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被窗外的樱花香冲淡时，常昱靖知道春天真的来了。
她靠在病床头，看殷华笨手笨脚地插花——说是探病礼物，结果把百合和康乃馨插得像棵圣诞树。
“你这审美真是十年如一日。”常昱靖笑着接过花瓶，指尖掠过殷华手臂，那里光滑平整，没有记忆中的疤痕。
殷华挠挠头：“能看就行，要求真多。”她突然压低声音，“顾令仪快到了，说要给你个惊喜。”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推开。
顾令仪抱着厚厚的画册冲进来，马尾辫上还沾着樱花花瓣：“批下来了！出版社同意出《星与海》绘本，你的诗，我的插画。”
常昱靖接过画册，扉页上印着她们的名字并肩而立。
去年冬天那场惊险的骨髓移植仿佛成了遥远的噩梦——新型靶向药的出现，加上完全匹配的造血干细胞，让不可能成为可能。
“医生说下周就能出院。”她抚摸着画册上顾令仪画的极光，“等樱花谢了，我们去北海道补看真正的极光？”
顾令仪眼眶微红：“这次带上童童和殷华，四个人一起。”
明德中学的樱花道上，常昱靖帮妹妹整理学士帽流苏。
常昱童的齐耳短发长成了及肩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光。
“紧张吗？毕业生代表发言。”
常昱靖把一束四叶草放进妹妹手中——这是她们姐妹的幸运符。
“有姐你在台下就不紧张。”常昱童突然指向礼堂后方，“殷华姐把棒球棍带进来了！”
观众席最后一排，殷华正用棒球棍威胁偷拍的学生：“再拍童童试试？”
她穿着刚刚代言的运动装，耳钉换成了四叶草形状。
典礼进行到**时，常昱童在演讲中突然转身：“今天我要特别感谢三个人——我的姐姐常昱靖教会我勇敢，我的学姐殷华教会我坚强，还有……”她看向台下第一排的顾令仪，“我的另一位姐姐顾令仪，教会我爱的模样。”
全场寂静中，常昱靖站起身，与顾令仪十指相扣。、快门声此起彼伏，她们无名指上的对戒在镜头下闪闪发光。
北海道教堂的彩绘玻璃将阳光滤成星河，常昱靖的白纱上绣着顾令仪手绘的星轨。
门外，殷华正第108次帮常昱童调整伴娘裙。
“别拽了，要破了！”常昱童拍开她的手，“当年威胁要打断我腿的人，现在当起护花使者了？”
“还不是你姐……”殷华突然噤声。
管风琴奏响《婚礼进行曲》，常昱靖挽着父亲的手走来，头纱下的笑颜比极光还耀眼。
抛捧花环节，常昱童故意把花束砸向殷华。
众人起哄声中，新上任的世界名模被实习医生虞景之红着脸拉出教堂。
夜晚的民宿里，常昱靖靠着顾令仪看星空直播。
弹幕突然爆炸——NASA宣布今夜有百年一遇的流星雨。
“像不像十八岁那年的山洞？”顾令仪为她披上外衣，“不过这次不用殷华救场了。”
常昱靖笑着点开常昱童刚发的IG：照片里虞景之在给殷华包扎被捧花砸红的手，配文“最凶的模特和最怂的医生”。
她们相视而笑，窗外第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这次没有人流泪，只有此起彼伏的愿望在星空下绽放。
二十年后，常昱童带着女儿回到明德中学。
樱花道尽头新增的星象馆前，立着常昱靖和顾令仪的纪念铜像。
“妈妈，为什么雕像手里拿着四叶草？”
“因为这是世界上最神奇的植物。”
常昱童蹲下身，露出锁骨处的四叶草纹身，“它能让人重逢，让爱延续，让……”
她望向正在操场教棒球的身影，“让流浪的灵魂找到归处。”
夕阳将殷华的影子拉得很长，依然带着棒球棍，依然凶巴巴地吼着学生。
晚风拂过铜像手中的四叶草，金属花瓣发出风铃般的轻响。
常昱童知道，这是姐姐在说：
“你看，我们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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