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大肠也还在。”白莫切开阉猪腹部,再三确认。
手里的大肠有点奇怪,具体哪里奇怪也说不上来,但确实是大肠。
“嗯,大肠没问题。”白莫肯定道,“还有一点比较特别,你们看。”
她指着阉猪背上,一道长达44cm的伤口。
“这道伤口是用指甲刀划拉的,非常有毅力,深可见骨,伤口出现的时间早于血洞,之后由于凶器而再次裂开,血染全猪。”
姜见凌困惑了:“为什么是指甲刀?”
白莫耸耸肩,她也猜不到。
阉猪的尸身已经恢复完全,桑岚换了个方向,观察眼前的猪容。
看着看着,她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错觉。
她好像认识这头猪。
太眼熟了。
在哪里见过呢?
“见凌,你觉得牠眼熟吗?”
姜见凌朝猪头看来,她自认不怎么分得清雄畜的样貌,但这头阉猪的确、曾经给她留下过深刻的印象。
“我劁!”姜见凌一拍大腿,“是那头挂失的猪!”
“我劁!”桑岚恍然大悟,“难怪。”
去年11月中旬,曾有一对姐妹互相谩骂,扭打来到鲸探社。之所以不去鲸察堂,是因为她们还想挂出寻猪启事,拜托鲸探阿姨帮忙找阉猪。
虽然她俩还未就阉猪的主人达成一致。
自从法外狂徒应铖肃清全界,雄畜的数量一降再降,只有在繁世木狩孕的动物会偶尔生出短命的劣精,而这对姐妹对阉猪的看重,给鲸探社的诸位阿姨留下了深刻印象。
姜见凌给猪尸来了一张特写,然后快速翻起终端,查询报案人的联系方式。
“我记得她们姓时……找到了,时烽和时煌。”
姜见凌指尖一点,先拨打了姐姐时煌的通讯,语音很快接通,姜见凌听到了对面炒菜的声音。
“喂,时煌姐,那只阉猪找到了,不过出了一点意外。”
时煌愣了一下:“啊?什么意外?”
姜见凌斟酌着措辞,说:“牠死绝了,死得还挺惨烈。”
“……”桑岚朝队友递了个眼神,用口型讲话,“要不要委婉一点?”
“我不会,要不你来?”姜见凌对雄畜实在没有耐心。
对面的时煌沉默了片刻,似乎还在消化这一惨痛的事实。
“时煌姐,我们给你送猪上门吧?”姜见凌建议道。
“不用不用。”时煌的语速快了起来,“我来鲸探社认领就好,谢谢啊。”
她快速挂断了通讯。
姜见凌叹了口气,脑补了一出生离死别的戏码,继续拨打妹妹时烽的通讯。
时烽的通讯过了半分钟才接通。
“喂,你好。”时烽的话语传来,伴随着水流声和瓷器碰撞的声音,应当是在洗碗。
姜见凌莫名脑补了一幕妹妹洗碗姐姐做饭的和谐画面。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自从阉猪事件发生后,这两位姐们老死不相往来,现住址相隔一万八千多里。
她甩开脑海中不切实际的画面,挂上官方微笑。
“你好,时烽姐,那只阉猪找到了,不过出了一点意外。”
水流声消失,餐盘被放到台面上,再之后,时烽走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
“什么意外?”时烽要比姐姐沉稳许多。
姜见凌把终端凑到桑岚面前,示意她来委婉一下。
桑岚酝酿片刻,说:“牠身上千疮百孔,死不瞑目。”
“……”时烽冷静道,“我知道了,我会来鲸探社认领尸体的。”
姜见凌开始端水:“我们可以送猪上门哦。”
“不必,送猪次序有先有后,我跟她没法协商。”
说完之后,时烽便挂断了通讯。
姜见凌摸着下巴:“也是。”
☆
2月12日,时煌时烽再次扭打来到鲸探社。
除了桑岚和姜见凌之外,鲸探社的阿姨们都没有坐班的癖好,但不少阿姨听说了这一小道消息,当值的和不当值的都跑来看热闹。
刚到正门口,还没见到猪猪的尸首,时煌便推倒时烽,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啊!猪啊!没有你我可怎么过啊?!都是你,你这个心思歹恶的人!一定是你害死了我的猪猪!”
时烽坐起来,顺着方向推了时煌一把:“我再说一遍,那是我的猪,如果不是你强骟了牠,牠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猪啊!你睁开眼看看,这就是你死乞白赖讨好的人!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你少避重就轻,是谁说自己骟窦初开,是谁说要姐妹共骟一猪,结果却偷偷骟死了牠?”
“不!我怎么可能害我的猪猪!明明是你忮忌我们感情深厚,暗中下了黑手!”
两位阿姨就这样坐在门口,你推我,我推你,夹枪带棒谩骂对方,时不时再来一场字面意义的“含血喷人”。
看戏的鲸探阿姨没有一位上前劝架。
因为她们上次就发现,这两位姐们雷声大雨点小,打人的动作无比浮夸,场面也非常血腥,但是,血液是猪血冒充的,淤青是颜料泼的。
这是一对仓储丰富、有备而来的姐妹。
姜见凌从众看了一会儿戏,在对骂进展到白热化阶段时,才后知后觉地从吃瓜群众中跑了出来。
“哎!两位姐姐!”她往两姐妹中间一站,隔开硝烟,“我们先去看阉猪吧,也许就是最后一眼了。”
时煌时烽忿忿不平地看着对方,同步“哼”了一声,才撤下拳头,别开双眼。
姜见凌一手拉一个,往停尸间走去:“这才对嘛,好姐妹没有隔夜仇,相亲相爱一家人。”
时煌:“谁跟她是好姐妹?”
时烽:“谁跟她是一家人?”
同样的大声量同时响起,震得姜见凌脑子一嗡,她默默闭上嘴,不再趟这趟浑水。
桑岚、貅武、白莫扔掉手中的瓜子,跟上大部队的脚步。
停尸间。
大门应声而开,露出冰冷的金属格子。
时煌面露不忍,掩鼻而泣:“噢!猪猪,你死得好惨啊!”
“猫哭耗子。”时烽冷哼一声,“尸体还没见到就演上了。”
“你闭嘴!你这个心狠的凶手!”
“谁是凶手,你心里最清楚。”
出现了,互相指控的场景又出现了。
姜见凌望了望天,走到一个格子面前,解开门锁。
四周变得无比寂静,在阉猪的尸身缓缓抬出的十几秒里,回忆似乎被无限放大,让时煌与时烽同时红了眼眶。
白莫虎躯一震,颇感意外地盯着两姐妹。
姜见凌眼眶也有点红,她震惊地看向队友,传音问:“我劁?!谁带了洋葱弹进来?!”
桑岚锐利的目光扫试着两姐妹:“不是我们,那就只能是她们了。”
“我劁!”貅武捂着眼睛,“这个洋葱弹效果怎么这么好?”
“特制版本,三秒中见效。”白莫曾经接触过样品。
两姐妹扑倒在猪尸面前,嚎啕大哭,全然顾不上有多少观众。
“猪猪!你生是我时煌的猪,死是我时煌的死猪,我要带你回家,呜啊啊!”
“别怕,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时烽难得情绪外露,她伸手阖上阉猪的双眼,“我们回家。”
时煌往时烽面前一凑,将她顶开:“呸!猪猪是我的!你休想偷走牠!你害了牠的性命还不够,还想把牠的尸体从我身边夺走!青天大姥娘啊!你们一定要明察秋毫。”
时烽抹了一把眼泪,站到姜见凌面前:“人姐,我要报案,我确信是时煌杀了我的猪。”
“你敢恶人先告状?”时煌一个爆冲,挤开时烽,“人姐同志,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凶手绝对是时烽。”
“是时煌干的。”
“绝对是时烽!”
……
姜见凌摆出官方态度:“两位稍安勿躁,我们一定尽快查明真相,让凶手绳之以法。”
“先从时烽查起!”
“先从时煌查起!”
两姐妹异口同声。
“不急不急,大家都有份。”姜见凌咧嘴一笑,讲出经典台词,“每个人都有慊疑。”
桑岚简单解释了发现阉猪的场景,接着向二人询问。
“致命伤是身上的数千个血洞,凶器未知,除此之外,阉猪背上还有一道很长的刀口,你们对这道伤有印象吗?”
桑岚掀开盖布,指着那道指甲刀划出的伤口。
这道伤口出现的时间早于血洞,像是有人蓄意为之。
时煌时烽接连摇头:“不知道,没印象。”
“挂失时间是去年11月16日。”姜见凌翻开记录,“11月16日到现在,你们有见过牠吗?”
“没见过。”
“没有。”
接下来,两位阿姨按照惯例问了些问题,可惜,时煌时烽处于一问三不知的状态,唯一知道的是,她们一言不合就会抢猪。
也因如此,阉猪有两个身份证,分别登记在两姐妹名下。
为了查清阉猪的过往,桑岚要来了证件,非常官方地将两姐妹送到隔壁的安抚间。
安抚工作还是应该交给专业的来做。
姜见凌顶着嗡嗡作响的脑子,跟队友们逃到了档案室。
“等结案之后,分尸流程估计还有得吵。”姜见凌抹了把汗。
“一人一半就行,”桑岚很睿智,“称重的时候精确到0.001g,实现绝对端水。”
“这个提议很好,我提议由岚姐来向她们传达。”姜见凌一本正经。
“不方便,我有点忙。”
桑岚岔开话题,她把证件放到档案室机器人上,等待结果。
第一张证件上,登记名是阉猪。
白莫抱着貅武,走到两位阿姨身边:“她俩都来月经了。”
“嗯,她俩都是明经教的,去年感情没破裂的时候,还一起发放过月经裤。”姜见凌说。
貅武挠挠头:“但是今天,时煌姐用的月经豆,时烽姐用的月经裤哦,月经用品也要决裂吗?”
桑岚啧了一声,抓住另一个重点:“她俩决裂三个月了,经期还在同步?”
姜见凌的眼神微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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