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素祝瞥见石离九半条白净的臂膀布满红印,连忙上前捧起她的手臂仔细端详,“阿翘,你这手怎么回事?可有受伤?”
待看清那些红印实则是细密交错的划痕时,她心疼不已,急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盒膏药,揭开盒盖,指尖蘸取少许,轻轻涂抹在石离九手臂的伤口上。
石离九怔然看着她认真上药的模样,目光在她低垂的眉眼间停留许久,才徐徐开口:“阿祝……你、你应该知晓了……我并非连翘。”
简素祝却头也不抬,只是轻“嗯”一声,语气平淡道:“知道呀,阿翘从来都不会唤我‘阿祝’,她只会唤我小字,采薇。”
“那你为何不戳破?”石离九不解追问。
待药膏均匀覆于伤口上,简素祝又俯身,轻轻朝伤口处吹了吹,药膏渐渐干涸,她才直起身,看向石离九,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阿翘既然愿意将身份暂借给你,说明你在宗门之中是她极其信任之人,既如此,你自然也是我信任之人,暂时将你当做阿翘相待,有何不可呢?”
石离九默然,良久才轻声道:“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洛英,是郭墨予的师父。”
简素祝抬眸,目光里闪过一丝惊诧,“你、你是……太平宗洛英长老?!”
石离九粲然一笑,点了点头,“往后唤我洛姐姐便好。”
“好。”简素祝应道,只是神情略显拘束,她未料到有一日竟能与合体期高手以姐妹相称。
郭墨予却愤然打断:“不行!我不答应!”
石离九横他一眼,“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郭墨予瘪了瘪嘴巴,“我与她本是同辈,她若唤你姐姐,那我该叫她什么?”
简素祝忍不住笑出了声,俏皮道:“当然是……师姑啦。”
石离九轻叹一声,无奈道:“各论各的,总行了吧?她唤我姐姐,你唤她师妹便是。”
郭墨予不情愿点了点头。
简素祝甜甜唤了声“洛姐姐”。
“对了,”石离九望向郭墨予,见他一身洁净,分毫未脏,“那何慕呢?”
郭墨予蹙眉道:“说来也怪,我追上他时,他已然倒地身亡。我检查过他的伤口,死于心口处被一柄长剑洞穿。但我在四处搜寻都未发现其他人的踪迹,实在不知是何人下的手。”
简素祝却松了口气,她并不想因为何慕的死,与洛英产生嫌隙。
她幽幽道:“他此行也算是咎由自取,与那群人为伍,终究是没有好下场。我暂且将他的尸身安置于一处角落,待大比结束,再行通报宗门。”
石离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接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身干净的外衫,躲入小楼内换上,又将自身修为重新压制至元婴期。
郭墨予已将背上的八号放置于长廊之上的躺椅上。
八号身上的伤口在药膏的作用下愈合大半,但体内元婴受到了重伤,此刻正萎靡不振,故而他一直未曾苏醒。
“师父,他该如何处置?”郭墨予看向石离九。
石离九沉吟片刻,将自己储物袋中的灵植分出一半来,不由分说塞入八号的储物袋中,“能否将他传送出去?”
简素祝摇摇头,“无法传送出去,除非我们沿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不仅麻烦,亦会耽误宝贵的时间,石离九立即否定了这个念头。
她望向不远处的灵植圃,“那便先将他藏于灵植圃内吧。”
三人又重新折回灵植圃,破开大阵,将八号藏在了一处隐蔽的草丛之中。
石离九又挑选出一株医治内伤的灵草,以灵力萃出翠绿汁液,捏住八号下颌,将汁液灌入他口中。
待做好这一切,三人才安心离去。
行至一处分叉口之时,简素祝忽而驻足,看向石离九,“我们三人分开行动为好,已过去了两日,时间紧迫,不能再耽搁了。”
石离九迟疑道:“还是共同寻找吧,那些宗门弟子一个个皆非省油的灯,还是由我护着你们更为妥当。”
郭墨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道:“师父,我和简师妹也非省油的灯啊!打不过对方,我们难道不会逃吗?”
见石离九意有所动,简素祝笑着附和:“郭师兄所言极是。这幻神殿如此之大,若一同搜寻,何时才能发现那控制中枢?分开行动或许还能多几分机会。况且……我们并非任人宰割的小羊羔,皆有自保之力。”
石离九闻言,不禁暗自思忖,难道自己护犊子之心真的太重了?
不过这些宗门内门弟子,哪一位不是通过层层历练才脱颖而出的?又怎会是任人欺负的弱者?
论搏杀经验,他们两人恐还远在自己之上。
她这才轻轻颔首,与郭墨予和简素祝交换了纸鸢。
幻神殿广场直通前殿,自广场直达前殿的弟子定然最多,石离九便决定前往前殿搜寻,而郭墨予和简素祝则分别去往后殿及后苑。
“洛姐姐,我先行一步啦。”简素祝朝石离九挥挥手,转身疾驰而去,身影转瞬便融入了远处的光影之中。
“师父,我也去了。”郭墨予躬身一礼,紧随简素祝身后而去。
两人前行方向一致,可短暂同行。
石离九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他们三人如同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不知何时能寻到控制中枢。
若始终寻不到,她只能拼死将神虫强行带离此地了。
与此同时,她发觉自身修为又精进了几分,照这般速度,踏入合体后期近在眼前。
在去往前殿之前,她尚有一处地方要细细搜寻一番——
方才在追杀陆昭阳和柳映月之时,她在另一端发现了一处隐蔽的炼丹房。
灵植圃和炼丹房皆坐落于中庭之中,想必原主人曾精心设计过,却未料到神殿最终竟落于赵丹波这般小人之手。
实在是暴殄天物。
炼丹房建于一处齐人高的草丛之后,约莫十平方丈大小,墙体漆黑,斑驳脱落,显然是有人常年在此处炼丹所致。
房门上的小锁不知被何人解开,正悬于一侧,石离九伸手轻轻一推,门轴吱呀转动,落下一层厚厚的飞灰,簌簌飘散。
她掩住口鼻,顺着门缝闪入炼丹房内。
炼丹房内未开小窗,即便屋外天光大亮,屋内也十分昏暗,陈设模糊难辨,唯有浓烈的药香味经久不散。
石离九指尖掐起一道御火诀,一簇小小火焰跃于指尖之上,她借着火光看清了屋内陈设。
石壁上嵌着几盏发黑的油灯,正中央的丹炉足有一人高,通体纹着缠枝莲纹,炉腹处连接着三足,稳稳拖住炉身,丹炉前的案几上依次排开玉杵、药碾、玉称,一只白玉药钵里还残留着未研磨完的粉末。
墙角的多宝阁分层陈列着各式处理过的药草,最顶层则罗列着一枚枚莹白玉盒,隐约透出一股若有若无的丹香。
石离九点燃墙上油灯,昏黄的光晕渐渐铺开,她的目光定格在那一枚枚玉盒之上。
就在此时,丹炉之后的阴影里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窸窣动静。
石离九心中警钟大响,抬手将腕间的无痕针精准瞄向那处阴影,沉声道:“何人?出来。”
一只踏云靴从阴影处踏出,紧接着,一道修长身影缓缓现身于火光之下,长长的睫毛投向一排阴影,遮住他的目光。
萧尚水嘴角微扬,戏谑道:“又见面了。”
石离九:“……”
怎么又是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萧尚水见她不吭声,便高举双手从丹炉之后缓步走出,“我可没动这房间里任何东西。”
石离九冷哼一声,旋身伸长手臂,指尖去够最顶层的玉盒。
萧尚水却忽而趋前几步,攥住她右手手腕,“莫动!玉盒外有禁制。”
石离九侧目瞥向他,眸中泛起冷意,“松手。”
萧尚水依言松开手,后退一步。
方才屋内灯火幽暗,她未曾细察,此刻才发觉玉盒外浮现一层若隐若现的灵光。
萧尚水清朗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不如你我合力破除这禁制,所得五五分,如何?”
石离九淡然道:“六四分,我六你四。”
萧尚水一噎,没料到这女人如此果决,片刻迟疑后,终是无奈应了下来:“也罢,依你便是。”
石离九却不依不饶,目光凝视前方道:“但我需先问清楚一件事。”
萧尚水懒洋洋回道:“哦?你问。”
石离九:“你为何要将八号推入小光球中?”
“小光球?”萧尚水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说那些困阵?……若要我说,被困在小光球中,总比进入神殿内丢掉小命要好,你信是不信?”
石离九回眸望向他,“你是指那些宗门弟子,还是指你师父赵丹波?”
她眸子有火光悦动,仿佛盛满了希冀。
萧尚水沉默半晌才答:“莫要多问了,你自己小心便是。”
石离九心中清楚,萧尚水与自己分属不同阵营,有所隐瞒亦在情理之中,但她不知为何,总觉他是个嘴硬心软之人。
就如同那个口是心非的家伙,阳翊。
他虽暂未对自己显露敌意,且实力强大,但石离九还是打消了将他拉入自己计划中的念头。
这人喜怒无常,她拿捏不住,也不愿冒险。
石离九转回头,扫了一眼那一排玉盒,“那你说说,如何破这禁制?”
萧尚水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立,“你我一同攻击它。”
石离九点头示意,抬手露出腕间的无痕针,“从左侧第一枚玉盒开始。”
萧尚水则反手握住背后的剑柄,缓缓将长剑拔出,剑身出鞘时带起一道清冽的铮鸣。
石离九细数三息:“三——二——一——动手!”
她激发腕间的无痕针,两枚细入牛毛的银针飞射而出,银光划破虚空。
萧尚水则双手握住剑柄,自上而下朝那枚玉盒直劈而去。
银针和剑势同时击中禁制,玉盒外层的灵光急剧震颤起来,“啵”地一声,便如气泡一般破裂开来,露出了其中包裹的玉盒。
石离九眼疾手快,迅速将玉盒凌空射入掌心,塞入了腰间的储物袋中。
萧尚水只是余光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未多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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