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从不否认自己有病。
不过在卫左面前时，他其实是想收敛点，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有病的。
但他控制不住。
暴戾狂躁的一面他还能勉强藏住，可那些想亲近卫左、想看着卫左的念头如同春天里的野草，哪怕一直努力阻止野草的成长，生命力极强的它最终还是会被春天带来的温暖所影响，慢慢变得繁密茂盛。
何文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心中忏悔：“我这样盯着左子看也太冒昧了，他肯定觉得我是变态……要是他开口阻止我，我就暂时不看了。”
最后，电梯运行了多久，何文就盯着卫左看了多久。
电梯快到达6楼时，何文抬手，犹豫片刻后轻轻握住了卫左的肩膀，收获对方疑问的眼神。
“叮——”
“我还没有你的好友。”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与何文委屈的声音同时传入耳中。
卫左看着何文，想说什么，但还是选择先离开电梯。
这部电梯着实太危险了，不可久待。
他可不想再尝试一次滑滑梯版本的电梯。
已经被先前的电梯事故整出心理阴影的青年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丝毫看不出来他正在心中大肆吐槽这个副本的神经质。
吐槽着吐槽着，卫左忽觉不对。
他的情绪波动与过去对比，未免太大了些。
确实他认为这个副本有大病，但不至于病到让他难以忍受的程度。
这不正常。
“五……”
想让五八检查下自己是否中招的卫左刚发出半个音节，何文抢先开口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又一次提起游戏好友的话题。
“我还没有你的游戏好友。”
何文紧紧跟在青年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没有哪对好朋友连联系方式都没有，这不正常……我有很多积分，还有道具，我想把这些东西都送给你，可我没有你的好友。”
“可以加好友，但我不需要积分和道具。”
卫左其实不太能理解何文的脑回路。
他像当初觉得五八奇怪一样，觉得何文奇怪。
“你不觉得你的想法不太正常吗？”
卫左企图跟何文讲道理，想让对方不要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太过不理智：“满打满算，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星期，你难道不觉得你对我的高好感很奇怪吗？你没有怀疑过我有问题吗？”
“不觉得，没有。”
何文回答得毫不犹豫。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说这话时，长相锋利的男人用难以言喻的温和眼神凝视着卫左，反反复复描绘对方的眉眼。
卫左虽没有与之直接对视，却仍觉不自在。
或许是社交太少的缘故，尽管五八也是有话就说的直性子行动派，他依然不太能招架何文这种直率到仿佛无所顾忌的人。
有时候他真的很好奇人为何能如此坦诚？
“看到我的第一眼……”
卫左无声重复了一遍何文的话。
这个描述太耳熟了，他不受控制地联想到同样第一眼就盯上自己的五八。
也就是这时，卫左忽然发现五八与何文是有些相似的……
卫左没敢继续想下去，生怕疑似拥有读心术的自家系统知道自己的想法，以他对五八性格的了解，它绝对会被气到发疯的。
“啧。”
脑子里突然响起的五八声音吓了卫左一跳，还以为是怕什么来什么，幸好并不是。
五八只是单纯看不顺眼何文，想抹黑他罢了。
“好啊，我就说他是见色起意吧！你那天晚上没戴口罩！他就是喜欢你这张脸！我承认他有品味，但他就是肤浅！”
“他跟我完全没得比，我们刚见面时我都没看清你长什么样子，就认定你是我的一辈子了！”
卫左沉默不语。
好一个拉踩。
精彩。
“你们真的都很奇怪。”
熟悉的烦躁感于此刻涌上心头，卫左在脑海中无差别攻击道：“感觉我和你们都被下了降头。”
闻言，五八思考了下，随后才用极认真的口吻回复道：“你的想法站在你的角度有一定道理，站在我的角度则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宇宙中目前没有任何存在可以突破我的精神防御。”
“就算有谁侥幸给我下了降头，持续时间也不会太长。”
“因此我可以确定，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
相当自信的一段话，使卫左沉默加沉默。
他的烦躁全被五八突如其来的认真给打散了。
卫左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略急促的呼吸，接着僵硬地转移话题道：“我从今天遇到那两个人开始就有点不太对劲，你检测下我是不是中招了。”
“你的精神海确实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涉及到精神海，应当是很严肃的事情，五八提到这事时语气却是散漫的。
卫左心中生出困惑。
他正要追问，被何文充满疑惑的声音打断。
“左子？你怎么了？”
卫左脑子还没转过来，嘴先一步敷衍道：“没事，只是在想怎么加游戏好友，我还没加过。”
何文没吭声。
他看着卫左的眼神意味深长。
但他最后什么也没问，只顺着对方的话语十分激动地说道：“我来加你！你的游戏编码是多少？”
“连着的五个八。”
何文一边打开游戏面板搜索，一边夸这个编码吉利，很适合卫左……
卫左紧跟着打开面板，没多久便看到好友栏那里多出一个申请。
【遵纪守法第一人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卫左通过申请后，他的好友栏终于不再是空荡荡一片。
他注视着好友栏那个改了备注后，显示为“何文”的名字，忽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似乎很久以前，他曾看到过类似的场景。
卫左愈发确信自己丢失了一段重要的记忆。
“左子你发下你家地址，不然我给你发我家地址也行。”
骤然听到奇怪的话，卫左思绪回拢，他望向满脸写着“我就是要得寸进尺”的何文，脑子里全是五八尖叫的声音。
五八不允许他跟心思不轨的“狗东西”交换现实住址。
何文见卫左迟迟不语，以为对方不愿意，立刻摆出一副卑微可怜的姿态。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好朋友不能单靠游戏联系，现实里也要多来往。”
“洗衣、做饭、叠被子……我什么都会做，我还很有钱，保证能把你照顾得好好的，实在不行你把我当成一条会赚钱还会赚积分道具的狗，我发誓只对你摇……”
“打住，我声明一下，我是个正常人，不会做出把人当成狗这种不正常的事情。”
卫左见何文越说越荒谬，当即出声打断。
一个人，怎么会想给另一个人当狗？
就算脑子有问题，应该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你真的不觉得你的想法不太正常吗？”
卫左又一次企图跟何文讲道理：“考虑去医院挂个精神科吗？你不喜欢医院的话，我还认识一个相当专业的心理医生，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这时的卫左知道何文有病，却不知道对方已经确诊了。
他潜意识认为何文会否认自己有病，同时认为其他人才有病。
“我挂过号，医生说我的有病程度是万里挑一。”
卫左刹那间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但我不是因为精神有问题才想亲近你，只是我一看到你，这里就——”
何文拉起卫左的手放到自己心脏位置，他态度那么小心翼翼，眼神那么诚挚，叫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所言皆出于真心。
“跳得特别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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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打个直球，做条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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