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故卫左并未发出声音，只用指尖点了点目不转睛盯着他发呆的江别臣额头。
猛然清醒过来的江别臣喉结压抑地滚了滚。
“我那有零食，我给你拿。”
这时，有人拍了下江别臣，调侃道：“江哥和谁说话呢？难不成你趁着哥几个今天不在把女朋友带回宿舍了？怪不得我们三突然回来时你那么惊讶——”
“滚一边去，胡说八道什么！”
心虚的江别臣音量不由自主拔高。
“急了，嘿，不会真给我说中了吧？”
那人嬉皮笑脸地吹了个口哨：“我们今早可都看见江哥你笑得特不值钱了，啧啧，铁树开花不容易啊，撩开帘子给我们看看呗？看看是哪家小妖精给我们江哥迷得五迷三道的？”
“滚滚滚，就算有人也不给你们看。”江别臣轻轻放下床帘，回到地面后翻了个白眼。
“切！”那人跟着翻白眼，捂住鼻子。
“好臭，你们闻到没有？恋爱的酸臭味儿，真是恶心，我们鄙视这个脱离群体的恋爱脑舔狗！”
江别臣怒道：“你才恋爱脑舔狗，我才不会给人当舔狗！”
“是吗？不信。”
那人摊手，摇头：“早上真应该给你拍张照，让你亲眼看看自己那副荡漾的嘴脸，不是沦陷了做不出那副表情，都沦陷了离舔狗还远吗？”
“都说了老子不会给人当舔狗！”
莫名很气恼的江别臣音量更高：“我跟他还没开始谈恋爱，怎么可能是他的舔狗！”
“哦——单方面舔狗啊！”那人用一种夹杂着同情、理解、尊重等多种情绪的目光注视江别臣，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懂你，哥们曾经也给人当过舔狗，这其实没什么，爱情这种东西它就是莫名其妙可以让人放下自尊的……”
江别臣太阳穴突突跳，咬牙切齿道：“去他妈的爱情，我哪来的爱情？我就算谈恋爱了，也不可能给对面当狗，我就不是做狗的料子。”
江别臣越说越小声，有雨声干扰，后面没怎么听清的室友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又调侃了几句便跑去洗澡了。
冷静下来的江别臣也将此事抛之脑后，
而坐在床上听完全程的卫左对五八说：“虽然他有病，但至少我不用担心他想当我的狗了。”
五八只觉它的宿主天真。
抛开前面江别臣那些“鬼上身”的举动不说，就他刚刚撩开床帘时看卫左的眼神，分明和狗看到肉骨头的眼神差不多。
五八在何文、程行野那里看到过类似的眼神。
它确信，只要卫左表现出这方面的意思，哪怕仅仅只有一句话、或一个目光，江别臣也能立刻抛弃人类身份进化成“卫左的狗”。
什么不可能当狗，不是做狗的料子……这种话江别臣敢面对面对着卫左说吗？
可笑至极。
“确实不用担心。”
江别臣自己要作死堵后路，五八便只好往路上添砖加瓦了：“左子你可记住他今天说的话了，以后他要是反悔了，就证明他是一个极其虚伪极其善变的人，这种人特别危险，最好别与他有什么交往。”
卫左点点头。
约摸四、五分钟后，江别臣带着一堆零食和今天刚买的迷你小台灯回到床上。
他调整好台灯亮度，打开手机备忘录啪啪打下一行字，之后将手机递给卫左。
【我们这么交流。】
看到备忘录文字的卫左有样学样，打下一行文字。
旁观的五八欲言又止。
江别臣接过手机，一个问句映入眼帘。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刚才？
江别臣思维凝滞了两三秒。
他知道卫左问的是什么，可放在手机键盘上的手却迟迟按不下去。
单纯想完全规避风险的卫左目露不解。
一不小心对上他目光，江别臣略显狼狈地低下头。
江别臣很清楚自己这时候只需要动动手指打出一个“是”字，他当时句句出自真心，他的确不会去给别人当狗，这种事实在太没自尊了，十九岁年轻气盛颇有自尊心的江别臣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我要给你当狗”这种话，做不出自愿给别人当狗这种事。
尽管几个小时前他还半跪在地上给人脱鞋脱袜子。
但好朋友之间也可以做这种事情的，他想和卫左成为好朋友，照顾他是应该的，他是完全自愿的，这个不能算没自尊。
江别臣按下键盘，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删删减减，最后变成一句话。
【我不会做我觉得伤自尊的事情，你觉得给别人当狗这种事伤自尊吗？】
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出发，给人当狗这种事当然是伤自尊的，可卫左仔细琢磨这行字，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五八无声叹了口气。
诡计多端的野狗。
另一边，江别臣看着卫左思考，随手拆开一包糖果从中取出一颗递到对方唇边。
卫左在家里被投喂多了，下意识张嘴。
江别臣收回手，低着头摆弄糖果袋，用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喃喃：“我想和你做好朋友，为好朋友做任何事情都不会让我觉得……”
耳力超群的卫左装什么都没听到。
就说江别臣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们才认识几天时间，互相还不够了解，便想着和他做好朋友了。
哪怕已有不算少的例子活生生摆在眼前，卫左依然不喜无缘由的感情。
或许江别臣是因为这张脸，可是卫左从二人相识起，便时不时从他身上感觉到某种在何文他们那里感觉到过的、异常灼热的、仿佛沼泽深处的淤泥一样黏黏糊糊难以形容的东西。
卫左视线扫过江别臣那头醒目的红发。
不会真是变态吧？
好麻烦。
不喜欢麻烦。
还好这个副本结束后就大概率不会再见了。
成功在短时间内调整好心态的卫左询问五八床帘外面的情况，得到徐州正躺在床上睡觉，另外二人在打游戏的消息。
“嗡嗡——”
卫左关静音的手机震动了下，他拿起手机后发现屏幕上显示“管家”发来两条信息。
【管家：我这边不清楚什么时候能处理好，有需要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尽快赶过来。】
【管家：永安大学的委托结束后别忘记给委托人打电话，它会过来给你盖章，你可以向他提问所有事务所相关的问题。】
卫左回了个“嗯”过去。
那边秒回。
两人一来一回的，竟然聊了起来。
准备继续投喂小少爷却发现小少爷被老男人吸引了注意力的江别臣，拿起手机给备注“癞蛤蟆”的号码发去一条消息再配图一个微笑表情包。
【江别臣：你怎么还没死？】
怨念十足的男大学生一边投喂小少爷，一边抽空诅咒癞蛤蟆，小少爷示意自己不想吃了后又把精力全部集中于诅咒癞蛤蟆上，斥责对方阴魂不散，一天到晚光知道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吸引小少爷注意。
原先专心和小少爷对话的洛柯，在从江别臣发来的消息里得知“他已经照顾过小少爷”后，没忍住怼了回去。
对二人的“斗法”毫不知情，卫左逐字逐句分析着洛柯发来的与副本相关的话语。
“五哥，他好像确定我会完成永安大学的委托。”
卫左看了眼手机时间。
晚上近10点。
还能听到其他人打游戏的声音。
“毕竟他不是玩家。”
卫左一声不吭，给江别臣发了条消息过去。
【卫左：准备起床。】
正和洛柯对线的江别臣打字动作一顿，火速删掉之前打的内容换成新的文字。
【江别臣：小少爷要带我做委托去了。】
发完，时间正好到晚上十点。
世界仿佛被按下静止键，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阴冷气息于空气中弥漫开来，江别臣撩开床帘，一眼便看见对面的徐州缓缓坐起身，然后犹如提线傀儡一般，僵硬地爬下床……
“跟着他。”
江别臣与卫左先后下床，迅速穿戴整齐。
披了件黑色风衣的卫左带上驯兽鞭跟在徐州后面。
此时此刻永安大学似乎被世界孤立了，整座校园只能听到人走路时或轻或重的脚步声。
卫左目光微闪。
他记忆力向来很好，因此根据周围的建筑物特征可以判断出徐州在往哪走。
夜幕降临，今晚没有月亮，只有忽闪忽闪的路灯。
徐州加快了行走速度。
跟在他身后的二人亦加快了速度。
“校医务室”的挂牌映入眼帘时，一个男声传入耳中。
“晚上好。”
身穿白大褂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立于寒风中，衣摆飘扬，他微笑，脚下影子一点点扩大、扭曲，似是即将破地而出的无面恶魔。
“晚上不睡觉到处跑可不是……”
校医话说到一半，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他脸上随之出现一道红肿鞭痕。
世界骤然安静。
卫左冷冷看着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校医，往前走了半步。
他不曾言语，手腕一抖，黑色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第二次狠狠地抽向目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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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今晚是比较正经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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