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固安远这些日子本就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熬到了休沐,心心念念能一觉睡到自然醒。
偏又被段子殷这个霸王给搅和了,揪住沉固安远的耳朵大喊,“醒醒!呆子!醒醒!”
面对段子殷的喊叫,沉固安远愣是闭着眼,咂咂嘴,翻了个身,手掌佯装不经意间盖住耳朵。
段子殷见势,眯起眼,两指狠狠捏住沉固安远的鼻子,“还装?我让你装睡!”
沉固安远差点被背过气去,猛地睁开眼,拍打着段子殷的手臂,幸而段子殷松开了手,他才得以大口大口喘气。
平日玩闹也就罢了,大早上还要扰人清梦,沉固安远越想越气,竟不知哪儿来的胆量和力气。
两手擒住段子殷的手腕,膝盖别住他的腰,一鼓作气,竟翻身将他压住了。
这番动作下来,二人面面相觑,连沉固安远自己也懵了,怎么如此轻易就将他压倒了?
目光不觉移至段子殷的唇瓣,又心虚的收回。
青丝垂下,仿佛将除二人外的一切都隔开了,瞳孔清晰的倒影出对方的脸。
发丝剐蹭着段子殷的眉眼,沉固安远甚至能从段子殷眼中窥见自己脸上的绯红,可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相视片刻,段子殷忽的绽开了笑颜,双眸微弯,梨涡甜得发腻,“哈哈哈...”
笑得沉固安远直发慌,忙不迭退开,手反撑在身后,斜支着身体,“怎么了?”
瞬息之间,段子殷双膝触床,直立上身,含笑逼近。
沉固安远头愈仰愈高,直至段子殷彻底凌驾其身之上。
倏忽,段子殷探出手,手背抚过沉固安远的脸颊,指尖划过他喉间的凸起。
沉固安远屏住呼吸,段子殷碰过的地方如同烈火灼烧,痛痒难忍。
在沉固安远的惊颤目光下,段子殷垂首擦面而过,附耳哼笑,长睫撩抚着面颊。
“有贼心没贼胆的呆货,怎么?连梦里也不敢动手么?”
沉固安远猛地睁开眼,彻底惊醒,坐起身,环顾四周,哪里有段子殷的影子?
唯有祝其卿一如既往,闷头大睡。
沉固安远怔了片刻,后知后觉低头看向自己的□□,颇为羞愧又无助的闭上眼,不敢再看,真是疯了...
偷摸换洗好裤褥,沉固安远正做贼心虚似的,蹑手蹑脚,抖了抖衣物,正准备晾晒。
身后传来声暴呵,“沉固安远!”
赫得沉固安远身形一晃,差点将手中的裤褥甩出去,好歹是稳住了,强装镇定,一不做二不休,飞快将裤褥晾晒好。
转过身,定睛一看,原是掌管画卯的绿袍管事,还气势汹汹的领着两小官。
沉固安远见势,恭敬拘礼,“敢问大人何事?”心中直犯嘀咕,难不成这也要被问责?
不应该吧?莫非...极为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莫非同凌家一样,圣上又发难了!
又或者是偷录朝中之事被发现了么?
无论是哪一种,总归是落不到好处,心脏登时跳得飞快。
“好你个沉固安远,真是让我好找啊!”绿袍管事大手一挥,示意身旁的两个小官上前,“将他给我抓起来!”
俩小官左右开弓,将沉固安远架住了。
沉固安远呼吸紧促,眉头紧绷,偏也不能擅自反抗,“大人,敢问我犯了何事!”
“你冲撞皇子、不敬礼数,现将你逐出东坊,移至西角!”言罢,两个小官架起沉固安远就往外走。
沉固安远大脑一片空滞,什么冲撞皇子?他何曾冲撞了皇子?难道是五皇子么?
瞧着也不像是会秋后算账的呀,不过人心难测,加之段子殷说他棋品差...
难不成是秋后算账么?沉固安远连着话都开始犹豫起来,“大人,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绿袍管事显然不打算回应他的话,就这样,沉固安远虽心悸疑惑,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走一步算一步看,事后再去找浔阳公主讨个公道也不为过。
还没有到要非得翻脸的地步,若是再让人抓住把柄,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眼瞧着不知何时又来了个几小宦官。捧着自己的各种物件,跟在绿袍管事后头。
行至西角一处萧瑟之地,推开门,凄冷之感乍起,虽不至于杂草丛生,但瞧着也是年久失修。
只怕距上次修缮,还是在沉固安远出生以前了。
众人利索扔下了沉固安远的物件,转身就走,独留沉固安远一人凌乱风中。
突兀的来,又这么突兀的走了。
沉固安远努力回忆着方才的经过,尚未琢磨出个所以然,正想着,先去找浔阳公主。
疾风掠耳,耳畔蓦然传来戏谑的调侃,“哟~走这么快,打算去哪儿啊?”
一听这话,沉固安远登时顿足,全身都松懈了下来,掩面扶额,好气又好笑的看向身侧之人,“段子殷,你又耍什么把戏?”
“把戏?”段子殷双眸黠光隐跃,双手握住沉固安远的胳膊,将其翻了个边,面向里屋,带了几分得意。
“你说的是左边这个把戏,还是右边这个把戏呢?”
沉固安远视线落在面前两扇紧闭的木门上,暗道:段子殷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问询的话还未出口,一股巨大的力道已将沉固安远推了出去,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好不容易定站,回首相望,只见罪魁祸首频频昂首,催促不断,“快进去呀。”
沉固安远无奈的摇摇头,自知斗不过这个无赖,认命回过头,随便挑了左边的门,小心翼翼的探出手。
随着门缝溢出点点亮光,沉固安远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竖目攥眉,瞳孔骤然颤动,震撼不已。
只因,门后别有洞天,亭阁楼台,丹楹刻桷,更甚浔阳宫,譬若天宫。
沉固安远自认见过些世面,可看到这般如梦似幻的场景,他还是禁不住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嘶~”疼!不是梦!
人还没回过神,手已抚上了,沉固安远打了个激灵,双腿不自觉再往里走。
两间紧挨着的卧房,瞧着平平无奇,但床上铺的是锦帛貂边蚕丝被,下头垫的是千层织锦褥。
别说躺下去了,就是手附上去,瞬间便会被包裹起来,好不惬意。
再进探看,冬天的炭火,堆满了整个杂屋,连夏日的冰窖也已提前备下了。
沉固安远的下巴就没合上过,总之,从冬到春,再到夏秋,一应俱全。
推开最后一扇门,绕了个大圈,又回到了原先破败的院中,原来这就是右边那扇,沉固安远没有选择的门。
“...喂!沉固安远!”
沉固安远是被段子殷大力摇晃给唤醒的,木然的环顾四周,须臾,视线落在枯枝上。
啧了声,当即就开始收拾东西,“不行,我还是得回去,我不过个小官,怎能住这样的地方?这是逾矩。”
段子殷一把卡住沉固安远手中的物件,狠狠戳了戳沉固安远的眉心,“什么逾不逾矩的?你个死心眼的蠢货,这都不及我家的布置,算什么逾矩?”
不及?沉固安远闻言心下一惊,倒也不形于色,段家究竟得奢靡成什么样啊?
钱打哪儿来的?总归不能长了腿,自己跑进段家的。除了贪污,那就是受贿。
虽然他很清楚,凡是入朝为官,鲜有完全清白,位极人臣者,更不可能干净,但显然也超出了他的想象。
“再者,逾矩,那也是得被人看见了才叫逾矩,我们这叫逾矩么?”
段子殷诡辩的确有一套。
不过,这话算是戳在沉固安远心窝子上了,什么规矩礼节,那都是摆在人前,给别人看的。
若是关上门,没人看,那还管的着么?
沉固安远的动作停了下来,显而易见,他动摇了。
正想着细细琢磨下,双脚莫名就凌空了,脖颈传来勒感,原是径直将他拎起,提溜着,一把扔到了床榻上。
接触到床榻的瞬间,似是千万双大手,将沉固安远拉进了温柔乡。
旋即,段子殷也躺在了沉固安远身侧。
了不得了!沉固安远登时就噤声了。身体可比他诚实多了。
全身都好似被包裹在绵密的云层之中,舒服的一塌糊涂!
半晌,二人拨开层层蚕被,相视而笑,沉固安远移居一事,算是定下来了。
不过,这地方,该称呼什么呢?
沉固安远思来想去,提笔写下——“明晦轩”。
段子殷脑袋也凑了过来,左看右看,比划了半天,“这画的什么东西?”
面对个不识字的家伙,沉固安远斟酌半天,终于想到了,“明晦轩,就是雍王殿下,字明晦,的那个明晦。”
“哦~”段子殷话拖的老长,语调上扬,听得沉固安远还以为他终于开窍了,期待的望着他。
“不知道。”三字烫嘴似的在段子殷嘴里炒了遍。
沉固安远颇为无奈的别过了脸,明白这又是段子殷故意逗他呢。
移居归移居,画卯还是不能落的。
翌日,沉段二人前后脚踏入尚舍局的门,困意阑珊之时,却见众人围着一处叽叽喳喳。
忽的,众人骚乱起来,还未等沉固安远稍加反应,一道令他胆寒的身影已略过人群,踱步至跟前,不怒自威。
怪不得都围在一起,原是西坊那些人旧识“先生”来了。
那双如钩的双目,又让沉固安远忆起那日宫道醉酒不堪之事,悄然退至段子殷身后,借其之势相挡。
不敢正视。
却见峯督目不斜视,直奔身后。
沉固安远不禁回首,好奇的顺着峯督的去向探去,哦?沉固安远不禁压眉瞪眼——两个在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相面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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