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左认真考虑是自己脱完剩下的袜子，还是让五八帮忙时，冷静下来的洛柯重新回到卧室里服侍小少爷。
卫左没问洛柯倒的水去哪里了，心乱如麻的洛柯亦没敢再和卫左多说一句话，甚至于不怎么敢抬头看对方，帮人穿上拖鞋后就低着头开始打扫卫生。
偶尔洛柯会忍不住像个流氓偷看一眼小少爷光洁笔直的、白生生的小腿。
他想：在晃呢。
书桌太高，纵使卫左不矮，坐在上面后双脚也无法完全接触到地面，显然卫左并不适应这种略悬浮的感觉，两条腿晃晃悠悠的，米白色毛绒棉拖鞋要掉不掉。
洛柯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他的动作太频繁，饶是卫左平时对外界感知较为迟钝，仍迅速发现了异常。
“洛先生。”
卫左双膝并拢，手放在膝盖上，鸦羽般长而卷的睫毛缓慢眨动了两下。
“你今晚好奇怪。”
随着相处时间变长，卫左原已逐渐习惯直呼洛柯本名，可对方今晚种种表现着实古怪，他怀疑自己看走眼，男人实际比男大学生患有更严重的精神病，说不定还够到了变态的门槛。
正在换床单的洛柯停顿了几秒。
他没想到卫左会如此直白地问出来。
以前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五号审判者不可避免产生了一丝无措。
他沉默着，不知该怎么回应。
所幸不久后一道铃声响起，卫左收回目光。
洛柯加快换床单的动作，准备在他的小少爷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这边前，完成工作，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洛柯闭了闭眼，对自己说：“我不能再围着他转了，我必须远离他。”
如果做不到一视同仁，就远离“例外”。
时间会抹平所有，包括不应该出现在审判者身上的感情，只要看不到、听不到……熬过“戒断反应”，一切皆会慢慢恢复平常。
旁边，不知道自己管家即将“离职”的小少爷打开手机。
是来自江别臣的视频通话邀请。
卫左没多想，接通了。
屏幕出现变化时，手机那头盯着屏幕焦急等待的江别臣心跳骤然快了两分。
卫左长得实在很漂亮。
是那种像素画质和糟糕光线都遮不住的漂亮。
江别臣定定看着卫左没什么表情的脸，喉结动了动，嗓音压得异常低。
“怎么不开灯？”
“灯坏了。”
“我……”江别臣正欲开口，想起什么，摸了摸鼻子下方。
还好还好。
干的。
尽管江别臣自个心底清楚他是钢铁直男，对卫左没那方面心思，但盯着人家脸流鼻血什么的还是太变态了，他很怕再来一次后，卫左会把他当成满脑子色彩的变态猥琐男。
“你那边很暗。”卫左把手机拿近了些，“回去后有发现什么吗？”
“暂时没发现哪有问题，暗是因为我这边拉着床帘，他们也都拉着床帘。”江别臣撩开自己这床的床帘往外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他后拿着手机拍了一圈宿舍。
卫左陷入沉思。
他没考虑到大学会安床帘这个问题。
卫左一言不发思考时，视线始终没从他脸上移开过的江别臣调整了下耳机位置，又扯了两下领口。
半晌，江别臣憋不住打探道：“他不在？”
“谁？”
思路没跟上的卫左反问后才意识到对方问的什么。
“他在打扫卫生。”
江别臣原先是盘腿低头坐在床上，听到这话腰挺直了不少，接着举起手机，努力装作随意地说：“出租屋那床我看过，质量特差，你一个人睡还行，再加个人可能就塌了。”
思绪被江别臣拉回的卫左稍一思考，便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我一个人睡。”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江别臣松了口气。
一旁偷偷关注二人对话的洛柯无意识捏紧了手中的被套。
他低着头，用尽全力让自己忽略掉内心深处涌上来的失落感。
别忘了来这个副本的目的。
别忘了刚才的决心。
这边的洛柯在拼命调整情绪和心态，那边提心吊胆一整天终于能放松点的江别臣笑了下，张扬凌厉的五官透出几丝温柔。
卫左抬眼扫视一圈周围。
“如果今晚没什么发现的话，我明晚过去。”
特别明显的，江别臣怔住了。
“你明天要来？”
来的话住哪儿？
脑海中掠过某种可能，江别臣握着手机的手当即青筋暴起。
同时可能是由床帘制造出来的半密闭空间空气不流通导致的，他现在又闷又热，口干舌燥。
正想着要不要下去倒杯水喝，江别臣又听见卫左的声音。
“抱歉，我忘了你有洁癖。”
江别臣身体一僵，急忙开口。
“没，我没有。”
“我对你没有洁癖。”江别臣又强调了一遍。
卫左轻轻皱眉。
江别臣敏锐地觉察到氛围不对，大脑飞速运转后补充道：“委托更重要，我洁癖本来也不算严重。”
卫左“嗯”了声后再无下文。
生怕他改变主意的江别臣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问：“你明晚真的要来吗？”
“看情况。”卫左不咸不淡道。
江别臣换了只手拿手机，原来拿手机的手在裤子上蹭了蹭。
他热得慌，浑身冒汗。
卫左低着眼睛看屏幕中轮廓堪称模糊的男大学生：“有床帘，今晚没必要打视频。”
“那、那今晚就这样？”还想再多看小少爷一会儿，江别臣隔着屏幕摸了摸对方头发，脑子跟随手机一起发热的他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不打视频，能打电话吗？我……我一个人在宿舍害怕。”
卫左神情微滞。
五八嗤笑：“诡计多端的蠢狗。”
永安大学的宿舍里，反应过来自己刚说了什么的江别臣耳根红得惊人，他咽了咽口水，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觉着、觉着……”
结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愈发紧张的男大学生干脆破罐子破摔，闭着眼说：“我刚才脑子被门夹了，左哥你就当我在胡说八道吧！”
卫左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今晚注意安全，晚安。”
听到声的江别臣眼睛刚一睁开，便看见视频通话结束的界面。
他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我到底在犯什么蠢……
昏暗闷热的空间模糊了人对时间的感知，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几分钟或许是十几分钟，江别臣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悠扬的铃声。
【卫左向“您”发起语音通话】
低头看见屏幕跳出提示的那一刻江别臣心跳瞬间失衡，一口气没上来的他猛地直起身体，脑袋和天花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咚！”
“草！”
江别臣低低咒骂了一声，痛到龇牙咧嘴，手指却不忘点下接听。
“江别臣？”
紧贴耳朵的耳机里传出不甚清晰的熟悉声音。
江别臣呼吸都停了三四秒。
“江别臣？”那头不厌其烦地又喊了一遍。
“哎哎，我在，小少爷你说，我在听。”掐了自己一把确定没做梦的江别臣坐回原位，语气是本人未曾觉察到的激动和喜悦。
“管家打扫完卫生了，现在我要去洗漱。”
卫左从书桌上下来，平静道：“手机会放在外面。”
“好，我等你。”
江别臣嘴角压不下去，他仔细聆听卫左那边的动静，在听不到任何声响后换成躺倒在床上的姿势。
江别臣一只手捏住手机放在心口，另一只手捂住眼睛。
心跳得太快了，有点。
凌晨四点。
没有丝毫睡意的江别臣确认徐州没异常后，在永安大学论坛上发了一个求助贴。
【我是男的，最近认识了一个男生，总想和他待在一起，听到他的声音就开心，一会儿看不到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看到他和别人亲近也会不舒服……请问是什么原因？（备注：我特别直，比直尺都直）】
帖子很快收获了一堆回复。
江别臣无视那些说他不是直男的荒唐言论，翻看其他回复。
【45L：这个我懂，你就是想和他成为好朋友，那种你给他当狗，把他当主人供着的好朋友。】
江别臣给这条回复点了一个赞，回复：我绝对不可能给人当狗。
他不可能给人当狗，但当好朋友完全没问题。
退出论坛，江别臣打开搜索。
【如何和另一个人成为特别要好的好朋友？】
【成为好朋友后需要做什么？】
【好朋友之间可以做哪些事情？】
【可以怎么称呼好朋友？】
【叫好朋友宝宝是常见的事情吗？】
【好朋友……】
搜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问题后，江别臣又一次让手机贴住自己心口。
成为好朋友后宝宝会同意让他牵手吗？
应该会同意吧？
可能还能亲亲额头和脸蛋，捏捏耳朵之类的……
清早起床洗漱时江别臣仍在想些有的没的，包括今晚小少爷和他住一间宿舍，他该怎么照顾对方才能显得自己比老男人更优秀。
路过的徐州拍了下江别臣肩膀。
“大清早的想啥呢江哥？笑得那么不值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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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好像轮到哥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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