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休息得好吗,小美人?”
她坐到张轻舟身边,活像缠上唐僧的蜘蛛精。
阎北越看越觉得这妖怪和苑浅像。无论是打卷的浅色长发,还是那张脸,都活脱脱是迷你版的苑浅。
“还、还行吧。”张轻舟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说话都有些磕巴,“我、我听到、声音……刚刚是,有、有人来、来了吗?”
妖怪把脑袋歪向一边,“唔……确实来了几个麻烦的家伙,不过我都处理掉了。”她开朗地咧开嘴笑,看上去倒确实很可爱,“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我把她锁进了地下室,里面全都是被我洗脑了的挑战者。在那里,她会被活活撕碎。很有趣对吧?”
妖怪的话把阎北和张轻舟都吓了一跳。不是吧,那个女巫那么吹嘘自己的剑,苑浅又那么气势汹汹地提着它,竟然这么快就被干掉了?
“小美人,听她们说,谁能把你从我手里救出去,谁就能得到你。”
妖怪伸出手去摸张轻舟的脸,张轻舟明显被吓得不轻,整个人都僵住了,那恐惧的眼神分明在说:这游戏有必要这样吗?这算性骚扰了吧?
虽说如此,一个想弄死玩家的游戏,怎么可能会在意里面有没有性骚扰的剧情……
“别、别这样。”张轻舟用手推妖精,却又不敢太用力,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大写的“怂”。
妖怪似乎因为张轻舟的拒绝而有些恼羞成怒,手上一用力便把他推倒在床上。
“怎么?你不喜欢我吗?”她两条胳膊撑在张轻舟的身体两边,脸朝下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你说过的。你说过你喜欢我。你现在要反悔吗?”
“啊?”张轻舟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我没有!”
这最后三个字彻底耗光了妖怪的耐心。她砰的一声站起来,脸色越来越阴沉。阎北和张轻舟在一边看着,吓得要死。
过了半晌,妖怪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么说,你是不会和我结婚喽?”声音变得低沉嘶哑,和外表十分不符。
张轻舟一边发抖,一边点点头,“抱……抱歉啊……”
“好。”妖怪站起身来,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这寒光床上的人和床下的猫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既然我得不到你,那别人也别想得到。”
说完这句话,房间里突然狂风大作。这猛烈的风一瞬间便吹开了窗户,房间的木门也剧烈的咯吱作响,随时都要散架。
在狂风扬起的飞沙中间,妖怪的身形突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
那副纤细瘦弱的躯壳极速膨大,只是一眨眼,妖怪先前的人形便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形似狐狸的巨大兽形生物。这生物的身后,九条巨大的尾巴缓缓显形,看上去无比惊悚。
“快跑!”床下的阎北在见到这妖怪真身的一瞬间变回了人形,她抓起张轻舟的胳膊冲向门边。
这木门本身就已是摇摇欲坠,再也承受不住阎北助跑之后的全力一脚,哄的一声便倒在地上。两人冲进走廊,向楼梯的方向死命狂奔。
妖怪的尾巴比其本体还要快,从屋里伸了出来,紧跟在两人身后。阎北跑在后面,可那尾巴却像长了眼睛一样,避开阎北直直地朝张轻舟追过去。
“别急着走啊,王子殿下。”妖怪的声音渗着寒意,顺着幽深的走廊穿了过来,人影缓慢地走出阁楼,那身形足足比先前高出一倍。
张轻舟已经跑到了楼梯处,下面便是通往外面的城堡大厅。可那段楼梯太长,妖怪的尾巴又太快,转瞬之间就已经到了张轻舟身后。
跑不掉了,阎北想。
这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张轻舟突然用左手撑住城堡楼梯的扶手,就这样单手翻了过去,直直地向下坠落。
阎北大吃一惊,就连狐狸尾巴似乎都愣了一下。这个高度,人跳下去必死无疑。
阎北一下子冲到扶手边缘,向下望去,却看到张轻舟完好无损地降落在地。他甚至都没停顿一下,便直直地冲出城堡。
显然,要么是张轻舟使用了能无敌五秒钟的初级防护技能牌,要么这就是他那张塔罗牌独有的能力。
可阎北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右脚便被一只尾巴紧紧地缠住了,而后她便一下子脑袋朝下,被倒吊了起来。
妖怪慢慢走了过来,一脸的不高兴,“一群废物,连个男的都抓不住。”
阎北的脑袋恰好在和这妖怪的脑袋一样高的地方,血液不停地往她的脑子里涌,一时间让她有点懵。
进入二阶段的妖怪足有三米高,四肢又细又长,两只手的指甲很长,看上去和手术刀一样锋利。它先前那张酷似缩小版苑浅的漂亮脸蛋已然面目全非。即使忽略白得渗人的肤色,那双几乎占了脸部三分之一面积的深色眼睛也恐怖异常。
妖怪皱着眉瞥了阎北一眼。
“做掉她。”
它头也不回地向城堡外走去。与此同时,阎北感觉狐狸尾巴施加在她身上的力开始逐渐增大,几乎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阎北在心里骂了妖怪一句,而后一下子变成猫,从狐狸尾巴里掉了出来。向前疾跑了几步后,它也一下子跳到一楼。虽然冲击力很大,但因为是猫的形态,阎北也顺利着地了。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顾不上苑浅了。阎北跟在张轻舟后面跑出城堡,向山下跑去。
然而,两人跑出去还不到两百米妖怪就追了上来。狐狸尾巴一下子便冲到两人面前堵住了去路。
“你们两个,以为自己跑得掉吗?”妖怪的声音沙哑可怖。它迈着接近两米长的细腿走过来,一双眼睛又黑又大,如黑洞一般凝视着一人一猫。
“这下完蛋了——”阎北在心里悲惨地嚎叫。它抬头看看张轻舟,小声说:“要不你就从了它算了……”
张轻舟两只眼睛差点瞪出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开什么玩笑?要我从了它还不如让我去死!”
张轻舟的声音太大,态度又这么坚决,妖怪在一旁听着,看上去快要气炸了。
“你就这么着急见死神吗?那我现在就成全你!”
话音刚落,妖怪便嚎叫着冲过来,声音凄厉刺耳。风沙刮进阎北的眼睛里,它眯着眼睛,只能看见一个黑影直直到了自己面前。
要不要使用初级防御技能牌?阎北想。
可它只能保护自己五秒,用了又有什么用呢?
“或许苑浅还活着,她和周再文还有褚令惟会合后或许还会有办法通关……”阎北只能这样希望,而后索性就这样闭眼等着妖怪打过来。
可三秒过去了,三十秒过去了,妖怪迟迟都没有动静。它睁开眼睛,不仅愣住了。
妖怪的动作已经停下了,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双黑洞一样的眼睛看起来似乎更加暗淡,已然失去了生命的光辉。一把足有两米长的宝剑贯穿了它的下腹部,黑色的液体从那里汩汩流出。
宝剑反射阳光的光辉和妖怪黑色的血液形成鲜明的对比,一时间让人有些晕眩。
抓着那宝剑的人,是苑浅。
阎北身边传来扑通一声。它转头一看,原来是张轻舟因为过度恐慌而跌坐在了地上的声音。
“你们没事吧?”
苑浅扑哧一声将宝剑拔了出来。失去支撑的妖怪一下子摊在地上,尸体很快便化成了一滩黑色的血水。
“没,没事。”阎北磕磕巴巴地回答。危机解除,她也重又变回了人形。
这时,十几个人从城堡里冲了出来。她们看上去都是欢天喜地,把苑浅围在中间,热情地感谢苑浅救了她们。
看着苑浅这副样子,倒的的确确成了童话故事里英雄的模样。
“她们是谁?”阎北苑浅和张轻舟,连同苑浅救出来的十三个人下山时,阎北发问道。
“是被妖怪抓住的挑战者们。”苑浅不咸不淡地答道,似乎想快点带过这个话题。
“被妖怪抓住了?”
“是的。妖怪把我们关在一起。”
“她们没有攻击你?”
“当然没有。我们都是人类啊。”
阎北停下脚步,直直地盯着苑浅看,“妖怪和我们两个说,那十三人都被她洗脑了,会把你活活撕成碎片。”
苑浅往前走了几步,而后也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阎北,“那妖怪是这样说的?”
“没错。”
“那就是它在吓唬你们喽。”
苑浅用冷淡的语调说完这句话,而后便转身继续走去。她往前走了几步,而后又转过头看向阎北。
“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阎北咽了口唾沫,“我只是有点走累了。”
“你还是快点跟上来的好。”
苑浅走了,没有再回头看她。阎北又在原地占了几秒,而后慢慢跟了上去。脚步慢而沉重。
苑浅在撒谎。
在苑浅和妖怪对峙,而阎北变成猫四处寻找张轻舟时,她曾爬过通风管道进入过地下室。
阎北很确定,被关在地下室的那十三个人的的确确就是被妖怪洗脑,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同类的人形怪物。可现在,那十三个人看上去却完全和常人无异。
苑浅究竟是怎么让她们变回正常的?
她又为什么要隐瞒这点?
只有一个理由,她是用身份技能把这些人变回来的。
在面对狐先生时,苑浅曾经声称自己的技能可以看到一条游戏里没有明确给出的规则。
那时她并没有撒谎。
在结束第二关游戏之后,阎北使用了初级透视技能牌,指定苑浅为对象,得知了她的初始身份和该身份已经解锁的技能。
所谓的初始身份,大概就是游戏刚开始时玩家抽到的塔罗牌。
苑浅的初始身份是大阿卡那中的女祭司。目前解锁的技能也只有:可以看到一条游戏里没有明确给出的规则这一项。
显然,除去初始身份女祭司以外,苑浅和她阎北一样,还有别的身份。
阎北的宝剑九靠杀死手无缚鸡之力的垂死之人得来的。那么她苑浅的身份呢?是塔罗城里的赌场里赌来的吗?还是说,同样也是杀人得来的?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阎北不认为她有必要隐瞒。
那么,难道说苑浅在进入游戏之后也杀过人吗?
想到这里,阎北不仅打了一个寒战。
她看向走在前面的苑浅的背影,尽管同样作为杀人犯,以阎北的立场她没有资格指责苑浅,但心里仍然不免一阵唏嘘。
阎北所杀死的那个人受了很重的伤,即使她不动手那人也照样会死,但她对褚令惟变装的“李小叶”,也曾经产生过要对其下手的想法。
那苑浅呢,难道她也一样吗?
她所了解的这个人——学校里最聪明最懂事的好学生——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也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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