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唇舌分开的间隙，她扬起手就要打她，被他轻而易举的握住。
“动静太大的话，外面的人会听到。”
潮湿的气息流连在她耳廓，陆悠梨浑身颤抖，敢怒不敢言。
温缙好笑地看着她，帮她整理好头发：“刚刚你说了那么多，我都在认真听，现在轮到我来说了，你可以好好听一听吗？”
他总是这么有耐心，对待她就像对待一个小朋友。
“首先，你应该感谢我，让你被动地提前做出选择。”
陆悠梨不敢相信他居然如此大言不惭。
“你早晚会做出选择的，悠梨。你没办法接受两个人，你的内心一直很煎熬。”
“即使我们两个能够和平共处，你也不会同意维持三个人的关系。”
“所以，既然总要选择，为什么不能尽快？”他温柔地摩挲她的脸颊，“我知道你喜欢被动，所以我帮你创造了条件，你只需要选择。”
“……我选了。”
“但你没选对。”
他真是蛮不讲理。
“如果你真的喜欢江晟屿，”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实在太违和，“那你当然可以跟他在一起，毕竟和他相比，我这么卑劣，故意给你们制造麻烦，你的确应该放弃我，选择正直的他。”
“但你真的喜欢他吗？”温缙捧起她的脸，高挺的鼻梁抵着她的额头，在她眼皮上落下一吻，“有时候，你的感觉会欺骗你。你以为跟他在一起很心动，但这未必就是喜欢，也有可能是新鲜感作祟。”
“我……”
“不要急着反驳我。”他把手指放在她唇上，“不要盲目听从感觉，有的时候，身体的反应更真实。”
“就像刚刚。”
他贴近她耳边，说出了剩下的几个字。
嗡的一声，陆悠梨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温缙用最柔和的声音，对她步步紧逼：“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会有这种感觉吗？”
他笑意更深，用更加直白的话拷问她：“他能让你/吗？”
她浑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你这是骚扰。”
“那你报警吧。”温缙从容地说，“办公室里有监控，我会配合调查。”
陆悠梨咬紧了唇。
这个地方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她用手背试了试脸蛋的温度，确定恢复正常后，转身就要往外走。
“悠梨。”
他把腕表戴好，像一个绅士一样，起身来到她面前，握住门把手：“对不起，让我送你下楼可以吗？”
未等她回答，他把玻璃调回透明，让整个楼层的人都能看到办公室内的情况。陆悠梨不用想就知道，现在该有多少人偷偷往这边看，关注他们两个的一举一动。
他在用这种方式威胁她。
但她最讨厌受人威胁。
“我不会再来了。”她拿出了最后的礼貌。靠近门口的时候，温缙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她拧开把手，推门而出。
助理早已等候在门口，见她出来，默默跟在她身后，直到陆悠梨拦住她：“谢谢你，我自己走就行。”
助理下意识看向办公室，接收到老板默许的眼神，停下步子：“我联系司机送您。”
“不用了，谢谢。”
她能感觉到越来越多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探究的，猜测的，八卦的，但是碍于温缙在场，所有人都只是私底下好奇，明面上还是在忙自己的工作。
身上像爬了几百只蚂蚁，这种感觉直到她走进电梯都没有消却，她夹紧大腿，一大片冰凉的湿黏还在提醒她方才温缙对她做了什么。
离开公司，她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她永远也忘不了接吻的时候，他强硬又卑微的挽留，青年温润的眉眼和记忆中穿校服的少年重叠起来，她发现他根本一点都没变。
她没办法欺骗自己，其实沾染上他气息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没救了。
无论是年少时期还是现在，他从来都有办法让她抑制不住地心动。
喜欢。
他没说错，如果身体的反应才是诚实，那她喜欢的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眼前浮现出另外一张面孔，清冷骄矜地注视着她，而后又很快垂下眸子，仿佛一旦和她对视，下一秒耳廓就会泛红。
陆悠梨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但她现在急迫地想要验证他的话。
“喂？”
电话拨出去，她听到江晟屿的声音，混乱的心跳非但没有踏实下来，反而闹腾得更甚：“你在哪儿？”
“学校。”对面听出她声音不对劲，“怎么了？”
“来我家一趟可以吗？”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现在。”
她叫了车，一路上心脏都在猛跳。她本以为会像原来一样，等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就会后悔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她用来平复的时间太漫长了，以至于下车，在楼下看到江晟屿的那一刻，她都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错。
“……我电脑上还做着实验，”江晟屿被她一言不发地拉着上楼，忽然有些不安，“你到底怎么了？”
她打开门，把他推进去，关门，一气呵成。
在他惊异的目光下，她攀上他的颈子，吻了上去。
不同的人，不同的气味，不同的温度，现在在她面前的人是江晟屿。
但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却不受控制地看到了温缙的脸。
救命。
江晟屿被她毫无预兆的吻弄得有些懵。
他把女孩推开，皱着眉，捏住她的肩膀，试图让她恢复清醒：“你受什么刺激了？”
陆悠梨舔了一下嘴唇，刚刚她动作有点大，下唇蹭破皮流血了。
“我想做。”
江晟屿没往那个方向想，以为她只说了半句话：“做什么？”
“我想做，”她重复一遍，成功看到对方的表情从疑惑变为愕然，“现在。”
“……你去找温缙了？”这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他把你怎么了？”
“他没把我怎么样。”陆悠梨简短地回答，“我跟他说开了，我们以后再也不会来往了，我很高兴。”
她抬头看着他：“所以我想做，可以吗？”
江晟屿不为所动，在他眼里，她活像是因为失恋所以不顾一切去发泄：“你需要冷静。”
“求你了，”陆悠梨觉得他大概永远不会明白她在害怕什么，她真的好绝望，“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我不会要求你负责。”
她没有说气话。如果对方是江晟屿，她愿意把自己交给他，而且不需要他许诺什么未来。
自从查出肿瘤之后，她就改变了要把第一次留到婚后的想法，她这样的人不适合结婚，不能把肿瘤的压力分担给无辜的人。
反正早做晚做都是做，为什么不能是现在。
话一出口，江晟屿的脸色更难看了。
“陆悠梨。”他叫她的名字，声音里满是警告。
她没办法了，重重倒在沙发上，拿出手机，飞快地点着屏幕，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江晟屿平静地站在一边，看她发疯。
“你可以走了。”一通操作之后，她把屏幕亮给他看，“我找别人，满意了吗？”
她刚刚在交友软件上注册了账号。
简介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但足够抓人眼球。
处女，想约，需要体检。
“陆悠梨，”江晟屿冷静得可怕，但眼白上的血丝暴露出他此时的怒火，“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你和他分开很难过是吗，那你就去找他吧，”他一字一字地说，“你不需要觉得对不起我，也不用怕我会纠缠你——我没那么下贱。”
陆悠梨闭上眼睛，但太迟了，泪水已经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怎么也收不住。
“我没有。”她抹掉脸颊上的湿润，“我没有因为和他分开而难过。”
“但是我发现我对他有反应，目前为止我只对他一个人有过反应，他说这是因为，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他。”
江晟屿凝视着她，觉得她的脑回路真是异于常人：“所以你想在我身上找感觉？”
“因为我真的好喜欢你，”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不相信我对你没有感觉，明明在我心里我更喜欢你……”
她哭个不停，江晟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但是在开导她之前，他先得把自己的心态整理好。
“陆悠梨，你没救了。”沉默了良久，他挤出这句话，“真就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是吧？”
“谁告诉你喜欢一个人就要随时随地有反应了，那个温缙他是狗吗，到处发情？”
“抬头，看着我，”他蹲在沙发面前，和她平视，“你说说你到底怎么对他有反应了。”
陆悠梨死咬着嘴唇。
“……或者你说说怎么就对我没反应吧。”他也是服了自己，居然还要问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对自己的情敌起反应，而他居然是让她没反应的那个。
她迟疑着开口：“和你亲的时候……”
江晟屿纵然心中不爽，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说出真相：“那只能说明我吻技差呗。”
“你听好了，”他理智地给她分析，顺便夹带了点私货，当然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他能让你起反应，是因为他跟别人在一起练出来了，他那一行少不了跟形形色色的人来往，你以为他跟……你一样干净？”
他本来想说自己，但又觉得好像是在炫耀……这没必要。
陆悠梨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总之，你不用因为他的几句话，就对自己产生怀疑。”他握住她的手，“也不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伤害自己，答应我，好吗？”
“……好。”
她吸吸鼻子，回想起刚刚自己都做了什么，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那么大胆。
而她过激行为的源头，是她听信了温缙的误导。
她喜欢谁，她自己最清楚，不需要通过身体的反应去验证。
“我好像特别容易受他影响。”她低下头，闷声说道。
“混社会的人都是老油条了，不怪你，”江晟屿终于把人哄好了，忍不住感慨陆悠梨真不让人省心，招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那我回去做实验了？”
“你快回去吧，”陆悠梨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把他叫过来，还闹了这么一出，万分羞愧，“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
“道歉就省了，”他面无表情，“以后记得先沟通，不要一上来就吓我。走了。”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陆悠梨倒在沙发上，心情渐渐好起来。
她打开手机，立刻被99 的通知晃了眼睛。
都是社交软件上私信她的人。
陆悠梨已经怂了，哪儿敢理那些陌生人，赶紧把软件卸载了。
折腾完之后，她身心俱疲，想去冲个澡，然后睡个午觉。
不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宋格非。
陆悠梨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打来，但原因无非是宋沐葶，她以前没少把自己当挡箭牌。
她一边紧急给宋沐葶发消息问情况，一边接通了来电：“喂？”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宋沐葶说之前错拿了你的东西，我正好顺路，给你送过来了。”
错拿了东西？
她丝毫没有印象。
“我在你小区门口，车开不进去。”
她看看手机，宋沐葶始终没回消息，不知道在忙什么。
但她不能让宋格非一直在门口等：“好的，我马上到。”
正好她进门之后还没换衣服，照了一下镜子，发现嘴唇有些肿，她涂了一支收缩色的口红，让嘴巴看起来自然一点。
黑色宾利停在门口，与老旧的低矮楼房格格不入。陆悠梨不去在意门口老太太们好奇的目光，走到车跟前。
车窗降了下来，宋格非看着她：“上车。”
陆悠梨不明所以，摇摇头：“不用了，我拿完东西就走。”
“上车。”男人重复了一遍。
她不是第一次认识到宋格非的强势，但以往他的强势都是冲宋沐葶去的。
他还从来没有单独在她面前展现过这一面。
陆悠梨抿唇，打开车门。
刚在副驾驶座上坐好，车就开走了。
“……”陆悠梨警惕地望着他，“你要带我去哪儿？”
“医院。”他言简意赅。
她一脸莫名其妙：“我没病。”
“我也没有。”宋格非回答，“所以我们接下来是去医院，还是直接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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