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打开后，卫左淡然的目光出现了些许动摇。
他看到了一个半熟人，一个陌生人。
一个陌生人是穿着黄色外卖服一脸窝囊样的外卖员，半个熟人是今天凌晨才见过的李雅，而一个熟人是……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何文。
卫左扔掉用来擦拭血渍的手帕，从三人眼中看到各种情绪。
有震惊和畏惧，也有怀疑，还有……狂喜。
卫左面不改色地整理了下围巾，大步走出电梯。
霎时间，外卖员与李雅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后者眼神还算镇定，前者的眼中便只剩恐惧与排斥，就好像从电梯走出来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想到电梯里的血腥画面，卫左并不意外对方这番抗拒的表现。
他看向表情与另外两人格格不入的何文，刚想说些什么，被一个箭步猛地冲过来的男人牢牢禁锢在怀里，好悬一口气没上来。
何文呼吸有些急促，雪松棕色的眼眸里泛着神经质的亢奋，就连手指都在颤抖，那情态，跟一条饿了许多天，好不容易才找到食物的野狗没什么区别。
“可算找到你了。”
何文喃喃出声，喉结不住滚动，肌肉绷紧的手臂上青筋很明显地凸起。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卫左轻蹙了下眉。
不论是死之前，还是死之后，体质特殊的他对外界的温度变化都不太敏感，但何文离得太近，他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从对方身上传过来的热度。
……过于热情了。
卫左下意识想远离陌生的温度，反被搂得更紧。
面前的人力度大得像是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怎么躲我？”
何文比卫左高些，低头用鼻尖去蹭青年的脸，一下又一下，同时委委屈屈地说道：“我们不是好朋友吗？这么久没见，让我抱一下怎么了？”
炽热的气息喷洒在肌肤上，卫左感觉有点痒。
他偏了偏头，试图和对方讲道理：“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周，还有我们前几天才见过……”
“我们就是好朋友。”
何文深邃英俊的眉眼笼罩着一层阴霾，语气强势又偏执。
卫左只觉得何文有病，还正好处于发病期。
好在身为正常人的他对病人很宽容，尤其当这个病人属于他自我定义的朋友时。
但他的系统对病人就没有那么宽容了。
五八也觉得何文有大病，它被对方孟浪的举动给气懵了，回过神后便是尖锐的爆鸣：“我已经忍这狗东西很久了！他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礼貌和距离感啊？！还好朋友，我现在就要把他打成超薄海苔味饼干！！！”
卫左一边要出声安抚发疯的何文，一边还要在脑子里安慰气疯的五八，都快得精神分裂了。
旁边被忽视的李雅一脸震撼地看着这两个拥抱的男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果然同性相吸吗？
想到方才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还一脸凶相怼天怼地，此刻就抱着人充当热情小狗，又想到卫左对自己那冷淡疏离的态度，李雅心情愈发复杂。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时不时在心里发出一声感慨。
“好温和的语气，我是小丑。”
“好友善的态度，我是joker。”
“好有爱的氛围，我是……”
李雅的目光实在是过于火热，逼得忙碌的卫左都不得不分出一些精力到她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卫左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伸手抵在何文胸膛上，命令道：“松开。”
何文乖乖松开了手，但那双眼睛仍然专注地凝视着卫左。
“你怎么在这？”
卫左并不认为何文出现在这里是巧合。
“游戏道具。”何文诚实开口。
卫左点了点头，没问是什么道具。
“你有找到鬼盒吗？”
“有一个。”何文毫不犹豫地从游戏仓库里取出一个盒子，献宝似的递给面前人，“我一直都在找你，没怎么关心过任务，不是我没用。”
他甚至还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卫左没去接鬼盒，他偏头去看旁边装自己不存在的两个人，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合作吗？”
李雅当即露出惊讶的表情。
“只是交换线索而已。”
卫左进入副本的真正目的是偷渡者，所以不是特别在意他能不能通关这件事，可如今忽然跑出来一个看着不太聪明的何文，他就得为对方谋求生路了。
哪怕如今玩家在副本里的死亡并非真实死亡，他依旧不愿看到自己的朋友死去。
生命是宝贵的。
死亡是世界上最可怕的。
何文不知身边人已经忧心起自己的未来，他只知道对方提出了需求，自己必须去满足对方的需求。
于是他递给对面两人一个威胁的眼神。
李雅：“……”
真想打人。
算了，打不过。
左哥你能不能管管你的好、朋、友？
“我手上已经没有线索了。”
李雅没说出她和卫左的交易，只坦白她现在没有交易筹码。
卫左视线落到一脸防备的外卖员身上。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人很有价值。
外卖员见青年盯着自己不说话，心里一阵阵恐慌。
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刚见到这人时的场景。
穿着黑色大衣，带着口罩和眼镜，充满神秘感的青年站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背后的电梯壁溅满鲜血，脚底是猩红的血水，他什么也没说，只慢慢用手帕擦拭着手指，却莫名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
外卖员本想撒谎，话到嘴边，被青年旁边凶神恶煞的男人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我手里只有一个鬼盒。”
他咽了口唾沫，一边紧张地抠手指一边颤颤巍巍地说：“不用交换，送、送你了。”
语毕，外卖员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随后将盒子放到地上。
“不管你相不相信，里面只有一张纸条。”
卫左没说信不信，他将两张尺寸相同的纸条从口袋里拿出来：“这是从两个不同的鬼盒里取出来的纸条，你可以用积分检测真伪。”
外卖员本不想去接纸条，他实在害怕。
但他最终还是抵不过线索的诱惑。
所幸鉴定只需要少量积分，不然对他来说还是积分更重要一点，反正任务失败也就一死。
一分钟后，得知鉴定结果的外卖员硬着头皮带上自己的鬼盒走了过去。
何文接过鬼盒，卫左递过去纸条。
收到纸条的外卖员立刻与两人拉开距离。
李雅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三人，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外卖员撒谎了，他身上绝对不止一个鬼盒。
她猜卫左也是这么想的。
她没猜错，卫左确实怀疑外卖员找到了不止一个鬼盒，因为对方仍给他一种很有价值的感觉。
这时，拿着鬼盒的何文问道：“现在打开吗？”
“打开吧。”
何文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张陈旧的纸条。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秘密，却未曾想到自己会因为这个秘密失去生命，直到呼吸停止那一刻她仍攥着那枚戒指……最后，她与她的戒指一起留在了黑暗里。】
纸条上的文字看似神秘，但已获得许多信息的卫左只扫了一眼，便确定这是一条关于鬼的废线索。
“你的鬼盒里面是什么？”
何文看出青年对纸条内容的不在意，就随手将外卖员的鬼盒扔到一边，再小心打开自己的鬼盒。
盒子里放着一个贴着“录音机”标签的录音机以及一张便签。
【这是一个电量所剩不多的录音机，里面存储着一段关于爱情的浪漫誓词……爱情使人疯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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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跳进黄河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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