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休沐。
灰港市夏季多雨,小雨从凌晨三点一直淅淅沥沥到了今早八点钟,它下了个痛快,底下的人就不痛快了。
今早七点,易嘉杭一个人喊打喊杀把三楼陈家的门砍烂了,用钝的生锈的菜刀把木门砍了个稀巴烂,好几个大人来拉都没拉住,菜刀一挥,谁都不敢上前。
“别砍了,门都烂成什么样子了?!”
“老天爷啊!这又是闹哪处呢?”
“杭杭!易嘉杭!”他爹刚从田里回来,草帽都没来及摘,一个电话被叫了过来,皲裂黢黑的手掌照易嘉杭后背上一拍,菜刀哐当掉在脚边,“爹,你别拦我!我今天非要砍死他们一家人!”
“易嘉杭!你发什么疯?”屋里用锅碗挡在脚边身前的妇人开口,嚷嚷着要把他关去坐牢。
易嘉杭指着她怒骂,“傻逼!坐牢前我他妈不把你砍烂了炖成肉喂狗吃我跟你姓!”
二楼易嘉杭家门前立着一个人影,懒散倚靠着门框,手指夹着的烟无声无息燃烧着,一不留神,烟灰长出一截,他一抖,烟灰被雨风卷进楼梯外的雨幕中。
他微颔首,视线在楼梯下一片雾似的空气中溜达了一圈,嫌无聊又转头看了眼屋内,旁边的大爷呼哧呼哧跑过来。
边喊边跑,“乔乔,你哥哥……”
大爷见门口的人又立马刹住脚。
“明明,你,你也要砍门?”
他摇摇头,从口袋里夹出烟盒,夏天的空气都是湿漉漉的,被雨水浸过的烟盒湿了半个,烟也湿了,点不着,晒干了抽着没劲,他将烟顺手扔到楼梯外,直直掉进楼下的水池里。
大爷嫌可惜,“多好的烟啊?扔了多浪费?”
筒子楼对面都是一长溜挂在栏杆上看热闹的租户,大爷喊了两声“明明”没人应,急得他跺脚,“徐之明,你妈要被砍死了!”
徐之明回头看了眼大爷,有浅浅的笑意掠过他的眼眉,“嗯,然后呢?她死了吗?”
大爷讶异,手指哆嗦着指他,“你,你,你还是不是人了?”
徐之明促狭一笑,从窗台上拿起一把牛刀,正指着后面门上的锁子,问大爷,“我不是人怎么了?你走不走?不走我就不砍门了,等会儿用你试试刀。”
他神情淡漠地扫了眼对面看热闹的,牛刀指着那边的妇女,“喜欢看热闹是吧?都别走,等我过去一家家砍你们的门!”
看热闹的被唬着躲进屋里,孩子们一律被关进房里。
大爷让吓得差点尿出来,他是爬着离开的,“疯子!都是疯子,都疯了!”
徐之明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恰有雏形的肌肉,不耐烦地朝头后捋了下刘海,冲屋里喊了声,“皎宁,看好你二姐,我上去找你大哥。”
易皎宁说:“好,二姐刚哭累,正睡得熟嘞。我不吵她。”
徐之明三两步蹬上台阶跑到三楼,易嘉杭被他爹从身后架着膀子,两条腿还在踹他家的门。
他爹易伟国见徐之明上来,尴尬地笑了两声,“明明,杭杭脾气冲,跟牛一样,你别怪他,下午我去找木匠给门修好。”
徐之明臭着脸,手里握着牛刀,来劝架的邻居倒吸一口凉气,顿时躲远了。
“叔,你别拦着。嘉杭不是不懂事的,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徐之明挑眉看着屋里的妇人,放大声喊,“你说是不是?!”
妇人顶着鸡窝头,锅碗瓢盆在脚边摞得跟山一样,见他吼自己,一脚踢翻铁盆把手里的碗扔了出去,“你个吃里扒外的!我养你那么多年,你也不护着我!”
徐之明冲楼道里的邻居摆摆手,“这是我们两家的事儿,你们也别插手,出事了我会报警,都回去吧。”
大家不好多留,留下和看两家的笑话一样,楼道里的人刚撤干净,徐之明又在稀巴烂的门上添了一脚。
易嘉杭的情绪也稳定了,他揉揉肩膀,不满地把刀扔给易伟国。
徐之明蹲在妇人面前,“你看看你这张脸,早就没之前的样子了,哪个男人还稀罕?陈姨,年纪不小了,你听点话,在家好好待着,干嘛到处说三道四?非得当个长舌妇吗?”
易伟国看儿子眼神,没敢多嘴,易嘉杭走到屋里看了眼,踢了脚地上的铁盆,连头都不愿意低一下,“陈姨,你要不要脸?我妈刚走你就上劲了,这个月第几回了,你看我爸妈在一起,心里不痛快是不是?”
“皎宁人小不知道,你仗着乔乔听不见说不了,造我家乔乔的谣,你真以为我出去上个学就是死了?”
地上的陈姨直起腰,俗气的红嘴唇和黑眼线被她挠花了,就一张白脸在阴影里看着像索命的厉鬼。
陈姨气的青筋都断了,“谁说三道四了?我根本就没找过你爹!明明,我不是你亲妈,但是养了你快二十年了吧?你怎么不知道向着我,你……你还跟着他们一起欺负我!”
陈姨鸡爪子似的手要去抓徐之明的手臂,被他嫌恶地扇开了,“别碰我,我妈早死了,你要是想当我妈,现在也死一个。”
徐之明的亲妈是被活活气死的,进产房那时候她男人正跟这个陈姨在床上热火朝天地滚在一起!
亲妈死了,陈姨理所应当似的继位,徐之明还小不知道,后来五六岁要上学,他才知道陈姨不是他亲妈,找筒子楼里年纪大的奶奶问过才知道这一档子事,他气又气不过,从那天就开始疏远陈姨。
他上学上的忙碌,没空搭理她,谁知道这不知廉耻的女人会操起老本行,继续跟筒子楼里的男人滚在一起。
徐之明转过学,也辍过学,他爹一巴掌扇醒他的时候,说,“她就是你二妈,跟他娘的其他男的滚在一起,不要脸!你也是个贱种,老子赚的钱全给你俩了!”
徐之明被亲爹骂醒的时候才十岁,正是想亲妈,爱亲妈,护亲妈的时候,骂他是贱种也骂了他亲妈,徐之明两手一推,亲爹喝得烂醉,摔了个狗吃屎,撞上身后的菜板,一菜板拍死了。
陈姨看着哭得厉害,实际欢天喜地早就给自己过年了,没花两毛钱把他爹烧了埋了,连棺材板都没有。
徐之明知道他爹这几年的积蓄在哪,也知道他妈的彩礼在哪,陈姨是从他爹嘴里知道的,他爹死那天,陈姨卷钱跑了,三年挥霍完才觍着脸回来找徐之明过日子。
后来靠卖身赚了点小钱,又拿去赌博挥霍,没钱就在家吃徐之明做的饭,有钱了连个影都看不见。
易伟国是看徐之明可怜,小的时候养在身边,和易嘉杭做兄弟,大了是他自己不想留在易伟国家里,出去打工挣钱给自己交学费。
陈姨趁着两个孩子不在家,故意喝醉了去家门口堵易伟国,是个男的都管不住裤|裆,叫|床声连天,为了不被街坊邻居知道,陈姨故意把这事往易伟国女儿易南乔身上牵,结果真有傻帽信了。
易南乔是高烧烧坏的耳朵,原本会说话,听觉丧失之后,她说话次数就少了,但也会出声,本质上和哑巴没区别。
易嘉杭刚放学回来,易南乔在屋里哭得稀里哗啦,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着,易嘉杭问也问不出来。
从外面疯的弟弟易皎宁回来,他才问清楚,陈姨干的混蛋事全撇在南乔身上。
易嘉杭生气归生气,他爹一下午都不在家,他等着明天他爹浇完地,好好收拾一下陈姨,早上提着刀上门,第一下就吵醒了徐之明。
徐之明和他是一个班的,小时候又在一家住过,说话挺客气,“怎么一大早有火来砍我家的门?”
易嘉杭把前前后后讲了一遍,徐之明的表情僵了一下,说,“砍吧,屋里那人砍死了算我的。”
他也不客气,一下下砍得结实又用力,陈姨吓得只往墙边缩,把屋里能防身的全拿过来了。
徐之明没理她的求助,对易嘉杭说,“你砍吧,我下去守着南乔跟皎宁。”
“麻烦你了。”易嘉杭说。
砍完门还不解气,易嘉杭颇是愤怒,弓腰想骂陈姨,但想到自己亲爹造的孽,话又被掐了。
徐之明知道他想什么,伸手拍拍陈姨的脸,向后指着易伟国,“陈姨,你实话实说,到底是不是你干的事?”
陈姨有时就是满脑肥肠,徐之明想了五年都没想明白这个后妈脑子里装的什么——大概是钱跟男人这两种东西。
易伟国表情尴尬,面色僵硬,还想着求情,“你看这事……杭杭明明,要不就算了吧?大家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你就敢带着别的女的上我妈的床?”易嘉杭斥责他,“她喝多了,又不是你喝多了!我妈在大城市里累死累活养活我们仨,给你生了三个孩子了,你有什么不满的?”
见状要动手,徐之明从身后环住易嘉杭的腰,他也就看着脾气冲,力气大,身上哪一块的肉都不多,肌肉是挺结实,但小时候跟徐之明打架从来没赢过。
“行了,动手能解决问题吗?”徐之明撸了把他的头发,好生哄着才让他乖乖坐下。
徐之明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有没有干那事?有没有跟街里邻里的传乔乔的谣?”
陈姨破罐子破摔,“怎么了?我本来就是干这个的,你是不是瞧不起妈妈?!”
“闭嘴。”徐之明的脸阴沉下来,“我没你这样的妈,以后少在我面前提妈这个字。”
易嘉杭站在一旁,倚靠着墙皮,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雨渐小,从房檐上浇下来的脏水一股股冲刷着地砖。
易嘉杭瞪了眼易伟国,“你说,我妈知道你背着她干这事儿得多伤心?结婚几年了?二十年有了吧?婚内出轨,你走还是我妈走?”
易伟国没说话就跪下了,易嘉杭面色不悦,“别跪,我是你儿子,我受不起老子这么大的礼。”
筒子楼旁繁盛的法国梧桐悉悉索索一会儿,雨声被哗啦啦的水流声盖过去,易嘉杭抱臂盯着窗外阴沉的天,心跳声灌满整个耳道。
陈姨像是在悔改一般,哭得撕心裂肺,爬在徐之明脚边,“明明,我知道是我不好,你别说出去!姨给乔乔赔罪,姨会跟人家说明的!”
徐之明没搭理她,“陈姨,你走吧。”
陈姨愣了愣,跪在地上呆住了,“明明你……”她不可思议,又看向掩脸痛哭的易伟国,费劲站起,“易哥,你跟明明求求情,跟明明求求情啊!”
易嘉杭横出一条腿,“别往前走,你俩保持距离。”
陈姨余光扫过去,是易嘉杭满不在乎的脸,她转身又给徐之明跪下,“孩子,明明,算姨求你了,我身上真的没有钱,走了只能死在大街上了啊!”
徐之明背着她倒水喝,“和我没关系,你愿意死在哪里就死在哪里。”
陈姨膝盖一下就软了,整个人瘫在地上,视线都涣散了,嘴里念叨着,“完了,都完了……”
徐之明没理,去屋里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一包衣服扔给了易嘉杭,一包书他自己提着。
易嘉杭抬脚迈过烂门,徐之明把刀甩在陈姨面前,她吓得尖叫一声。
“这家,你自己住吧。我走了,以后谁也不和谁来往。”徐之明早对她没什么期望了。
易伟国抓着儿子的裤腿,人来了也哭得不体面,“你也要走?你和明明都要走?”
“走,我们都走。”易嘉杭甩开他爹的手,“我妈给我留的钱够我和徐哥在外面租房住了,南乔和皎宁我都会带走,你喜欢跟这个女的睡,你俩待在一起吧。”
“不行!不能都带走!”易伟国拽着他的脚踝不松手,“杭杭!不能都带走啊!”
易嘉杭吼他,“不带走跟着你在这里教人家看笑话吗?乔乔已经不愿意说话了,你要害死她吗?皎宁也还小,他要念书的,跟着你迟早会变成混混。”
易伟国又说了一大堆,易嘉杭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眼下只有他自己要搬家的事。
徐之明扶着易伟国起身,为他拍了拍裤管上的土,“易叔,走了。我和嘉杭走了。”
易嘉杭去二楼家里收拾了书和衣服,拍醒易南乔的时候,他注意到徐之明的手臂,上面有一道很深的口子,像是被陈姨抓出来的。
易南乔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没开口说话,比划着手指:我们要搬家吗?
易嘉杭对手语并不熟络,还是易皎宁转达的话:我们要离开这里,搬去新家,那里没有陈姨,没有奶奶们,也没有……爸爸……
易皎宁看了他哥一眼,“大哥,我们不和爸爸一起走吗?”
易嘉杭从木抽屉里翻出碘伏和棉签,拉过徐之明的手臂消毒,一面和气地说:“爸爸要留在这里照顾咱家的田,不能走。我们去新家了还可以见到他,妈妈也会去的。”
易皎宁听到最后一句,高兴地跳起来,“我可想妈妈了!她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啊?”
“这次要我们自己走,妈妈还在忙。”易嘉杭说。
徐之明乖乖伸手,袖子被易嘉杭拉了下来,“好好穿衣服不行吗?非要撸上去,又不好看,像长了两个大疙瘩。”
“听起来像长了增生性|息肉。”徐之明语气平静。
易嘉杭掀起眼皮瞪他,扔掉棉签后不知轻重地打了他的嘴,朝地上啐了口,“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
徐之明很浅淡地笑了下。
易嘉杭收拾好所有,给易南乔和易皎宁穿上雨衣,自己和徐之明打着同一把伞,徐之明撑伞,他提书和行李。
易南乔听不到声音,但能感受到潮气,手指比划着问弟弟:下雨了?
易皎宁摇摇头,不紧不慢地回她:雨快停了,你睡着的时候下的最大,现在小了。
易南乔眨了两下眼,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因为皮肤很白的原因,摆在一处像个娃娃,不会说话又听不到声音,但心脏时刻在跳动。
徐之明:“就这些?你的书呢?”
易嘉杭撇撇嘴,“我不打算念了,我出去找个工作,挣钱照顾南乔和皎宁,南乔的耳朵还有救,我攒钱给她买人工耳蜗。”
倏然,他被徐之明抱在怀里,他听到“砰”一声,不知道是行李掉落的声响还是自己漏掉的心跳声。
易嘉杭靠着徐之明的肩膀,鼻音浓重,神情悲恸又孤独,“徐哥,乔乔会说话的啊。她本来就会的啊。”
“我知道。”徐之明照例哄他,“嘉杭,和我一起生活吧。我会想办法的,你一定要把书念完,六月份的高考要来了。”
徐之明偷偷联系了易嘉杭的妈妈,他妈妈是个温柔知性的女人,利索的短发,整洁的工装服,站在门洞等几个孩子。
易嘉杭的书被徐之明提着,四人站成一排往筒子楼外走,天亮后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三楼那家烂门上,晒干了地面上的泪水。
走到门洞下,是易皎宁先喊了声“妈妈”,易嘉杭抬头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开心得像个三四岁的小孩,“妈!”
周野月抬手拢上三个孩子,笑出泪,“乖乖们,跟妈妈回家了。”
徐之明拿着手机在看,手里的书被松,周野月的车就在不远处,他先一步走过几人,和周野月擦肩的瞬间,被她叫住了,“明明。”
“怎么了,阿姨。”
周野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他手里,“明明,你拿着。”
徐之明推了回去,摇头道:“阿姨,我没帮您做什么,这钱不能收,而且我自己能赚钱,学费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月底发工资。”
“不碍事,都是一家人。”周野月还是执意要给他,易嘉杭接过卡,摸着徐之明的裤腰,“我妈给你的,你收好。”
“谢谢阿姨。”徐之明笑着说。
周野月搭着易皎宁的肩膀,摸了摸徐之明的额头,在额角上有道似有似无的疤,“还在呢?我还以为你们长大之后,那些小疤就自己没了,明明你长得白净,留疤不好看。”
徐之明摇摇头:“一个疤而已,不明显。不细看也看不见。”
周野月拉着两人的手,易南乔牵着弟弟的手,上车后,周野月落下窗子,只露了一条小缝,往车里灌着凉气。
易嘉杭坐在副驾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妈,我们去哪里?市里吗?”
“对,我一年前刚买了房子,本来就是留给你们住的,这一周刚装修完,正在通风。嗯……估计有甲醛也散的差不多了。”周野月说,“跟你和明明的学校离得近,上下学也方便。”
易嘉杭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嗯?不会是学区房吧?”
周野月:“不算学区房,顶多算商品房。”
车上这点气流对徐之明来说还是太稀薄了,他有些闷,喘不上来气,下意识去口袋摸烟的时候摸了个空,恨得牙痒痒,干嘛赌气要把烟扔了?
易皎宁睁着大眼睛,他才十岁,还小,“哥哥在找什么?玩具吗?我手里这个给你好不好?”
他毫不留恋地把奥特曼递给徐之明,“给你,我不玩了。”
徐之明噗嗤笑了一声,揉揉小孩的头发,心想,真软,“我不玩,你自己玩吧。哥哥不是找玩具。”
易嘉杭和妈妈聊天都没忘记让耳朵照顾后座的徐之明,他话刚落,易嘉杭的手就送了出去,摊到徐之明面前,他看清了,是一包烟还有一个打火机。
徐之明说了声“谢谢”,易嘉杭没看他,而是在和妈妈说话中,突兀地插了句“不谢”。
一直到市区最中心车子才停下,周野月交代了下,“我去便利店买包卫生纸,新家什么都没有,一会儿带你们去超市大购物。”
“妈,让我去就行,你在车上吧。”易嘉杭本来想自己代劳的,但周野月态度强硬,他也不争不抢了。
易皎宁在玩易南乔的辫子,编成麻花辫又散开编个不一样的,易南乔一点也不恼,什么话都不讲,手指安分地放在膝盖上。
徐之明看了眼易嘉杭,说,“又跟你住一起了,咱俩还挺有缘分。”
易嘉杭没说话,点了两下头。
徐之明垂眼扣着烟盒上的薄膜,“你怎么知道我吸烟的?我记得我之前没跟你说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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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之明是受,很妻的家0[玫瑰]
CP不拆不逆,HE,人物无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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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清白之年_01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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