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扫模式就好比人类吃饭。”
“民宿会将民宿里所有可能会威胁到民宿的东西全部一口口吃光。”
前台对“无差别清扫模式”的恐惧肉眼可见。
“清扫模式比诡异更狠、更没人性。”
“对于玩家来说，死在诡异手中也许比死在清扫中更好。”
“但是……”
她抬头看向卫左，说不出来是什么表情。
“其实玩家本来应该不会遇到这个模式的。”
“因为它的触发通常意味着入侵者已经把原住民杀光了，而失去原住民保护后，被入侵者大肆破坏的民宿不得不开始自保。”
“可现在玩家们为自保频繁违规，以至于民宿错误判定民宿受到了巨大破坏。”
卫左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他刚想开口，异变突生！
“砰！”
前台身后半米位置，被一匕首扎穿的不明球形物猛然炸开，鲜血和疑似肉块的东西流了一地。
卫左缓缓收回手。
前台惊魂未定地往前走了好几步。
但没等她出声感谢青年，腰侧突然传来剧痛。
她下意识低头，眼睛猛地睁大。
同一时间，凭空出现的球形物合紧牙齿，硬生生咬掉了腰上的一大块肉，涌出的鲜血落到地板上滴滴答答的，不多时便蓄起一个血泊。
匕首飞出，但为时已晚。
疼痛超出承受能力后，大脑会变得麻木。
正处于这种状态，还没反应过来的前台口中念念有词。
“幸好没咬我头，自愈还能救一下……”
卫左大步走向前台，神色严肃。
这个出血量……
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他看见面前人抬起头。
“这种程度的伤害好像不能自愈了。”
前台说着，笑得比哭还难看。
四周霎时间寂静无声。
少顷，失血过多的前台实在支撑不住，身体晃悠两下后干脆坐在了地上。
“哥我可能撑不到老板回来了。”
尝试自愈，但只能勉强止血的前台奄奄一息道：“抛开能看见生命数据这点，我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人类，一旦离开民宿就会迅速老去。”
半晌，她又小声抱怨道：“上面真是一点没把npc的命当命看啊，说提难度就提，真讨厌。”
“我还想着攒够积分后去看马戏团呢。”
听到“提难度”三字，卫左忽然意识到今晚的一切皆是因他而起。
他抿唇，低声道：“抱歉。”
虽然他向来不把陌生人放在心上，但前台是被他牵连的存在。
卫左确实非常怕死，非常珍惜自己的生命。
可是同时也不希望有无辜者因为自己失去生命。
生命是宝贵的。
死亡是世界上最可怕的。
“有啥好抱歉的，没你我估计都撑不到清扫模式开启。”
前台显然误会了卫左的意思。
“再说，无限世界就是这样的啦！”
大概觉得自己没救了，前台双手撑地，仰头看向天花板。
“玩家和npc都很容易死掉的，哪怕是高级npc也有可能会被升级的副本给坑死，何况是我们这种普通npc。”
“你可能觉得我受伤很突然，但事实上死亡本就是突然的事情，尤其在无限世界里。”
“生命在这里最不值钱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卫左闻到了十分浓郁的苹果香味。
是从面前的女生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命不久矣。
一条无比珍贵的生命要逝去了。
他该去挽救。
“你喜欢吃苹果？”
听到问句的女生惊奇地睁大眼睛，她仰头笑眯眯地看着卫左。
笑得很自然。
完全没有初见时那种完美到虚假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哥你不会晚上出来探险时看到我偷吃苹果了吧？”
“猜的。”
卫左随口丢下两个字，旋即摘掉围巾，往前台伤口上围去。
没绷带，围巾拴紧后也能凑合用。
“能走吗？”
前台手撑地尝试了下，有些为难地说：“走不了，我现在虚得能被一只蚊子打死。”
“上来。”
卫左改变姿势，示意对方趴到自己背上。
幸好之前在小区里时经常背晕倒的叔叔阿姨大爷大妈，不然他还真不会生出背人的想法，只会把人像扛麻袋一样扛肩上。
“我们去哪？”
“找玩家。”
“你知道在哪里吗？”
“你指过方向，变了吗？”
“没变。”
“那就好，玩家手里多半有治愈的东西。”
前台“哦”了一声，没提醒对方治愈道具和能力都挺稀有的，人家多半不愿意给。
安静了一会儿，她充满好奇地开口。
“哥你脖子上好像有条线，你断过头吗？”
卫左没说话。
没得到回应的前台摇了摇脑袋，嘀咕道：“我觉得你可以尝试跟我们民宿老板打好关系，以后万一你头掉了缝不好，就能去找他。”
“老板还兼职人偶师来着，民宿里的人偶基本都是他做的。”
“他肯定会缝脑袋。”
生命力在一点一滴不可阻挡地流逝，前台意识变得模糊。
“说实话……我觉得哥你蛮奇怪的，你给我的感觉像那种陌生人惨死在路边，你也不会多看一眼的人……”
为什么会救她呢？
生命和善良明明是无限世界最廉价的东西。
“我有一个朋友。”
苹果的味道越来越重，卫左加快脚步，声音却一如既往冷静平和：“它希望我能成为一个拥有很多朋友的好人，所以我会去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希望他们能成为我的朋友。”
前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她问：“所以你是想和我成为朋友？”
卫左否认了。
“有没有朋友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前台笑了一声。
她没说话的力气了。
卫左不是那种会主动找话题的性格，可他知道濒死时的安静会让死亡更快到来。
“我的确不会在乎陌生人的死亡。”
“但……”
“卫左？”
话被打断，卫左看着前方聚集在一起的玩家，默默松了口气。
“你们谁有治疗的东西吗？”
因为参加过先行者培训，在众人商量后临时被选为带领人的长发女生向前走了一步，试探道：“您受伤了？”
“不是我，是我背上的前台。”
说完，卫左又补充道：“你们被诅咒了，民宿老板可以帮你们解除身上的诅咒，我可以帮你们存活到老板回来。”
“这是交换条件，请你们救一下她。”
长发女生面露犹豫。
站在她背后的好友悄声道：“是他吗？”
“多半是。”
身为领头人的长发女生现在压力很大。
今晚异常刚发生时她就占卜过。
占卜结果显示绝对不能通过自杀脱离副本，必须找到救星，在对方帮助下解除身上的邪恶，否则会被邪恶永远缠绕，直至真正的死亡来临。
占卜对救星的描述很模糊，只说待在二楼，对方会主动送上门。
于是在二楼被诡异重度入侵的情况下，长发女生咬牙带领其他玩家留在了这里。
不过“无差别清扫模式”开启后，他们这群人多少有点坚持不住了。
“我要怎么相信你？”
长发女生回头看了眼均有受伤的同伴。
她转头，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的治愈道具剩的不多，她看起来伤得很重，想治好估计会用光道具，如果之后你不能兑现你的承诺，我们怎么办？”
大概是对方给自己的危险印象太深，长发女生下意识将“救一下”替换成了“治好”。
卫左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先吊住她的命，我会护送你们去三楼。”
他话说得较简略，但意思很明显。
先吊着一口气，他会证明自己的实力。
“你们觉得呢？”
毕竟关系没那么熟，女生征询了一下同伴意见。
“可以。”
阿黄牵着脸色苍白的阿红，嗓音沙哑。
被同化成npc的厨师老王默不作声。
“你把人带过来吧。”
长发女生从兜里摸出一个药瓶：“这是小型治愈药水，只剩三滴了，续命效果持续时间大概半小时。”
“够了。”
卫左走过去，在众人帮助下把早已昏迷过去的前台放下来。
蓝色的药水滴到伤口上，效果立竿见影。
卫左在等待前台醒来期间，用青冥斩杀了无数个如雨后春笋般接连不断冒出来的球形物，以及出现速度越来越快的手臂。
掉落到地板上的残骸堆积成一层。
血腥味重得令人作呕。
被眼前单方面碾压的画面所震撼，长发女生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一些。
幸好。
当时坚持再等一会儿。
身上沾染到的血污太多，青年抓住时机脱掉大衣扔到一边，眼神略显疲惫。
假如五八没掉线，自己会轻松许多。
奇怪的想法被迅速压制下去，卫左移动脚步，站到一个可以随时支援各处的位置上，声音平静。
“来个人背她，去三楼。”
诡异实力又上升了。
不能再等了。
“不、不用，我缓一会儿，就走。”正巧苏醒在这时的前台虚弱道，“一分钟，等我一分钟。”
才击退一次群袭，听到声音的卫左回头想看看情况。
“卫左！”
长发女生失声尖叫。
瞳孔中倒映出惊悚一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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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狂风暴雨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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