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两人头顶的声控灯滋啦一声亮起,照亮洗衣房,照亮两人的脸。曲涵拧着眉,眼中有震惊,有疑惑,但更多的还是难过。安若仪狭长的眼眸带着些许坚毅,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洗衣房外。
“我的衣服还没洗完。”曲涵还没准备好怎么谈论这个话题。
安若仪拆穿她的退路:“你的衣服已经漂洗好几次了。清水都倒掉两次了。”她走过去,拧干那两件被搓洗得皱巴巴的可怜衣服,拿晾衣杆撑着,举到晾衣间去晒。
手里没活,曲涵的眼睛彻底黯淡,不知所措地站在洗衣房门口。
洗衣房靠近宿舍,这个时间太安静了,针掉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安若仪拉着她往楼梯间走,还特意往下一层,避开同届同学。
“辅导员和我说了,让我注意你,开导你。我知道你不开心,我觉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应该能调解好,戳破反而会让你尴尬,所以我一直没说。两周了,你还是这样,思敏一直在问。”
安若仪只比曲涵大几个月,可这一年,她把宿舍事务管理得紧紧有条,像妈妈一样关心每个人,谁生日她都记得。知道的人是她,曲涵并不担心她会往外说,只是在好友面前,她更惭愧了,脸颊羞红,低着头。
安若仪拉着她的手:“这件事,你处理得不够好。但根上是你爸爸的错。你不要过于自责,要尽快回到正轨上。”
“我知道。但我……难受嘛。”
“唉……”安若仪忽然失语,两手垂下。背个处分,谁能开心。
安若仪另起话题:“这事除了咱们宿舍的,你还告诉谁了?”
“很多。”曲涵撇嘴,“我好后悔。早知道就该听你的,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好尴尬啊。”
安若仪打断她的碎碎念:“有谁?”
曲涵掰着指头数。
“我天。你告诉半个班了。”
“差……差不多吧。”
“你有没有想过举报人就在这些人里?”
曲涵愣在原地,微张着嘴。
许久,她说:“为什么呢?我和她们无冤无仇啊。”
“嫉妒呗。”
“又不是国奖。她们考好也可以拿啊。”
“小心点吧。”
“嗯。”
熄灯许久,两人都没回来,孙思敏很担心,举着手机手电寻过来,在洗衣房没找到人,只有一个空的脸盆,她很自然地想到楼梯间,往下探头,看到两个熟悉的脑袋。
她举着手电招呼:“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安若仪随口胡诌:“聊我的男朋友。”随后,带着曲涵上楼,曲涵去洗衣房拿回脸盆,跟在两人身后回寝室。
回到寝室,孙思敏也不放过安若仪,不断追问:“我也要听!”
沈镜探头:“听什么?”
孙思敏两手叉腰:“若仪在说她男朋友的事。”她爬上安若仪床铺的爬梯,挂在她床边,“你真不够意思。咱们住了一年,你都没告诉我们他的事。”
安若仪钻进被窝:“大小姐,快睡吧。”
孙思敏换个人攻略:“曲涵。你说。她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曲涵咽唾沫,支支吾吾的。
安若仪坐起来:“是的。我们吵架了。”
“真的啊?”孙思敏愣住,这刻尴尬的人换成了她,赶紧闭嘴下床,老实爬回自己的床铺,默默盖上被子,当做无事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安若仪叹息,很长很长一声。
“要听吗?”她问。
“听!”孙思敏激动得在床上打滚。
曲涵举着手电筒:“你说!”
沈镜撩开床帘:“我也听。”
安若仪闭着眼睛,躺得安稳。她想了一会,不知道从哪开始说,把主动权交出去:“你们想知道什么?”
曲涵问:“他是你高中同学?”
沈镜问:“他现在在哪个大学?”
孙思敏问:“你们怎么开始的?”
安若仪陆续回答:“是。高中同学。他在我们本地上大学。”
“开始吗?要怎么定义开始呢?”
安若仪陷入回忆……
—
安若仪和楚柏的故事很老套,像无数个烂俗青春小说的开头。
两个人初中同校不同班,安若仪是六班班长,楚柏是八班体委。
安若仪个子高,初中入学体检就有一米七,认识的男生没有比她高的。楚柏同样是扎眼的高个子,体检时,她就注意到他。
但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在年段办公室。
安若仪去交作业。
楚柏在班里打篮球,砸碎日光灯管,站在班主任办公桌边,低着脑袋挨训。
“打电话叫家长来一趟吧。”班主任说。
“我爸在外地出差。”
“你妈呢?”
“也在外地。”
“啧。”
“灯管钱我下午带来赔。”
“那我也得和你爸妈说一声啊。”班主任拿手机出去,过了会,可能是没打通,脸上的怒气未消半点,但对他多出几分怜悯,耐着性子教导,“班上那么多同学,这玻璃渣子要是割伤人怎么办?以后不能在班级打篮球。”
“知道了。”
“老师。那我……”楚柏抱着篮球要走。
班主任拦下:“罚你下节体育课不许上。就在这写题。”
“啊?”
“啊什么!”班主任拍他脑袋,“在这好好写。把这道题解出来,否则你不止下节体育课不许上,再下节的自习也在这写题。”
班主任指着数学卷的最后一道大题。
楚柏挠头:“您这不是为难我嘛。”
“哪有。”班主任讥讽,“我这是鼓励你,相信你可以。”
恰巧那节课,六班是自习课,安若仪要参加一个作文赛,文章已经写好了,她坐在班主任的办公桌边,用电脑将文章电子化。
妈妈担心她近视,家里的电脑设置了未成年模式,只有周末能用,每次只能用一小时。有限时间里,她都拿来打游戏,没怎么练习打字。
她一会抬头,一会低头,打得很慢。
两人挨着坐。
滴滴答答的键盘敲击声钻进楚柏耳朵。
他说:“你小点声。打断我思路了。我写不出来了。”
安若仪不客气地回呛:“本来你也写不出来。”
楚柏啧声,不耐烦地转头,目光落到她身上,却没了声音。许久,他把试卷推到她那侧,低声下气地:“咱俩做个交易。”
“什么?”安若仪眼皮不抬,专注码字。
楚柏说:“我帮你打作文。你帮我写题。”
安若仪对这个提议嗤之以鼻:“我能打完,只是慢一些,而且我现在不着急。但你的题你自己是完不成的。这个交易对我有什么好处?”
楚柏不屑地‘切’一声,扭头写题。
窗外,几个上体育课的班级吵吵闹闹的,热身跑圈结束,已经开始自由活动。有个男生趴在窗边喊:“楚柏。楚柏。要不要来打球啊?”
楚柏不耐烦地摆手:“一会的。”
男生悻悻离开。
楚柏又戳安若仪:“你帮帮我,不行吗?”
“你不是班长吗?!”
“我不是你的班长。”
“啧。”楚柏拍胸脯,“算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尽管吩咐。八班楚柏,任凭差遣。只要你帮我写这道题。”
安若仪早听过他的名号。她是荣誉榜上的常客,楚柏也是,他是田径队的,拿过市运会的短跑冠军,每次放学都一堆人去操场看他训练。
她没什么需要楚柏帮忙的。
只是觉得他在旁边很烦,拿过笔,带着治病救人的念头给他讲题,楚柏的成绩不如她,也不算差,她讲了两遍,他听懂了。
“谢啦。我会了。”楚柏写完,拍她肩膀,示意她让位,“我帮你打。我打字快。”
安若仪婉拒:“不用。你去打球吧。别在这吵我。”
楚柏又切了一声:“我走。”临走不忘戳戳她的桌子,重复一次,“八班楚柏,任凭差遣。”
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安若仪好像从来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在哪个班,但他知道。那次以后,时不时地会路过六班,远远地和她打个招呼。
朋友惊讶地问:“你认识楚柏?”
安若仪摇头:“不认识。荣誉榜上互相见过名字。”
楚柏是田径队的,也算有点成绩,但要往专业上走,这点天赋就捉襟见肘了。最终没走体育生这条路,正常地参加升学考。
他成绩一般,考去普通中学。
家里有钱,父亲找门路,拿到重点高中寄读名额。
他又和安若仪成了同校同学。
周一到周五,两人在同个高中读书,周末又在同个补习班上课。低头不见抬头见,安若仪想装作没看到都不行,只能浅浅打个招呼。
楚柏不在乎她的冷漠,每次见面都喜笑颜开地凑上来,喊她‘班长大人’,哪怕她一天也没当过他的班长。
接触得多,安若仪知道他的家庭情况。
两个人的家庭情况恰好相反,楚柏的父母都是生意人,忙得脚不沾地,他只能在家和保姆阿姨大眼瞪小眼。楚柏打趣说有次去公司找他爸给试卷签名,到公司楼下,前台竟然问他有没有预约。
“你敢信?!我见我爸竟然要预约!”
“所以呢?”安若仪好奇,“你最后见到了吗?”
“见到了。”楚柏继续说,“我给他打电话没打通,和前台说,他是我老子,我是他儿子,前台的内线电话打过去,打通了,他下来了,给我的试卷签字,带我去公司食堂吃饭,然后安排司机送我回家。”
“你爸还是关心你的。”
“确实。但他太忙了。”
“我也希望我爸妈这么忙。”
“啊?”
安若仪笑笑,没说话了。
她的父母都在事业单位工作,朝九晚五,作息十分规律。父母本身是高学历,对她的要求近乎严苛。
这种严苛不止是学业上的,是生活方方面面的。
母亲亲手制作的时间表精确到小时。每个小时要做什么事,都是规定好的,她不可以看动漫,不可以挑食,不可以晚睡。
甚至,她的朋友圈都是父母筛选过的。
父母坚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不许她和学习差的同学来往,不许她和散漫莽撞的人来往。
在父母的观念里,楚柏就属于不可来往的那类。
她认识楚柏的事没有人知道。
她没有楚柏的联系方式,只和他在学校、在补习班见面,是她朋友圈之外的‘朋友’。
她不知道两人算不算朋友。
但她确实会和楚柏倾诉很多烦恼,两人的朋友圈零交集,不用担心他泄密,也不需要他出谋划策,他只要安静地听着。
安若仪会抽烟这件事,楚柏是第一个知道的。
他很震惊,像吞了只□□,嘴巴张得特别大,久久愣在那。高个子本来就像电线杆,他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显得更呆了。
安若仪踹他一脚:“傻了?”
“你怎么?”
“哦。”安若仪手指动了动,抖落烟灰,用力往湿纸巾上一按,再包起来,丢进垃圾桶,“我会啊。怎么了?”
“有点意外。”
“嗯。”
“不好。别抽了。”
楚柏说:“我爸也抽烟。但那是生意场上的交际应酬。你又不做生意。”
“少管我。”安若仪说。
那次以后,两人半学期没说话。
再说话,是期末考后的雨天。
安若仪没考好。
不,应该说是她很认真,分数也还算可以,但没有达到父母的期待值。
她知道回家会挨批,借口补习班要补课,撑着伞,饿着肚子,走了三公里,站在大门紧闭的补习班门口。
陪着她一起来的还有楚柏。
“我不想回家。”她说。
他问:“那你想去哪?”
“你周末都去哪?”
“电子城。”
两人去电子城打电动。楚柏摸出一包烟,捏出一根叼在嘴边。
安若仪说:“你也会。”
“很奇怪吗?”
“不奇怪。”
楚柏抽了一口,咳嗽连连。
安若仪拿过来,也吸了一口,然后按灭在湿纸巾上,这次她不止把那根烟扔了,将书包里剩余的那包也丢掉。
“你不抽了?”
“嗯。”
—
“所以你们是谁表白的?”孙思敏追问。
安若仪说:“没有谁。就很自然地在一起了吧。高考后在一起的。”
“那为什么吵架呢?”曲涵不理解,从她说的故事里,找不到任何可以吵架的点,“楚柏对你不好吗?”
“挺好的。”
“所以?”
“就……”
安若仪叹息:“不知道。我和他其实没什么共同点。”
孙思敏诧异:“那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回答孙思敏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久到她们以为安若仪睡着了。
曲涵知道她不想回答,巧妙地换了问题,也顺着近况安慰:“你们最近一直在煲电话粥,多沟通交流一下吧。”
安若仪说:“打电话是他要求的。暑假,他有约我出去玩,我都说没空。”
“你想和他分手了?”沈镜问。
安若仪摇头:“那倒没有。”
“那你想干嘛?”孙思敏不解。
安若仪淡淡的:“我希望他和我一样。”
“一样什么?”曲涵追问。
“没什么。”
话题说到这里,又进入一个新的死胡同。安若仪不想再聊下去了,翻了个身,拉紧被子:“很晚了。明天还要上课。睡觉吧。”
—
考虑到本学期的特殊情况,齐雪薇特意在学生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说奖学金的评选方式要考虑综测,学院重新计算了分数,重新拟定了名单,落选的同学不要气馁,继续努力。
这样既公示了名单,又不会让曲涵尴尬。
曲涵知道这是特意为她考虑的,非常感恩。
半学期过去,随着忙碌的学业和更紧密的兼职安排,曲涵很快忘却烦恼,恢复往常的开朗。
曲涵的问题解决了,安若仪没有。
煲电话粥没有从根本解决两人的矛盾。
微表情心理课的结课考安排在第十一周,开卷考,不允许带教材和PPT复印件,只能带笔记。许多人在这周狂补笔记,安若仪和沈镜也不例外,两人的笔记已经很完善了,但为了高分,恨不能把整本教材抄进笔记。
两人在图书馆互换笔记,补充重点。
沈镜的手机在桌面震动,但她仍埋头于笔记教材,手上的笔一刻不肯停。
安若仪瞥了眼,看到屏幕一闪而过的群消息。那个群头像和名称特别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到底在哪呢?
安若仪放下笔,捧着脑袋想。
她想起来了,是在楚柏的手机里。之前开玩笑说要查岗,楚柏就开了屏幕共享让她看。那个群是一个全国大学生创业比赛的群,群里的大学生来自五湖四海。
楚柏被一个学长拉进创业团队,负责logo设计,他抱怨过那个学长很多事,做了好几版都不满意,又不告诉他哪里不满意。
沈镜也参加了?
安若仪在想事,落在手机屏的目光没有及时收回。
在沈镜那侧看来,对方正在死死盯着她的手机。她伸手,手掌遮住屏幕的那刻,安若仪的肩膀抖动,猛然清醒:“你有群消息。”
“哦。”沈镜划开,回复消息。
沈镜主动说:“成州理工楚柏,是你男朋友吧?”
“是。”
“他在群里。我看到了。”
“嗯。”
“你参加创业大赛了?”
“学姐的项目,我只是去帮忙的。”
“什么项目呀?”
安若仪实在好奇,忍不住问出口,见沈镜愣住,自觉不好地摆手:“我不问了。”
沈镜说:“是一个计算食物热量的软件。拍照食物上传软件,就能计算出热量,并自动记录归档。很适合减脂期的人和健身达人。学姐的创意,计算机的学长编程,我和另一个女生负责收集各种食物的热量。”
“哇。是个很好的创意啊。”
“是啊。”
“你的笔记我用完了。”沈镜交还笔记本。
“好的。我还差一点。你等一等我。”安若仪低头,奋笔疾书。
沈镜悄无声息地坐到她身侧,拿着书,一边翻,一边找话题聊:“他在群里很少说话。”
“哦。”
“你对他哪里不满意啊?”
“啊?”
安若仪的笔顿了顿。
沈镜根据楚柏在群里的态度猜测:“你是觉得他不够努力吗?”
安若仪背脊冷汗直冒,但没回话,眼睛滴溜溜地转,疯狂头脑风暴,想着要怎么回答。
“学长艾特他,他都不怎么回复,之前还在群里吵架,创业提案也是压着期限交。我看过他们团队提交的方案,颇为粗糙啊。”
沈镜说的每一句都像刀子扎在安若仪心上。
楚柏做的那个方案,她也看过,一点不用心,明明学长的创意很好,但做方案讲解ppt的是楚柏,他明显是从网上直接下载模板,再往里填充自己的东西,没有突出创意本身。
初高中时期,每天都有作业,月考期中考期末考,一关压着一关,身边同学恨不能一天掰成两天用地勤学苦读,在那种氛围下,所有人都只有奋进这条路。
到了大学,课余时间很多,人与人的差别在这刻显现。
考研、考证、考公、考编是四座立在安若仪面前的高山,她要一座座跨越。
楚柏的大学生活却过得很混沌。
两个人煲电话粥,更是放大两人之间的矛盾,安若仪很想知道他一天都在干嘛,但又不想听到不符合她期望的答案。她不喜欢妈妈插手她的生活,所以也不想去干涉楚柏的自由。
可他真的太懒散了。
创业大赛是很好的机会,但他说只是个不入流的比赛,谁都能去,他不感兴趣,欠学长人情,才加入团队。不止他,团队其他人也很懒散,想用最短时间混个参加的经历填简历。
她和楚柏不是一路人却被迫走在一条路上。
这刻,沈镜的刀子割开表面和谐,扎到大-动-脉,直击痛点。这是安若仪最不愿意面对的,他的懒散被室友瞧见,安若仪脸上也没光。
她咬紧牙关,觉得好丢脸,在心底反问自己为什么要和楚柏交往。
安若仪的脸颊涨得通红。
沈镜拍拍她肩膀:“你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说。说出来就轻松了。”
安若仪摇头:“我和他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你有想考研吗?”沈镜忽然凑近。
话题转换得好快,安若仪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点头,随即补充:“我没想好。应该会吧。”
沈镜大方道:“我要考。”
“我猜到了。你一直在图书馆学习嘛。”
“你要考哪里?”
“呃……”
安若仪有理想院校,但不想这么快告诉别人。尤其是知道曲涵被举报的事以后,她对整个学院的同学都充满恐惧,不知道谁会是那个表面笑嘻嘻,背地里捅刀子的笑面虎。
沈镜坦诚相告:“我想考回家。”
“是嘛。回家好呀。”
“对啊。来外地上学不习惯,春运要抢火车票好麻烦,考回去离家近了,也好就业。你说是不是呀?”
“对。”
“你呢?”
沈镜的眼睛扑闪,像块透明的水晶,真诚无比,安若仪从她的眼睛里看到鄙陋的自己。
她是不是把人想的太坏了?
这一年的相处,沈镜并不是小气的人,每次聚餐,她都是第一个转钱给她的,宿舍卫生打扫她从不马虎。有次安若仪在经期,肚子疼,是沈镜替她做的值日,又下楼给她买了碗红糖鸡蛋。
安若仪说:“我想考海和大学。”
沈镜问:“你以后要留在这工作吗?”
“我也想过考回家。但我们省的大学还不如本校呢。”安若仪托着脑袋思考,“还有两年,说快也挺快的。我不一定考研,读研是为了就业,化学专业能报的岗位有限。我不想离家太远。如果到时候我家那的公务员岗位有适合的,我要先准备考公。”
沈镜哗啦啦地翻书,对着笔记照着念:“我看看。你眼神坚定,额角没有出汗。嗯。没有说谎特征。”
安若仪被她的话逗笑,推她肩膀一下:“去你的。竟然拿这个来测试我。”
“对啊。现学现用嘛。”沈镜笑着交出笔记,扬起脸,“轮到你啦。你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安若仪随便瞟了几眼说:“没有。我相信你。”
“你没必要对我撒谎。”她说。
沈镜只笑了笑。
~
两人挽着手回寝室,孙思敏和曲涵同样醉心于笔记,在准备下周的选修结课考试。她们选的是名著文学,同样是开卷考,除了电子产品,不限制书籍和材料。但她们涉及的书籍太多,两人在一堆资料上贴标签,方便查找。
安若仪按着孙思敏的肩膀:“真少见。这个时间点,大小姐竟然没在贴面膜。”
“啊!对啊!”孙思敏从椅子上跳起来,拿着脸盆冲进浴室洗漱,擦干净脸,再敷上面膜,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曲涵无语:“后天就要考试了!你少贴两天面膜有什么关系!你已经很好看啦!”
孙思敏坐在化妆镜前,揉捏面部:“这是皮肤最累,最好吸收的时间,不能错过的。考试的材料今天弄不完,还有明天嘛。”
说着,她竟然唱起来:“相信自己!喔~喔~”
忽然,她掉转话头:“室长,今天不和男朋友煲电话粥吗?”
“要准备期中考啊。最近哪有时间。”
“你手机没带。他可是打了不少电话给你。”孙思敏指安若仪的书桌堂。
曲涵附和:“你的手机在里面响个不停。”
安若仪想专注学习,是故意不带去图书馆的,交谈这刻,手机又在响,她拉开抽屉,果然是楚柏打过来的。
她划开接听,草草应付:“嗯。我刚去图书馆没带手机。好。我知道。要期中考了。我最近很忙。先挂了。拜。”
楚柏人高马大,粗枝大叶的,但很了解安若仪,寥寥几句就知道她不高兴,挂断电话,仍在微-信上戳她,追问‘到底怎么了’。
安若仪打字回——
[若水方圆]:创业大赛是个很好的展示平台,你这样散漫让我很生气,觉得很可惜。我想参加都没机会,你却在浪费时间。
[若水方圆]:你不认真对待的话,永远别联系我了!
楚柏看到这些,再三保证不再敷衍。
安若仪直接切换到静音模式:“静音了。不会吵了。抱歉啊。吵到你们了。”
曲涵摇头:“没事。”
孙思敏说:“你对他好冷酷哦。他好可怜。”
安若仪不屑:“他天天都潇洒着呢。有什么可怜的。”
孙思敏揽着她的肩膀出馊主意:“你对他不满意。那就骑驴找马。下个月,我们学生会和海和大学要举办一场联谊会,我带你去认识新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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