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在客栈要了间房,他让小二点了灯,拿着灯盏上楼。
他要的房在三楼,需穿过长长的走廊,拐过几个弯,不时迎面有男人走来,夜澜都侧身让道。
夜澜推开门走进屋,点燃房内的灯。虽然是偏了些,但位置却是极佳的。
推开窗户,就能见一座拔地而起的圆楼,琉璃圆楼中间有道裂谷,一道道木桥嫁接其上,被裂谷分开摇摇欲坠,却又因桥的连接而稳固。
这是叶镇最繁华的地方——青楼,青楼由两部分组成,撷芳楼和照夜楼。每天总有不同地方的旅客到此,只为见识叶镇的美人,刚撞见的几位陌生男人,恐是如此。
两楼背对,属性不同
夜晚的青楼格外热,万千的灯火照映,脂香美人填满环廊雕栏,笙歌鼎沸,似要灼热半壁夜空。
夜澜走到桌边,将灯盏移到桌面边沿,从衣袖里抽出一把卷轴,拆开平铺好。
这是夜澜接的一个委托,隔壁张镇一个富裕人家报的案,据上面所述,富人家的独生子张深到叶镇青楼一逛,因为是偷偷跑出来的,没带侍卫只带钱,结果失踪了。
按理来说这种失踪案不该他们来管,找官府就行。
结果官府派人找了两天,只打听到人最后进了楼,就没有其他有用的消息了。家人那边着急,直接向他们报了案。
城里天天有他们守着,哪有什么秽作祟,人有官府管,秽有秽师管,无奈的是人家有钱,给的太多了。
夜澜浅笑一下,就当是偷个懒了。
夜澜倚坐在窗边,一只腿曲起搭在窗台上,手也自然地搭在上面。晚风从很远处吹来,额前碎发不停晃动,有几根发丝进到眼睛里,刺得眼睛微微作痛,他抬起手揉了揉。
放下手,抬眸看向远处,恰好与一人对上视线,夜澜一怔。
他正对的是照夜楼,据卷轴上介绍,富家子张深喜好男子。
照夜楼的露天楼台上,一名年轻男子一手托着下巴,靠在围栏上,穿着单薄的衣衫,一根细长的腰带松垮地系在腰间,使得上半身露出大半个胸膛。
晚风肆虐地钻进衣里,但他丝毫不在意。
一位旅客熏红着脸,带着酒气向他靠近,手准备去揽他的腰。
男子回头看一眼,似乎有些嫌弃地别开脸。旅客醉意上头,没有反应过来这表情的意思,就在他的头要凑上去时,男子伸出了手。
那只手径直朝向他脖子,他只觉得脖子一紧,紧接着他的身体重压在围栏上,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翻身从围栏上掉下去,噗呲一身落入水中。
旅客受惊吓酒醒来,在浅水中张扬手脚不停折腾,模糊不清地大喊救命。
岸上的人无一不忙于自己的事,便无人理会。
男子视线收回,向着不远处坐在窗台上的男人,抛了个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见的媚眼。
见那人关上了窗,男子“嘁”一声,一低头就见底下那人还在折腾。
心情极差。
他手撑着围栏,一个翻身跳了下去,轻轻落入水中,没有激起太大水花,他一手提着那人的衣领,缓缓向岸走去。
夜澜关上窗,走到桌子边坐下,盯着卷轴沉思。这张深该不会被人杀了吧?
据他所知,青楼的主人对自家伶人极其维护,背后还有县令姜江这个大人物,导致伶人们大胆刁钻,进了青楼,不是客人选伶人,而是伶人选客人。
长得丑客人的没人要,只得花钱吃水果瓜盘、听听曲儿了。规矩是这样,但每年还是有络绎不绝的人踏入青楼门槛。
卷轴上面没有描述委托人的样貌,不知道人长得怎么样,如果是长得丑被嫌弃了还一股劲的纠缠人家,人家一怒之下将其谋杀藏尸,也不是没可能。
夜澜敲了敲脑袋,把这种想法扔出去。
打开窗户一条缝,看向照夜楼楼台,靠在围栏上的人已经进去了,被丢下水的旅客已经捞上来了。
夜澜干脆把窗户全打开透风,刚才关上是为避免那道视线。
这么远的距离,那人都能看到,练过?
夜澜打算明晚再去照夜楼看看,虽然在同一座城,他去青楼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过节时青楼周围一圈最为热闹,大人牵着小孩的手在那里集聚。
他带着叶枫去过,叶二带着叶林,两对往这不同的方向闲逛。
人太多,叶枫没跟紧他,走丢了,那一次他进了青楼。
对他来说,青楼实在是不吸引他,水果瓜盘在家里嗑也是一样,文艺的曲子和舞蹈,他听不懂,虽是看得懂也很无聊易发困。
至于美人,他自觉自己的皮囊也算得上是上乘,也算得上是美人吧。
他摸着下巴,暗暗想着。
哐!
夜澜的思绪打断,一睁眼,猛的从床上坐起,这一声从门外传来 。
紧接着,“咚”的一声又响起。
外面和里面都是一片漆黑,夜澜的眼睛微微发亮,扫视外面的状况。
是个人。
可能是走错了。
门外的人并不知道自己走错了,他被人扔下了水,那人赔了一坛酒,他失意不畅,一路喝着酒返回客栈,酒喝完了,心醉了,湿透的衣服不在滴水了。
他撞了一下门,没撞开,反而被弹倒在地,他吞吞地爬起来,推门,没推开。
他心中的火一下子燃起,侧过身,准备用臂膀使劲去撞门。
屋内突然明亮起来,他模糊地没有反应过来空屋子为什么会亮灯。
门从里面打开了,他的脸舒展开来,痴痴的嘿笑,“开了……”
夜澜打开门,见人要撞过来,他伸手把人顶回去。
那人有重重的坐在了地板上,背靠着墙,眼神迷糊。
“你走错了。”夜澜冷冷地道,并将灯盏外移,照清门边上的牌号。
好一会那人才反应过来,拱着手,“不好意思了,这位兄台。”
那人左右看了看,手脚并用地往右爬去,颤颤巍巍地推开隔壁的门,爬了进去,门没关。
夜澜走过去,照着灯,看着里面的人醉倒如泥,露出来的后颈上有一道深褐色的勒痕,像是被衣领狠狠勒住,衣服头发全是湿透的。
他好心帮忙关上门。
在门口静站一会儿,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楼下大堂很安静,只有掌柜算账时的啪啪声。
巷道也很安静,偶尔走过相互搂着腰的行人,窃窃私语声传来,显得更寂静。
夜澜停在一处墙脚,往回看了下,无人。一个跳跃,翻身跳入院子。
据卷轴介绍,这处是张深在叶镇购买的院子,距青楼近。
眼睛微微发亮,视野里的所有物都渡上一层金光。夜澜缓缓走过院子,走廊,每个房间,遗憾的是没有什么问题。
希望是场闹剧吧。
夜澜站在空地里,一抬头,最先望见的便是那座明亮的楼阁。
夜澜从刚进来的墙角翻了出去,正打算走人,却忽然听见脚步声。
一个人。
夜澜凝视脚步声的方向,如果没记错的话,那边是正门。
他悄悄地跟过去,背靠着墙,小心地探出头。
是一位披着纱袍的男人,穿的很少,能隐约看见后背曲线和长腿。
夜澜收回头。
伶人?来这作甚?
夜澜在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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