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卫左以前,如果有谁告诉何文你以后会疯狂想给一个人当狗,而且还当不上,何文肯定会先冷笑两声,再把那人揍得满地找牙,完事还要给人送精神病院去。
他是一个很有底线的人,不可能给别人当狗。
他也不需要别人给自己当狗,他嫌恶心。
“没人要的狗肯定是坏狗。”
卫左面前毫无底线,亦不觉得自己恶心的何文如是说:“如果我是你的狗,我肯定会改邪归正变成一条听话的绝世好狗。”
卫左有被何文的厚脸皮惊到。
尽管前头还有个五八,但何文的变态程度在他心里已经稳稳位居前三名了。
“你好奇怪。”
卫左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他遇到他们以前,从未听说过有谁固执地想要给另一个人当狗。
太有病了。
哪怕放到精神病院,都是相当离谱的存在。
何文手指勾住紧贴脖颈的项圈,像在向对面的青年展示象征荣耀的勋章。
“哪里奇怪?狗认给自己戴项圈的人当主人,难道不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吗?
卫左摇头,他想反驳,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他的不善言辞给了野狗缠上他的机会。
“你看,连你自己都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硬要说哪里奇怪的话,我觉得我们应该再早几年就认识了。”何文跟个流氓似的伸手把卫左的围巾往下拉了拉,“要我们大学那会儿就认识,我现在肯定是你身边最听话最优秀的那条狗,你让我往西我绝对不往东,我每天两眼一睁就是想怎么让你开心。”
卫左垂着眼睫,谁也瞧不见他眼底的情绪。
“我一定会是你的第一个朋友,我们会……”
也不知何文哪来的自信,越说越肯定,就好像他真的亲身经历过脑海中幻想的校园生活一样。
卫左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傻乐的男人,没吭声。
他万万不会告诉对方,自己对他亦有难以形容的熟悉感。
假如他对他没有这种强烈到仿佛植入灵魂深处的熟悉感,他才不会允许何文这种变态待在自己身边。
“我是你的狗吧?”
没一会儿,卫左眼中沉浸于幻想里的何文忽地话音一转。
卫左不想理他。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没听到反驳的何文乐得直摇尾巴,紧接着顺杆子往上爬。
“宝宝我们待会儿去哪遛狗?”
卫左没说去哪,微蹙着眉:“以后不许这么叫我。”
何文有意装傻:“不许叫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卫左看出来何文在装傻,表情有点不高兴了。
他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一个称呼的人,可何文说的称呼于他而言实在太过亲昵,过去也就五八在福利院时说过一两次,他那时便有些受不了。
“我不知道。”何文手心冒出点汗,他盯着青年的嘴唇,眼中翻搅着他自己都不曾觉察到的兴奋。
他想听卫左骂人。
骂什么都行。
他想看因情绪剧烈波动变得鲜活的卫左。
卫左睫毛颤了颤,隐约感知到危险的他伸手把围巾往上一拉。
何文视线自然而然往上。
“我真不知道。”
他仍在嘴硬。
“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一点也不听话。”
月色下,大半张脸藏在围巾后的青年瞪着一双水光潋滟的凤眸,闷声闷气地骂人。
“坏狗。”
何文气血上涌,胸腔和后背同时泛起一阵又一阵麻痒感。
虽然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理由,但他喜欢卫左这个表情,这个语气,喜欢得快要疯掉了,他就喜欢卫左这种活生生的有人气的样子。
“我是坏狗。”
何文哑着嗓音说:“宝宝……”
“啪!”
实在忍不下去的卫左习惯性抬手甩了男人一巴掌。
“不许这么叫我。”
“三次。”何文脸上的巴掌印看着就很痛,他却和没事人一样,得意洋洋地说,“比他多一次。”
卫左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惹不起。
这是万里挑一的精神病。
“宝宝不行,那我能叫你主人吗?”何文说话时神色颇为正经,“宝宝算我暂时没资格这么叫你,主人这个称呼我总有资格叫了吧?姓程的狗都有资格叫你主人,我们甚至还有一层好朋友的关系。”
“主人,我们两个都是你养的狗,你不会厚此薄彼吧?”
何文这一长串话刚开始还真把卫左唬住了。
但等他理清楚,便发现对方这些话没有一点逻辑可言。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
“程行野不是我养的狗,我管不了他。”
何文精准捕捉到了卫左话里的信息:“那我是你的第一条狗?你管不了他,你能管我,他是没人管的野狗,以后没资格和我这种家犬说话……”
“停。”卫左听不下去了。
“我不散步了,我要回去。”
生怕何文再说出些荒诞的言论,卫左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逃避可耻,但有用。
正说得起劲的何文怀着不甘地跟在旁边,满口荒谬之语:“宝宝不行,主人也不行,那我叫你什么?我总要有个与众不同的称呼,才能向其他人证明我是你的狗……”
半天没得到回应,何文愈发来劲了:“不然我以后叫你小公主?夏不冬说你像公主,我没他那么有病和变态,我不觉得你像公主,我单纯认为小公主这个称呼听起来还行。”
“要是你不喜欢小公主,我这还有别的,以后叫你小蝴蝶怎么样?你睫毛特像蝴蝶翅膀。”
“小蝴蝶也不行的话,小精灵呢?”
卫左要烦死何文了,拧着眉看他:“我为什么要在一堆奇怪的称呼里选个没那么奇怪的?麻烦你带着这些称呼一起圆润地离开我的世界。”
何文特喜欢卫左这个不悦的小表情。
准确来说卫左做任何表情他都喜欢得要命,但这种鲜活灵动的表情让他有种犯贱的冲动。
今晚上脑子就没清醒过的男人一个劲往青年跟前凑。
“我以后叫你小主人怎么样?”
卫左停下脚步,言简意赅。
“滚。”
如今的卫左就很后悔今晚出来散步了,心情半点没放松不说,还稀里糊涂养了一只“狗”。
五八回来后知道此事,多半又要发病了。
另一边,被怀疑会发癫的五八正躲在宇宙狂欢会总部里听墙角。
墙角听得差不多了,拟态为黑雾的五八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宇宙狂欢会的成员们面前。
“既是在议论我,不如让我这个当事人也听听。”
上一秒还在激烈讨论的成员们立时收了声。
一片死寂中,不敢动弹的成员们用它们身上数不清的、奇形怪状的眼睛定定看着凭空出现的黑雾,眼底有忌惮、恐惧、困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别那么紧张,我又不是什么一不开心就大开杀戒的恶魔。”
黑雾里一传出声音,便有宇宙狂欢会的成员止不住地发抖。
最后是宇宙狂欢会的副会长强忍恐惧站了出来。
“您怎么来了?”
副会长声音颤抖,身体表面的眼珠更是一刻不停地转动着。
“上次的意外我们不是已经协商好了吗?”
从黑雾中传出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不是还有一个问题没解决?”
副会长一愣,小心翼翼地说:“您说的可是更改和平协议的事情?如果是此事,恐怕……唉,其实我们也不清楚上面是如何安排的,今日会长和幕后存在都不在总部,您要不改日再来?”
“呵。”
一声冷笑,又有十来个成员在浑身颤抖了。
印象过于深刻,它们轻易回忆起了曾经亲眼目睹的残忍画面。
直面黑雾的副会长好不容易才克制住逃跑的想法。
它哆哆嗦嗦地开口:“您去系统总局问问?它们同意的话,会长和幕后存在应该也会同意。”
“不用了。”
“今天我来只是给各位提个醒。”黑雾抛出一具光秃秃的近乎两米高的灰色骨架,那骨架还没落地便灰飞烟灭,“他可以不进和平协议,但以后再有谁不知死活地去找他的不痛快,我就让谁生不如死。”
“我没有在和你们商量,我是在通知你们。”
刚想说话的副会长当即闭上了嘴。
“我想说的话都说了,那两个东西在时,我再来拜访各位。”
成员们还没反应过来时,黑雾毫无留恋地撕裂开空间离开了。
总部又一次变得极度安静。
黑雾的到来没有造成伤害与死亡,可直到它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宇宙狂欢会总部凝固的氛围依然没有缓解的意思。
“那位今天心情还不错。”
一个刚刚距离黑雾最远的成员小声说道:“我们居然都还活着。”
该成员不知道的是,它说错了,那位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任谁意识到自己回家后会看到三条野狗缠着自己主人的画面,都会心情不好的。
不过五八的坏心情只持续了不超过十分钟。
它想起来,这三条狗不是全无用处。
至少他们能……帮它养花。
进入无限世界前,五八一直自信地认为自己是世上最了解卫左的那个,它按本能行事,用潜意识里的相处方式去和认识几个月的卫左相处,愚蠢的它没发现自己珍爱的人类不如表面那么放松。
待到何文与夏不冬出现,有了对比,五八方才如梦初醒。
它太自以为是,竟将未养成的花当成盛开的花。
褪去名为自负的滤镜后,五八终于看清楚卫左正常人外表下的不正常。
卫左极度缺乏安全感不假,但他同时还是一个会无限克制自己**的人。
他在乎,可他会让自己成为站在局外的旁观者。
他知晓你心意,愿意给予你一个回应,却永远不会交付全部真心与信任,因为这样,他随时可以松手、放弃、转身离开。
假如要用一个抽象的说法去形容卫左,五八会说卫左是一缕飘荡于世界边缘的、不那么具象化的、不那么鲜明的游魂。
不是他对这个世界可有可无。
是这个世界对他可有可无。
似云、似雾。
强大如五八也抓不住的、虚无缥缈的云与雾。
五八不希望卫左自始至终对这个世界保持“可有可无”的状态,它制定了一个计划:养花捧月。
养出一朵根系深深植入底下的、色彩鲜明的花。
捧起一轮高高悬于空中的、具象化的月亮。
当然,五八并非是想云消雾散,旁观者以身入局从此不得解脱,它想的是云端有月,雾里有花,自己不再是“可有可无”的一员。
它目前只想要这些。
目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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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蝴蝶、小主人和月亮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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