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么抱的你吗？”
挤着两个成年男人的单人床上，何文第五次问出内容不同意思相同的问题后，耐心告罄的卫左抬手捂住何文嘴，拧着眉和对方讲道理：“我很困，程行野才出去不久，你实在好奇可以跟出去问他。”
何文脑子坏了才会抛开怀里的蛋糕去找垃圾。
只是他实在嫉妒得头脑发昏，消停了没一会儿又开始嘀咕些有的没的。
“他肯定偷偷亲过你头发，还有额头。”
“刚才换下来的被单枕套什么的一定也被他收藏起来了。”
“说不定还偷偷把你的衣服撩起来……”
一句比一句声音低，一句比一句咬牙切齿。
怕是热恋中难以分舍的小情侣也没有何文这般会拈酸吃醋。
卫左不耐烦了，挣脱束缚坐起身，然后给了下意识跟着他起来的男人一巴掌。
“你烦不烦？不想和我一起躺着就下去。”
小首领很少有情绪这么外露的时刻，像一只被激怒后炸毛的猫。
何文被他的猫主子挠了一爪，一点不生气，挤出笑脸凑过去，搂住对方轻声细语地哄：“想，我做梦都想，我当然想和宝宝一起躺着了，宝宝别生气，我就是担心他趁机占你便宜……我以后不提他了，你消消气……”
卫左对朋友的包容度很高，见人发誓不会再闹腾他后便揭过了这事。
二人再次躺下，卫左熟练地找到最舒服的入睡姿势。
“不准再吵我了。”
合眼前，卫左直视何文认真开口：“你别总是不听我的话，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坏狗。”
何文定定看着卫左那张微微往上仰的，不论什么时候都娇艳得像朵玫瑰的漂亮脸蛋。
许久，他喉结压抑地滚了滚，哑声回答：“我会听话的……你别不喜欢我。”
卫左满意地点点头，将脑袋缩了回去。
精神有些恍惚的何文低眸注视脸贴在自己胸膛上的卫左，他忽然有点担心，自己心跳得那么快，会不会吵到导致他心跳过快的“罪魁祸首”？
会吵到吗？
如果会。
他是不是应该道歉？
这一刻何文很奇怪地感到不知所措，他不知该怎么让自己的心脏别跳得那么快。
思索间，何文慢慢收力，让原本就被他紧紧锁在怀里的卫左愈发靠近他。
二人距离一时近得能隐约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何文睡不着，忍不住又去以己度人，不断揣测程行野昨晚躺在这张床上时会对卫左做什么，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却渐渐沉重。
何文抬头看向天花板，眼底狠意一闪而过。
这笔账，他早晚要和姓程的算清楚。
在此之前……何文视线又一次回到已然睡着的卫左身上，神情骤然柔和。
“怎么就这么心软……”
低若呢喃的声音很快消散于空气中。
仗着小主人心软爬上床的坏狗低头亲了亲小主人的头发，闭上眼，陪他的小主人睡了一场回笼觉。
回笼觉睡到了早上近九点。
洗漱完的卫左打开手机，查看监狱发来的关于本周“监狱大清洗”标题的短信。
大清洗标题是随机阵营首领随机抽取的，卫左不清楚这次是谁抽出来的标题，但他从收集完信息回来的程行野那得知，本应只有三区首领知道的标题，现在是人尽皆知。
无人相信黑心商人之前说的“不超过三百万”，加上上周的内斗，众人都在讨论是否高价购买大清洗的具体内容。
程行野在旁边总结时，卫左迅速扫完了监狱发来的短信。
【69号白骨监狱：本次“监狱大清洗”标题为《幸运儿的塔罗牌》，请三区首领尽快考虑是否购买具体玩法与对应攻略。（本条短信将在您退出界面后自动销毁）】
卫左退出短信界面，陷入思考。
幸运儿的塔罗牌？
和运气有关？
难道是类似“俄罗斯转盘”的游戏吗？
无人能解答卫左的问题，他转头问程行野：“没人找黑心商人问价格吗？”
“截止我回来前，还没人看到过黑心商人。”
卫左不自觉皱眉。
“左子。”五八用一种透着生无可恋气息的语气幽幽说道，“你要不要看下弹幕，问问弹幕？”
进入副本后基本没怎么打开过直播间，几乎快忘记有弹幕存在的卫左愣了下，旋即如五八建议的那样，捞过电子眼打开直播。
弹幕初始还没反应过来，它们和五八一样每个字都透出生无可恋的气息。
——命真好啊那两个臭男人……呵呵。
——宝宝心软软的，身体肯定也是软软的，呜呜呜狗男人离我宝宝远一点……
——计时君呢？出来说说公主已经多久没有打开直播间了。
惊觉卫左久违地打开直播间显示后，弹幕犹如死尸复活，摇摇晃晃地就支棱起来了。
——公主啊啊啊！！！我舔我舔我舔吸溜——
——我直接！！嗨！老婆！（叼玫瑰花）（媚眼）
——乖崽妈妈亲亲！
——今儿是个好日子啊（跷二郎腿）（把刘海往后捋露出光洁大额头）（同时故作不经意地展示出黄金手表）（手表里装的是小左美照）
——死手快打字啊！发弹幕啊！
——和我结婚求求你了和我结婚求求你了和我结婚求求你了！！！
卫左被弹幕的疯狂震撼到，他不知道，更令他震撼的还在后面。
【观众“卫左小主人的第一条狗”打赏百万藏宝图×99，并留言：黑心商人在d区域藏着，有玩家联合起来想尝试抢劫它。】
——老婆别对那两条狗太心软了。
——亲一个。
卫左不可置信地看了足足五秒金色弹幕，在外面人看来就是他盯着直播间显示屏不知在想什么。
卫左闭眼又睁眼。
没记错的话，这是五八的账号？
“我们心软的公主殿下既然可以接受臭野狗接二连三爬自己床，肯定也能接受他的系统喊他几句老婆吧？”五八像个亲眼撞破老婆出轨的怨夫般，阴森森地说，“这只是一个代表我们关系亲密的称呼而已，你亲口说过，卫左你亲口说过的，我在你那是比好朋友更重要的存在，你不会忘了吧——”
“卫左，我无比宽容的小主人，你不会忘了您曾经对我说的话吧？”
五八说得幽怨，叫卫左无故联想起那晚缠绕自己的黑蛇。
他沉默良久，组织好措辞后才解释道：“我觉得大多数正常人可以接受好朋友躺一张床上睡觉，这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但不是伴侣关系的情况下，喊别人老婆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我会觉得你很奇怪。”
“你那么称呼我，我不会生气，就像看见太阳从西方升起一样，我不会为太阳从西方升起而生气，但我会觉得奇怪。”
卫左仍保持低头看直播间显示屏的姿势，眨眼时乌睫如翻飞的蝶翅。
“我不喜欢，但也不讨厌，我只会觉得奇怪。”
“我的好朋友们是奇怪的，因为是好朋友，我愿意包容他们的奇怪，你是比好朋友更重要的存在，我愿意对你有更多包容。”
五八看见卫左严肃的小眼神儿，极古怪的，一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它着实太了解卫左。
正因如此，它非常清楚对方句句都是实话。
早已认清自家宿主对朋友不正常的心软，以及情感方面的单纯，五八提出这事只是想趁机争取喊老婆的权力，它在卫左回答前甚至已想好待会儿要怎么“哄骗”它清纯的、不染红尘的小月亮。
它以为卫左会生气，以为自己借机能装委屈，扯着“我比朋友重要”的大旗来诱使对方掉进陷阱。
它自以为对卫左知根知底，自己胜券在握。
它想得很好。
五八堪称自负地相信事情发展会和它想象中一模一样。
它的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可它完全没想到。
努力想要靠近明月的阴暗怪物完全没想到，明月会主动落下纯洁无瑕的月光。
比卫左能言善辩无数倍的五八，此时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
第一次，它对自己对卫左的了解产生了怀疑。
是它太傲慢？
还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一生清醒果决、擅长快刀斩乱麻的五八唯独会在卫左的事上重复糊涂和犹豫，它看不懂卫左，搞不懂自己。
它像个情窦初开的人类毛头小子，结结巴巴地问心上人：“你、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大概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卫左停顿了几秒才平静回答：“我曾经说过两次，如果是你的话，有病没关系，是变态也没关系。”
“所以你用那种奇怪的称呼来称呼我，也没关系。”
寥寥几语恍若平地惊雷，震得五八神魂出窍。
一瞬间，五八再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这一刻怪物只想将心软的明月藏进自己的巢穴。
可到底只是想想。
因为喜欢，所以疯魔，所以恶意丛生。
又因为喜欢，所以冷静，所以再三克制。
五八从未想过让明月坠落，它要明月永远高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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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恶意与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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