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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将霍意带去了廷尉府的地牢。
这里面关押的都是些重犯,地牢里的戾气也是很重。
霍意一时见了也还有些好奇,是觉得新鲜得很,走进了这里倒是觉得好似走进了那阎罗地府,不过阎王爷的那个地方是要比这里还宽敞些。
齐王领头直接将她带去了一间牢房,走到门前,他伸手来推着她,示意她赶紧进去待着,可别耽误了。
他此刻好似也没有这般怜花惜玉的心,只是见着这地牢里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惊艳美人,也不止是他,连其他的那些罪犯也都好奇惊叹的挪步走到了牢房门前看了个热闹,甚至还有些对着她吹口哨,那眼神中流露而出的贪婪之意也足够让人觉得恶心和鄙夷。
对于他们来讲,这哪里是地府,明明是天堂啊。
“啧啧啧,我看他对你也没那么好啊!”
“要不然怎么会舍得让你这样一个金贵的美人待在这地牢里吃苦呢?!呵呵!”齐王这话里还在肆意讥讽她,但霍意听罢却也没多言。
这话貌似听着是没有问题,但关在这里的囚犯好似也不比沈寻澈高贵多少啊。
霍意只当他是在放屁,又瞅了一番他的眼神,见着他在这里张口说话只还觉得他就是个傻子吧?!这样一相比较起来,还是沈寻澈更聪明些啊!起码长得不像。
“哼!”
“再看再看,再看的话姑奶奶把你眼睛给挖了!”霍意眼神狠戾,神态冷漠,若是她现在的双手没有被绑住,那她一定会将这个齐王给打成个残废的!哪里还有他站着说话的份儿!
她心里憋着了一股气劲,话语不平,眼神不屑,是有些挑衅。
“哟,美人还真是有脾气啊,是个烈性子。”
“沈王爷喜欢,本王也喜欢。”齐王听罢却还觉得有趣得紧,但光是斗嘴也是无用,他又使劲推了她一把,赶紧让人关上了牢门。
“不知道在这里多待两天美人是不是也会香消玉殒啊?”
“这里的风水可不养人啊。”他还有心来笑,没再多说他便带着人就走了。
这个时候他不想贪色,只是更希望沈王府能栽个跟头。
霍意回头来再白了他一眼,不解这都什么人啊,而且这破牢房里还不如城隍庙呢,连一张席子都没有,就只是一堆干稻草,她坐在这干稻草上还叹了口气。
为什么到了人间来自己就混得这么狼狈呢?再怎么说自己也还是神仙界内有名的画阴屠狐呢,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现在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呢?!实在过分!
“都怪那沈寻澈,要是他早点把东西还给我,我早早的就走了,现在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破事啊!”
“真是个小气的人!”她还使劲的在咒骂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见。
就是听见了自己也不怕,反正他的名声也不好,多骂一句少骂一句不也都一样嘛。
霍意撑着头坐在地上还在想着其他事,身边有根稻草,用来画圈圈也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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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昭刚刚听着了外面的动静也想出来看看,但沈寻梧拦住了她,又道或许是来者不善,直等着沈寻澈回了来她们才得知霍意被齐王带走了,他却也没有拦。
如此,沈安昭听了也还有些担心,想着霍意虽是胡闹了些,但实则也没闹的太过火,可是那齐王却不是个善茬啊。
“他跟太后是一伙的,这哪里是皇上的意思,明明就是太后的意思。”她也看的清楚,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霍意这个外来人物如今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也是肯定会被拿去做文章的。
她显得还忧虑,也实在担心那孩子的安危,但沈寻澈却依旧平定。
“姑姑,暂且宽心吧,她吃不了亏的。”他的语气还显得镇定,想着她那个能折腾的劲,哪里又是别人能欺负得了的。
沈安昭也只是觉得心累,这齐王肯定是没安好心的,但霍意究竟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她其实也说不准。
“姑姑,”
“我让他们将霍意给带走其实也是想给她一个教训。”
他也再说了实话。
“教训?”
“什么意思?”
听着了他这般说,她还以为他是记仇呢,或许是刚刚霍意给他下药的事,他还想跟她计较呢。
“霍姑娘性子活泼直率,为人也是心直口快的,也没什么太深的城府,但就是容易说错话惹着事。”
“可这洛阳都城也不是蜀地,自然是规矩礼仪也多了些,她要是再像之前那般做事冲动莽撞也怕是会惹来更大的祸患的。”
“让她这一次去吃点苦头,我也是希望她往后能收敛点。”他的用意在此,霍意若是能好好听话那也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沈寻澈一并解释了清楚,沈安昭听着也是觉得有理,但心里还有个问题想问。
“阿巡,那你之后是还要将她给留在王府吗?”
“我只是觉得这样好似不大合规矩。”她委婉的还在问他究竟是将霍意置于何地,毕竟在王府她没有名分,若是再传出去了怕是会惹起闲话来。
沈安昭还着意瞧了瞧沈寻澈的脸色,他眉目微蹙,似有一笼清愁绕山,犹犹豫豫的,也不像平日里的严肃模样。
他也只叹了口气,往后的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姑姑还是先去歇息了吧,还有事,我先出去了。”沈寻澈现在坐在这里也是不安心,他想出去透口气,也没有回答她那个问题。
倒是沈寻梧瞧着自家哥哥这般躲闪的模样心里也更是明白了些,这哪里是不在意啊,明明就是担心的要死。
“呵,这霍意还真是有本事啊,三两下的就将哥哥的魂儿都给勾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妖精?”她还有句挖苦,但刚一说完,转头来对上了沈安昭的眼神,她也再收住了嘴。
沈家规矩,不应该在背后随意谈论别人,她还记得。
“都这么晚了,天也凉得很,也不知道你哥哥要去哪里?”沈安昭还担心他会得风寒,之前就一直在喝药。
“去让人跟着郎主,再带件外袍。”她谨慎的再对身边人吩咐了一句,小侍得应后也赶紧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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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寻澈就站在城墙上,他真是想自己静静。
刚刚已经有人来回报了,霍意被齐王关在了廷尉府的地牢里,到底是哪间牢房他都知晓。
沈见候在他的身边还多添了一句,提着霍姑娘在里面睡得还挺香的,狱卒也知道多照顾她些,暂时也还无事。
“这个霍姑娘心倒是挺大的,在地牢里都还睡得着。”寻常人进去早就被吓破胆了。
“所以我才是说她不是个一般的姑娘啊。”沈寻澈一时还想着了她之前说过的想要的那个东西,他也一直是带在身上的。
“霍姑娘确实也有些奇怪。”沈见也是这么认为的,霍意比起一般的女郎来是太特别了些。
俩人心中尚存疑惑,沈寻澈也将身上香囊里装着的东西又拿出了来看,借着几抹灯晖,看清了这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纯黑色的像令牌一样的东西。其实这要是什么令牌倒也无所谓,但更奇怪的是,这上面的某种符文却不像是这中原地区所用过的,也不常见。
这个东西忽然掉落到了都城里来,这倒是不在意料之中。
“王爷是觉得这东西有哪里不对吗?”沈见瞧了也很好奇,又说这东西是从那个死人身上给扒拉下来的,感觉都沾满了阴气,貌似不太吉利。
这不对劲在?
“你看看,对这个符文还有没有什么印象?”这倒是一个疑点。
城墙上剩下还燃烧着的灯火将这个黑色牌子上的符文照的是清清楚楚,沈见也拿着这个东西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想着似乎是有点印象。
“王爷,属下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他还在认真回想,但沈寻澈也已经想明白了。
这跟一件旧事有关。
“当年王朝面临北面和西面外敌的攻击,我父亲带兵去了西面应敌,这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其实都是痛苦的往事。
沈家为了应敌一下便损失了两位将军,后来王朝又有四王内乱,那司马长海当初便是借着了西面有敌的幌子在暗中调兵,欲行不轨,意图篡位。若不是沈家君候一直留在西面抵抗,当时的皇帝和朝廷就会被司马长海给骗过去了,如今王朝也不会再有这般局面了。
只是沈君候最后却也真的将自己的性命给断送在了西面,他带领的沈家军数万人全都坑死在了白虎谷,那年白虎谷内尸骨皑皑,数万军士的鲜血流出了一条河,而多年过去,那里早已经都是一堆白骨了,什么都没剩下。
沈寻澈的脑中依旧清晰的还浮现着当年的惨事,想的深了,这也很伤神。
“王爷,我,”沈见也已经将这个符文给认了出来,但他刚刚不敢明说,这是沈家的伤心事,他是怕沈寻澈听了后会更难过。
“这个符文就是当年沈家军所传回来的军报中记录的那些羌荻人所用过的一种妖异符文。”
“听说当年他们势力不足,寻不到外援,最后竟然想出了用妖异邪术招来鬼兵继续抵抗的办法,甚是荒谬,却也奇异。”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邪术符文,几万人一个都没能回来。”将军百战死,兵士也难归,这也一直是他心里的一道坎。
越想越深,沈寻澈的眼眸底下已经聚集起了不少的寒意,长夜漫漫,这城墙之上是变得愈发的寒冷了。
“之前这个东西是为羌荻人所驱使的。”
“但为什么现在它的主人是霍意?”这也就是一个直接的疑点,所以他还想再弄个明白。
“什么……”
“霍姑娘居然也跟这件事有关?!”沈见听罢也是满心的不敢相信,这是怎么回事?
“霍姑娘?这……看着她也还是个小女郎啊,怎么可能跟当年的事有关?”
“王爷,当年的事不是也说是因为司马长海有叛国的嫌疑,所以也才导致了沈家军坑死在白虎谷吗?”不仅仅是因为有外敌羌荻人,更也因为是有内敌奸细,沆瀣一气,祸根生起。
沈见一时惊愕,他还没有十足的理由能够将这件事跟霍意这个看着只是个弱女子的人联系在一起,但若真是如此,那沈寻澈该对她有的不会是情,只可能是恨。
“……”
“我也还不是很清楚,但她这么用尽心思的来接近沈家,来接近我,又打着王妃的旗号来做这样的事,这只会让我更加确定她一定是跟当年的事有干系。”
“所以,”沈见顺势也压住了些声,缓缓又道,“所以王爷也是怀疑霍姑娘会是朝中某位人物放出来的诱饵?”
这倒不是没有可能。
“她身份不明,还需要时日去观察。”
“待这次的事过后,或许这其中的疑团也会更清晰些。”他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因为她简直是太奇怪了。
今日祸事,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应了那个道士卜的卦,究竟是好还是坏,这也说不准。
城墙之外,眼前似乎没有光亮,远方的山也还是凝重的,夜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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