔柔的声音,她讲起故事来很有画面感,会刻意地去模仿当时的情景,只有两个人的房间在此刻显得喧闹。
迟渡起身走到冰箱前,里面除了矿泉水就是一些各式各样的汽水,“姐姐,你要喝水吗?”
许听晚:“要!给我拿一瓶橘子汽水,谢谢。”
迟渡把汽水放在她眼前的时候,是开好了的,瓶口还插了一根吸管,许听晚见此心中一软,看着他手中的矿泉水问道:“怎么不喝汽水?很好喝的。”
迟渡开瓶盖的手顿住,再次起身,“我试试。”
其实他不喜欢喝这些饮料,奶茶也不喝,但是现在看着她喝着汽水的模样,就是想尝一尝。
许听晚的头顶落下一片阴影,迟渡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她看着他喝了一口期待地问道:“怎么样?”
很甜。橘子味道很浓郁,他应该不喜欢的,可对上许听晚的亮晶晶的眼睛的那一刻,橘子汽水的味道沁入心田,迟渡扬起嘴角,“很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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